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願以償的看到徐亦云的臉色變了變,徐亦珍更快意了,又笑道:“等姐姐出嫁了,我和容哥哥的親事就也能定下來了!容哥哥都等不及了呢!明年我及笄,也就能嫁給容哥哥了,娘您說是不是?”
“看你這丫頭,說話一點都不知害臊!”孟氏怪嗔的瞪了女兒一眼,眼底卻是滿滿的笑意,笑吟吟道:“這些事兒啊,等你姐姐出嫁了再說吧!咱們這樣的人家,姐妹的婚事可得一個一個的來,沒個你姐姐的事兒還沒弄清楚呢,就來忙你的!”
徐亦珍看了徐亦云一眼,便又笑道:“如此說來我還得多謝姐姐呢!姐姐總算是要出嫁了,這樣我和容哥哥才能快一點定下來!不然啊,妹妹這心裡總是不太安寧呢!”
徐亦云臉色變得很難看,忍了又忍才忍住沒有發作出來,心口更是酸酸澀澀的難受不已。
容哥哥,那明明是同她青梅竹馬的人,明明他說過喜歡的是她,她一直盼着,盼着有一天他能夠像小時候說的那樣長大了一定娶她,不叫任何人欺負她!盼着他救她離開這個於她而言沒有半點親情的地方。
可是,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他開始躲着她,她好不容易尋到機會與她見面他卻是立刻就避了開去。
然後,就傳出了他心儀繼妹的消息……
她心裡就像裝滿了苦水,裝得滿滿的,倒又倒不出,只能一天一天的苦着。
他竟這麼不相信她嗎!他也認爲她變成了一個惡毒、無禮、沒有教養的惡女嗎!
“如果沒有別的事,我先走了!”徐亦云冷冷的道。
她好恨自己!
明明知道徐亦珍是故意在自己面前說這些話來刺激自己,明明一遍又一遍的告訴自己不在乎、不要在乎。
可是,這顆心又如何肯聽話?
即便再明白,她依然不可控制的每一次都氣得心肝疼!
那是她從小到大傾了整顆心、自以爲終身靠山的人啊,怎麼可能那麼輕易的忘得掉!
“那你就先去吧!”孟氏笑道:“連家雖然是小門小戶,但這樣就更沒人敢欺負你,你的日子也能過得更輕鬆自在些!嫁妝的事兒你也不用操心,不管怎樣,咱們國公府準備的東西,總不會配不上連家!”
徐亦珍又在一旁嘲笑道:“就那樣的鄉下人家,嘻嘻,也不知道十天後送過來的聘禮會是什麼樣呢!唔,雞鴨鵝什麼的肯定少不了吧?我聽說威寧侯夫人開的烤鴨店生意還不錯呢,一個月賺個幾百兩應該是有的吧?她孃家兄弟成親,怎麼着做姐姐的也會補貼一二嘛!”
“我先走了!”徐亦云又氣得心肝疼,繃着臉轉身便走了。
聽到背後傳來徐亦珍那肆無忌憚的笑聲,徐亦云更覺得心頭一針針的有刺。
立了孟氏院子老遠,見四下無人,主僕兩個漸漸放慢了腳步,冰綠兩眼含着淚水,淚汪汪的道:“夫人和二小姐怎麼能這樣說小姐呢!真是太過分了!”
徐亦云瞅了她一眼,沒出聲。
徐亦珍又不是今天才針對她,有什麼稀奇?
她還清清楚楚的記得,那個時候徐亦珍才四歲,去她的房間玩,非要將祖母送給她的一個半個拳頭大小、小巧玲瓏白玉雕琢的小兔子拿走。
那小兔子潔白可愛,栩栩如生,尤其難得的是那原料玉上原本有兩點紅點也被順勢雕成了兔子的眼睛,看上去活靈活現,是她的心愛之物。
哪裡捨得給?
徐亦珍非要不可,兩個人爭奪起來,徐亦珍自己不留神摔在地上哇哇的大哭起來,她的奶孃更是抱着她哭天搶地的嚎起來,口口聲聲求大小姐看在二小姐還小的份上饒了二小姐,不要推打二小姐云云。
剛好被進來的父親和繼母看到。
繼母驚叫一聲便去看徐亦珍,父親不由分說教訓了自己一頓,那小兔子自然就成了徐亦珍的了。
她委屈傷心得哭了半夜,父親也沒有來看她一眼,第二天她去請安的時候反而命令她給徐亦珍道歉賠禮,把她身邊的丫鬟奶孃也都罰了,各打了十下手掌心。
後來父親出去了,徐亦珍又跑到她那裡。
這一回沒有搶她的東西,那麼小的人,卻當着她的面用小錘子將那玉兔子砸了個粉碎,然後得意的看着她,說道:“那死老太婆已經死了,再也不能幫着你欺負我娘和我了!哼,爹和娘最疼我了,我還有哥哥!看你以後還怎麼得意!你不是我姐姐,你是惹我娘生氣難過的下賤女人生的賤種!”
這一番話,也許當時的徐亦珍根本不甚明白是什麼意思,卻說得無比熟溜。而她直到如今也還牢牢的記着,想忘都忘不掉!
後來,徐亦珍越長大就越跟她不對盤,凡是她喜歡的東西,哪怕只是一盆花,她也必定要搶了過去才甘心。
所以,後來她搶走了容哥哥,她雖然傷心痛苦至今,但其實並沒有多麼意外。反而隱隱的有一種解脫:終於被搶走了!
шωш ⊙ttκǎ n ⊙¢ Ο
這不能怨她,只能說她被搶得已經成了習慣了。
若不是冰綠、冰梅是祖母給的,賣身契攥在外頭掌櫃的手裡,且這二人謹記祖母的叮囑,從不敢爲她強出頭只敢在背地裡偷偷的勸解幫她一二,對孟氏造不成什麼威脅,恐怕也早就被孟氏處理了!
冰綠也知道自己那說的就是廢話,低低嘆了口氣,又道:“那連家也不知道是個什麼樣的人家,那樣的人家,在京城裡連個名號都排不上,大小姐您是堂堂國公府的嫡小姐,真正是委屈得都沒邊兒了!”
“事情已經定下來了,就不要再說了。”徐亦云腦海中不覺閃過那張臉,那驚呆了彷彿失魂落魄的神情,心裡突然就有點兒煩悶後悔起來!
後悔自己的衝動。
跟風度翩翩、溫潤如玉、蘭芝玉樹一般的容哥哥相比起來,那人給他提鞋都不配!
也許別的不一定,但那人肯定是個老大粗了。
想想自己的一輩子竟然要跟那樣一個人過下去,徐亦云就覺得自己有點兒想發瘋!想尖叫!
可是,能怎樣?她有的選嗎?
那天偷聽到孟氏和薛氏的談話,她膽顫心驚,從此留下一段心病卻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辦、能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