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說連芳洲失蹤之後,李賦派人經過多方查證,加上樑家大夫人有意放水,終於所有線索直指朱玉瑩。
這一回李賦沒有客氣,直接命令蕭牧帶人衝進樑府捉拿嫌犯,誰敢抵賴當即格殺勿論!
樑翼大吃一驚,無論從樑家體面還是本人意願來說都不可能讓蕭牧把人帶走。然而父親、二叔和大哥都不在家,他處理這等事還嫩了些。
樑大夫人也沒有想到李賦居然會公然派人上門拿人,這豈不是半點面子也不給樑家留?這是她也不能容忍的!
蕭牧唯李賦命是從,且朱玉瑩也不是一次兩次自己作死了,這一次如此過分,他又豈能忍得住?樑翼根本沒有辦法阻攔得住他,交手幾下子就被他拿在了手裡,逼得樑家家丁衆人投鼠忌器。
樑大夫人心中惱恨不已,只得親自跑來見蕭牧,忍着氣打起笑臉客客氣氣的同蕭牧周旋,暗示蕭牧:既然玉姨娘有謀害布政使夫人的重大嫌疑,樑家絕不敢包庇,但也請大人給樑家一個體面,請大人先退兵,事後樑家自會將玉姨娘送到衙門。
蕭牧勉強答應,卻冷笑着道,他這就退出樑府,請樑家人立刻將玉姨娘綁了送出去,不必勞煩樑家跑一趟衙門,而且,他也不放心!
樑大夫人氣得倒仰,無奈之下也只得點頭答應,心中暗惱自己分明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朱玉瑩沒想到李賦竟會查到自己,拼命掙扎向樑翼苦苦哀求,依然不可避免的被堵了嘴捆得結結實實交到了蕭牧手裡。
朱玉瑩原本以爲李賦會見她,會親自審問她,心中準備了無數怨毒的話要對李賦說。
誰知李賦只將她交給參政、參議兩位大人,由許存仁審訊。
許存仁心知此事體大,例行詢問不得結果立刻便動刑,朱玉瑩滿腔恨意支撐,倒是很嘴硬了一場,在酷刑下到底撐不住。
但她有個條件,她要親口對李賦說。
許存仁見折騰得她去了大半條命還如此嘴硬,心下也有些拿不準再動刑下去她會不會開口,便去稟了李賦。
李賦略一沉吟,命人將朱玉瑩帶到偏廳等候,他隨後過去。
朱玉瑩渾身是血癱軟着坐在地上,聽到腳步聲努力的擡起頭,男人背光而入,一下子看不清容顏,仿若周身帶着光暈,添顯幾分神秘。高大偉岸的身軀如高山般讓人仰止。
朱玉瑩清晰的感覺到自己的心狠狠的顫跳了一下:便是在他授意下落到如此地步,她竟依然對他生不出半分的恨意來!
猶因如此,她心中更悲憤、更怨恨:她哪裡比不上那個出身低賤的鄉下女人?容貌、性情、家世以及對他的愛,她都不比她少!甚至比她還要多!
可爲什麼她一次一次的把自己低到塵埃裡,一次一次放棄自尊卑微的求他,以及求她,所求不過留在他的身邊,爲什麼她和他都這麼容不下她!爲什麼要那麼殘忍的糟踐她!
不,不是他,而是她!是她容不下她!如果世上沒有那個賤人,他一定不會拒絕她,他一定不會的!
想到連芳洲此刻可能遭受的遭遇,朱玉瑩忍不住咯咯咯的狂笑起來。
李賦盯了她一眼,冷冰冰上前,待她瘋笑結束,冷冷問道:“你把芳洲送哪兒去了?”
朱玉瑩不答反問,幽幽的嘆問道:“如果,如果沒有她,你,可會娶我?”
這女人是不是腦子壞了?怎麼問起這個?
明明已經做了別人的姨娘,卻問另外一個男人這種話,聽起來除了讓人覺得反感和噁心,沒有別的感覺。
李賦皺了皺眉,冷冷道:“娶你?你也配?”
朱玉瑩心頭被狠狠的戳了一下,又恨又痛又羞又惱,她低頭看看自己,悽然一笑,啞着嗓子低低的道:“如今的我,如何配得上高高在上的威寧候、南海郡布政使大人,可是從前呢,從前……我可是朱家的嫡小姐,萬千寵愛……與你正是天作之合的好姻緣,如何不配?”
李賦“嗤”的一聲冷笑,冷冷道:“對從來沒有發生過的事情,我不屑回答!不過我想,任何男人都不會願意娶你這種蛇蠍心腸的女人!你到底把芳洲弄到哪裡去了!”
李賦的聲音徒然轉厲。
“蛇蠍心腸?”朱玉瑩低低的笑,笑聲淒涼,低笑道:“我是蛇蠍心腸嗎?滿京城裡誰不知……朱家六小姐溫柔嫺淑,宅心仁厚……“
如今再提起從前,是一件很傻很傻的事情,朱玉瑩自己也察覺了,低低一笑住了口,瞟見李賦果然冷冰冰無動於衷的神情,心中愈悲愈冷。
“你想找到連芳洲嗎?”朱玉瑩咯咯出聲,擡眸看向李賦,帶着血痕的臉上笑容詭異,她的眸中閃爍着興奮的光芒,放肆而張揚的笑道:“其實,就算你不問我,就算你沒查到我,我也會告訴你她去了哪兒的!嘻嘻,李大人,你這麼聰明,不放猜猜看我把她弄到哪兒去了?”
李賦身子一僵,徒然感到一股涼意從脊樑骨上竄起,他臉頰肌肉狠狠的抽了抽,冷聲道:“你最好祈禱她沒事,否則,我定讓你生不如死!”
朱玉瑩見他緊張、擔心,心中既快意又難過,一時之間連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希望在他臉上看到什麼表情!
她咯咯笑道:“生不如死麼?自從你拒絕我那時候起,我便已經生不如死了!我喜歡了你、等了你那麼多年,你卻這樣待我,我不甘心、我不甘心!”
李賦眼底一片冰冷,冷冷道:“你真的有這麼喜歡我?我看未必!我看是我選了芳洲拒絕了你,你自以爲樣樣比她強理所當然她的男人會拋棄她選擇你,然而最終沒有如你所料,你自覺顏面大失心有不甘罷了!你不是喜歡我,你是不甘心我不喜歡你!“
“不!不是!不是!”朱玉瑩腦子裡“嗡嗡”響成一片空白,莫名的恐慌從心底生出來,仿若一雙手,緊緊的卡住了她的喉嚨,她又驚又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