顧寶瑛完全愣住了,隨之而來的,就是數不清的感動和謝意。
其實,她也想過把這院子找里正要過來,可又想到人家幫過她那麼多了,實在不好意思開那個口,儘管她在徐氏面前說的好像欠了里正的人情,她覺得沒什麼的樣子,但實際上,她心裡也是過意不去的。
就像她對徐氏說的,里正如她的父親那樣,事無鉅細,都會爲她着想。
“里正叔叔,謝謝你,我娘總說欠你這麼多人情,害怕還不了,我今天就在這裡發誓,這些恩情,點點滴滴,日後定當涌泉相報!”顧寶瑛小臉上還帶着稚嫩,此刻卻寫滿了認真。
“好,那我就等着。”江鎮本想說不用回報,這些都是他想做的,可一見到小丫頭如此鄭重的神情,便轉而溫和一笑,答應下來。
顧寶瑛鬆了口氣,跟着笑了起來。
“叔,這會兒也中午了,要不你們就留着吃個飯吧?”
“不必了,我還有事,改日再來,對了,我已經張奇說過了,他說這幾日還要跟別人一起去山上打獵,等有時間他會提前過來通知你,到時給你們駕車去縣城裡,你若急着去的話,我再給你找別人。”江鎮又道。
“不急的,我先準備醫館的事。”顧寶瑛搖搖頭,說道。
另一邊,劉嬸一大早就又去了黃六家幫忙做嫁衣。
除了她之外,還有另外兩個村子裡懂繡工的婦人在這裡幫工,黃六家這幾日都是熱鬧的,不時有人拎着禮品登門道喜。
一直到臨近晌午,幾個幫工回家,劉嬸留下來幫忙收拾。
這時候,便只有她和黃六的媳婦柳氏在。
“我聽說文姐兒嫁的那戶人家,家境還挺殷實的,你這嫁了女兒,算是又完成了一樁任務,可算該稍稍鬆口氣了吧?”劉嬸想到要爲徐氏打聽的事,便閒話家常般的笑道。
“可不是嘛,文姐兒雖說是女兒家,比不上兒子,可到底也是我的心頭肉,她爹也是挑來挑去,才挑中的這家,家境倒是其次,主要是那戶人家,人口簡單,品性也是不錯,這樣文姐兒嫁過去,才能過舒心日子,咱們這些當孃的,忙碌大半輩子,爲的不就是讓孩子過得好?”柳氏想想那家的情況,心裡還是感到十分滿意的。
“是啊,女兒貼心,像文姐兒這樣孝順的孩子,就算嫁了人,也總能記着孃家的,對了,文姐兒嫁到的那個連樹村,是不是有一戶姓汪的?”劉嬸跟着感嘆了兩句,便將話題引到她想打聽的事情上。
誰知,柳氏一聽,就笑了:“你這話問的,罷了,你是外鄉過來的,不清楚情況,這連樹村啊,何止一戶姓汪的?連樹村汪姓人家,可是最多的!”
“唉,這我還真不知道,我就是聽說,連樹村有一戶人家姓汪,也是家境殷實,有田有產,這家生了一兒一女,女兒溫柔賢惠,兒子據說年紀不大,可卻在縣城讀書的?”劉嬸忙又道。
“你說的,恐怕是連樹村的首富,也是我們整個這幾個村子裡,最富有的一家,汪財主家吧?”柳氏想了想,只有這家一兒一女,且兒子還在縣城讀書的,“你咋突然問起這個?”
“哎,這不是和我住一個院的徐氏,她女兒寶瑛,要開一間私塾,想着讓這山裡幾個村子的孩子,都去讀書?有人就說這山裡讀書的孩子可不多,又有人說到了這戶汪家,說想讓孩子讀書,得像汪家這麼有錢,才供得起,且還要去縣城的書院讀書,纔是最有前途的!”劉嬸找了個理由,笑道。
不過,她聽柳氏這麼說了之後,心裡也有底了。
看來,就是這家無疑了。
這一條條的,都對的上。
“你說的徐氏,莫非是先前,老鄭頭急着想娶的那個?後來眼瞎的那個?”柳氏一聽到這家要開私塾,不由眼睛亮了一下,繼而也跟着打聽道。
“不錯,是她家。”
“那她家開私塾,誰教書?”
“是寶瑛救回家裡的一個叫知硯的,寶瑛說他一肚子的墨水,書唸的比她哥哥顧羨都好!顧羨你知道不?人家也是從小讀書的!”
“那,她家的私塾,說了要多少束脩了嗎?”
“這倒沒說,不過寶瑛說了,山裡的孩子讀書不容易,不會收太多的,咋了?你問這個,是想讓你家的小子,也跟着去讀書?”劉嬸突然想到,柳氏還有一個兒子。
“是這樣的……”柳氏不好意思的一笑,便拉着劉嬸,仔細的打聽起來寶瑛開私塾的事了。
兩人湊在一起,又說了足足一刻鐘的話,劉嬸纔回去。
而她前腳走,楊氏後腳就從隔壁拎着禮品,也到了黃六家,他們兩家是鄰居,就住挨着的。
見到楊氏來,柳氏笑裡有幾分僵硬,道:“來就來嘛,還帶什麼東西?快請坐吧?”
“文姐兒出嫁,咱們兩家這麼多年的鄰居了,我若不過來,我家那老頭子,可是饒不了我。”楊氏狀似大方的一笑,將禮品硬塞進了柳氏的手裡。
柳氏只好收下,並拿了糖塊出來招待。
楊氏剝了一顆薑絲糖填進嘴裡,想起剛纔劉嬸離開時,那臉上的笑意,便狀似無意的打聽道:“剛纔我見劉嬸走了,這都大晌午的了,她咋這時候才走?”
“嗯,我們說話投機,多說了一會兒。”柳氏客氣的一笑,說道。
“哦,都說的啥啊?”
“沒啥,她就是找我打聽個人,說得多了一些。”柳氏含糊的回了一句,卻不知道,楊氏想問的,其實就是這個。
劉嬸肯定是找柳氏打聽連樹村那家姓汪的。
今天一早,錢氏就過來找她,說昨晚和徐氏說了以後,徐氏神色有所鬆動。
這不,今日果然就叫劉嬸前來打聽汪家的事了。
不過,她既然敢讓錢氏這麼去忽悠徐氏,又怎麼可能怕徐氏打聽?要知道那個符合條件的汪財主,和汪屠戶可是親兄弟,兩人都是有兒有女,不同的是汪屠戶一雙兒女,都是傻子。
只要汪屠戶跟汪財主通通氣,汪財主沒有不幫忙的道理。
到時候便是在徐氏那瞎子跟前,打的是汪財主的名頭,要爲汪財主的兒子求娶顧寶瑛那死丫頭,可實際上,轎子一擡,卻是要擡到汪屠戶家裡去的。
“那我先回去了,等文姐兒出嫁了,我再過來幫忙……”楊氏說着,就要起身離開。
“不用不用,到時只管去喝喜酒就是了。”柳氏忙道,也利落地起身送客,想起幾乎夜夜聽到隔壁那慘叫聲,她心裡就一陣的發毛。
楊氏看着她,冷哼一聲,便離開了。
一回到家,她就對老鄭頭道:“事成了,你去跟汪屠戶說說,讓他跟汪財主通個氣兒,答應幫這個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