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這兩個月下來,鄧家盈利至少也有二三十萬白銀。
要知道各種珍稀名貴藥材以及山裡貨真價實的山珍貨在外地那可是能賣出高價的好貨
可是今年,連芳洲與鄧家打起了擂臺。連芳洲亦似模似樣的派人到下邊各個鎮子上尋了合作的商家門店,門口豎起了大牌子收購各種山貨特產。
消息傳到鄧老爺耳中時,鄧老爺正在跟最後兩卷大周律奮鬥,聞言冷笑,嗤之以鼻,給下邊的答覆是:不必理會做好咱們自己的事情就行但也要提防被人使陰招算計
就那點本事也敢學人收山貨鄧老爺心中不屑之極。
他們鄧家在南海郡各個城鎮都有店鋪,百姓村民們早已習慣了有好東西拿到他們店裡出售,這是別人都比不上的,縱然她是布政使夫人又如何
隨便找了家店合作,借別人的牌子掛個收山貨的名真虧她想得出來
她當這山貨是什麼糧食一樣收上來往庫房裡一放就完了
笑話
別說一樣樣都得分明別類的收好,便是同一種東西,也得分個三六九等來呢若將那頂級的好貨與普通的混雜着放,那就是糟蹋了好東西
而且,有的山民拿來出售的東西還沒有完全曬乾處理好,也需要經驗老道、眼神毒辣的夥計們挑出來派人處理。
她真以爲這門生意是這麼好做的若非如此,怎麼這一門生意在南海郡他鄧家佔了絕對的大頭呢光靠耍手段心計阻止別的商家是遠遠不夠的,更重要的是底氣和真實的本事
那布政使夫人以爲手裡掌握了三條商線就能作威作福了天真
然而,令鄧老闆做夢也沒有想到的是,他認爲天真的布政使夫人卻將他狠狠的耍了一道等他回過神來,一切都晚了
進入了二月中下旬,陸陸續續的,下邊州縣好些店鋪的掌櫃皆前往南海城向他稟報,說是今年收購的山貨最多隻有往年的三成,並且貨色比起去年差得太遠頂級的好貨根本還沒露面,見都沒見
若只是一個人這麼說,鄧老爺只當是個例一笑了之,可是,陸續好幾個掌櫃都這麼說,他就不能不引起重視了。
“那掛牌子收購的店鋪呢生意如何”鄧老爺問道。
所謂“掛牌子的”,是他們私底下對連芳洲委託的那些店鋪的叫法,幾個掌櫃聽見問不覺相視一笑,然後一人搖搖頭說道:“也不好”
另一人立刻笑道:“何止不好是非常不好我特意叫人去細細的打聽過了,比咱們還不如呢那李夫人也不知怎麼回事,叫人家鋪子掛了那牌子之後就再也無人去管去問了”
又一人“嗤”的嘲諷一笑,道:“這有什麼好稀罕的李夫人一個官家夫人,打理內宅也就罷了,還能懂得怎麼做生意我看多半是下邊的人趁機偷懶唄”
鄧老爺想想,覺得也是如此。
便又問道:“其他商家呢有沒有誰家在暗中動手腳”
幾個掌櫃的齊齊搖頭,都道:“沒有”並沒見哪家有什麼大動作如果有的話,肯定瞞不過他們的眼睛。
“這就怪了”鄧老爺皺眉,喃喃道:“去年並沒有發生什麼對此有影響的事兒,氣候也沒有什麼異常,按說跟去年情況差不多才對,怎麼會你們回去再去查仔仔細細的給我查清楚”
衆掌櫃的紛紛點頭稱是,如今除此也沒有別的法子了
這一查,還真就查了出來,只不過他們卻已經迴天無力了
原來,連芳洲所謂的跟店鋪合作掛牌子代收只不過是個障眼法,她早已命負責此事的兩名掌櫃在年前便招募了好幾十熟悉南海郡能幹利落之人,那邊剛掛出牌子,這邊早已吩咐這些人撒網似的分赴各州縣,一處處鄉鎮村子的走訪,或親自上人家家裡收購,或跟當地里正合作。
連芳洲給的提成相當高,且這些人又是經過篩選挑出來特特培訓過的,分辨各種山貨的本事大體上不會有問題,又肯吃苦又耐得勞,收貨出的價格也極爲公道,如何收穫不豐
連芳洲事先又命總管此事的掌櫃反覆的提醒叮囑要行事低調,儘量保密,因此鄧老闆那些掌櫃夥計竟然是半點兒消息也無
這也難怪,這個年代向來賣家纔是主導,雖說士農工商,商人排在最後,但農民卻得販賣些土特產以換取生活必需品,有了東西一直都是主動上街市去賣而不是坐在家裡頭等人上門買。
你不賣嗎油鹽醬醋、穿的衣裳、用的農具從哪兒來誰求着誰一目瞭然。
跟賺錢明顯更加容易的商人比起來,農民顯然在底氣上要差一大截
所有人都覺得理所當然的事情,偏偏在連芳洲這裡改變了。
開春時節,莊稼人家最着緊農活,既然有人上門收購,價錢又公道,除非是傻了才非藏着掖着不賣,非要巴巴的自己進城。
於是,鄧家商鋪那些坐在鋪子裡等生意的掌櫃夥計們,卻是實實在在的唱了一會空城計了
等真相大白,消息傳到鄧老爺耳中,早已經到了三月份了今年裡第一批山貨收購已經進入尾聲了哪兒還輪得到他
鄧老爺這一氣非同小可,狠砸了兩個茶碗,在家中大罵連芳洲狡猾
看到那一車車滿載着山貨的馬車從各州縣招招搖搖的運進南海城來,運到連芳洲的貨倉大院中,鄧老爺恨不得戳瞎自己的眼睛
而且,這件事情在南海郡各大家族、商圈中勢必淪爲笑話他經商幾十年從未吃過虧、落過敗的鄧老爺變成笑話了
再有,收不上來山貨,跟往年那些老主顧如何交代這真實的原因能說嗎他這張老臉往哪兒擱
往後,人家還肯相信他、還肯等着從他這兒進貨嗎一旦這一次交不出貨物,他無疑要損失一大批顧客。
做生意,最忌諱、最害怕的便是這個人脈尤其是客戶一旦受損,想要補回來就沒有那麼容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