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連芳清下意識轉頭側臉,枝神色陰沉沉的從懷中摸出一把匕首狠狠朝廣元帝背心刺去的時候,她感覺渾身的血液在那一剎那都凝固了!
滔天的驚駭令她尖叫起來,不顧一切的撲了過去,掀帶着席面稀里嘩啦打了一地,廣元帝也被她這一撲身不由己的帶了出去,在宮女太監們一片的驚叫尖叫聲中跌倒下去。
“清兒!你沒事吧!”廣元帝大驚,忙伸手去扶連芳清。
太皇太后與衆貴人美人們目瞪口呆尚未反應過來中,已見敗露的玉枝又氣又急,尖叫着“滾開!”手中匕首亂揮竟嚇得衆不明所以的宮女太監們下意識的閃避,而她舉着那雪亮的匕首,狠狠朝着廣元帝刺下去。
廣元帝被連芳清推倒在地,也還沒有反應過來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待玉枝的匕首刺下來,大驚之下連芳清卻是反身將他擋着,自己迎了上去。
匕首噗入血肉,霎時鮮血迸流。
事情其實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轉瞬而畢。
尖叫聲驚恐叫喊聲中,小廖子和姑姑等已經反應過來,早已撲上前拿住了玉枝。
玉枝失了先機,一擊不中,那匕首還來不及從連芳清身上取出來就已經被撲過來的宮女太監們拿下。
她怔怔的血從連芳清肋下胸前流出來,突然放聲大笑,神色悽楚。
“清兒!清兒!”廣元帝已將連芳清緊緊抱住,厲聲喝斥:“太醫!快傳太醫!把這個賤人堵了嘴押下去,朕要把她碎屍萬段!”
說畢再不理會衆人,抱起連芳清,急急轉入後殿。
她又一次爲他擋了刀劍,她怎麼就不知道怕不知道顧忌呢!
廣元帝臉色冷白得可怖,抱着懷中的女人,明明那麼用力的抱着,卻又感覺渾身彷彿使不上來力氣,腳步也變得踉蹌凌亂起來!
他在害怕,她流了那麼多的血……
好在年節照例宮中都有值夜的太醫,從乾清宮趕到中和殿不過片刻。
太醫狂奔而來,不敢囉嗦,甚至不及向廣元帝行參拜之禮,識趣知意的連忙上前爲清貴妃止血。
“請皇上貴妃娘娘放心,傷不及要害,貴妃娘娘好好休養些時日便可無恙。哦,娘娘只是有點失血,不會留下什麼後遺症。”
太醫一邊利索的爲連芳清上藥包紮傷口止血,一邊快言快語的說道。
廣元帝大大吐了口氣,只覺渾身力氣彷彿被抽盡了就要倒下去,那輕顫的手卻穩住了。
“很好!”他冷冰冰的點點頭,道:“你是田太醫對嗎?朕記住你了!”
田太醫頓了頓,向他陪笑應是,手中依舊沒有停下。
連芳清也鬆了口氣,忍着痛擡頭元帝,頗有幾分討好的柔聲微笑道:“皇上,你這不是好好的嘛!田太醫都說了無妨的!”
廣元帝輕輕一哼,很想狠狠的教訓她一番。
可那因爲受驚和失血而變得煞白的臉色,心頭一軟,教訓的話一個字也不忍出口,緩了臉色柔聲道:“你乖乖的躺靠着,別說話。”
田太醫手中動作頓了頓,跟着又繼續,心道怪不得皇上肯爲貴妃娘娘同外廷老臣們鬥得天翻地覆,還真是心疼娘娘得緊……
一時處理妥當,田太醫又拱手恭聲道:“皇上,娘娘想必受了驚嚇,微臣爲娘娘把把脈吧!”
廣元帝自是無異,點頭道:“囉嗦!還不趕緊!把了脈開藥方,朕要貴妃好好的,半點不妥也不許!”
“是,皇上,微臣盡力!”田太醫恭聲應了,忙又爲連芳清把脈。
突然,他的身子彷彿僵了僵,臉色也是微微一滯。
廣元帝心一緊,頓時煩躁的道:“擺出這副神色做什麼?有什麼話趕緊說!朕沒心思同你打啞謎!”
田太醫這一回卻沒有理會廣元帝,細細的診了,旋即起身,向廣元帝拱手笑呵呵道:“微臣要給皇上和貴妃娘娘賀喜了!貴妃娘娘有了一月有餘的身孕了!”
“什麼?”
廣元帝和連芳清齊齊一怔,四目相對,廣元帝放聲大笑起來,兩步上前坐在榻沿攬着連芳清,道:“你說的是真的?貴妃有喜了?”
“是,”田太醫也露出笑容,含笑道:“雖然月份還淺,但微臣敢斷定確是喜脈無疑!”
“皇上!”連芳清笑靨如花,輕輕靠在廣元帝懷中。
廣元帝大笑,連着說了好幾個“好!”字,還在那樂不可支的呵呵笑道:“真是太好了!貴妃有喜了!朕要當爹了!哈哈,哈哈哈!朕要當爹了!”
連芳清見他笑得憨傻憨傻的,與之前的精明威儀完全兩樣,心中又甜又有點不太好意思——這副傻樣子叫田太醫給了……
“恭喜皇上!恭喜貴妃娘娘!”衆宮女太監們也是滿心歡喜,齊齊跪下恭賀,人人喜氣洋洋。
貴妃娘娘有喜,皇上樂得合不攏嘴,想來,這場風波定會高高拿起輕輕放下了,不然,今日在場伺候的,誰也落不着好!
“平身!都平身!這是大喜事,重重有賞!人人都有重賞!”廣元帝笑呵呵的,瞟了田太醫一眼,道:“田愛卿診斷有功,賞黃金百兩!”
“微臣謝皇上隆恩!”田太醫心花怒放,忙上前跪拜謝恩。
“起來起來!”廣元帝擺擺手,說道:“貴妃最不喜跪,還不趕緊起來!”
衆人聽得這話無不忍笑:皇上可真是樂過頭了!
廣元帝突然又臉色一變,緊張道:“貴妃有沒有動着胎氣?胎兒如何?脈象穩不穩?今夜受了驚嚇,又失了這麼多血,會不會有什麼影響?”
他這一問,不光連芳清,衆宮女太監也是齊齊屏住了呼吸,緊張得不敢大聲喘氣。
“皇上!娘娘放心!”田太醫忙道:“月份還小呢,對胎兒沒有什麼影響!而且,娘娘身體底子也好,雖失血,調養調養,多補補血,不會有恙!”
“那就好!那就好!”連芳清輕輕吁了口氣,笑着輕輕拍了拍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