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氏賭着一口氣,七拼八湊了七八兩銀子要買棉花種子。偌大的裕和縣,又不是連芳洲一個人種棉花,她就不信買不來!
可別人家夠自己種的就不錯了,其實根本都不夠,誰有多的賣給她?許多當初賣籽棉的人悔得腸子都快青了!
收購了籽棉的販子手裡倒是有,可多半都運到外地去高價出售了,哪裡還輪的上她?
最後顧氏使出耍賴的看家本領,不知從哪兒終究買回來兩斤多的棉花種子。得意洋洋的又說了好些酸話。
當然,沒人理會她就是了。
也有人認爲連芳洲做得太過,說她如今有了錢,更應該廣結善緣,應該大度一點,何必跟顧氏那種人一般見識計較?
連芳洲只是一笑,向阿簡、連澤、連芳清等笑道:“我不是觀音菩薩,從沒想過要普渡衆生。況且這世上有一種人是天生的白眼狼,怎麼喂也喂不熟的!”
沒過兩天,連芳洲姐弟和阿簡進城去找趙六,一是要建房子需要用人,二是螺螄山那邊也得僱上三四十人左右,本村也會叫上三四十人幫忙,這些人就不必通過趙六這兒了。
趙六滿口答應下來,笑着說了“恭喜!”又打趣笑道:“我就知道連姑娘一定要用人,都準備着呢!連姑娘可是大主顧,自從有了連姑娘,每年冬閒時節倒比忙的時候更忙了!”
連芳洲不禁也樂了,笑道:“怎麼?趙六大哥這是在埋怨我嗎?一年到頭髮財還不好!“
“好!好!當然好!”趙六哈哈大笑道:“我這不是變着法兒在誇你、討好你嘛!”說的兩人都笑了起來。
要好了人,看定了日子,連芳洲一家子便先搬到大院那邊去。
好在人手充足,東西也少,一天的功夫便搬好了。
第二天,老房子便在李三合的指揮下給拆了,花了三天的功夫將地基清理了出來。
新房子連芳洲打算建得大一些,原先的地基根本不夠,把院子外邊的空地一起算上也還差了點。
連芳洲用自家的菜園跟地基旁邊別人家的菜園換了一部分。
清理整理之後一共佔地一畝半多,連房子帶院子足夠了。
圖紙是連芳洲打底稿,然後一家子建議修改而成的。對這凝聚了所有人的大房子,姐弟妹幾個都充滿了期待。
看準了黃道吉日,就等着開工了。
如今人手、銀錢都很充足,做起事來方便的多。
等着開工的日子,誰知也等來了麻煩。
果園裡的柿子正是做柿餅最好的時候,這事兒連芳洲交給了孫氏和連芳清、三姑奶奶。
如今果園那邊正忙着,得空的時候連芳洲也會過去看看,摘摘柿子。
還有就是,順便與阿簡在芭蕉林裡單獨說說話。如今住在大院中,人多眼雜嘴雜,兩人在那兒越發連單獨說句話的機會都沒有了。
這日從芭蕉林那邊若無其事回到果園,便看到張秀兒匆匆忙忙的奔過來找她,見了她鬆了口氣的笑道:“姑娘姑娘,可算巧了,我正有急事要找你呢!大舅爺和舅奶奶來了,您快回去吧!”
今日連芳清等在採摘柿子,連澤進城去看建房子的材料和取回定製的整理螺螄山那邊的各種工具,並無人在家。
不過——
“大舅爺?舅奶奶?”連芳洲的語氣帶着疑惑,這又是哪路神仙?
她疑惑,張秀兒又哪裡知道,只道:“我也不認識,從來沒來過咱家的!不過,”她看了連芳洲一眼,小心的道:“不過看起來那位舅奶奶好生厲害的樣子呢!大舅爺也,也——是個人物吧!”
連芳洲不由看了張秀兒一眼。
張秀兒性子柔順,待人和氣,從不會說人短長。可她都這麼說,可見這什麼舅爺舅奶奶不是個好應付的。
“先回去再說吧!”連芳洲笑笑。
真所謂富在深山有遠親啊!大舅爺、舅奶奶!
連芳洲在心裡冷笑,爹孃過世之後他們可從來沒露過面呢,如今也不知道從哪裡得到的風聲,倒是冒出來了!
張秀兒見連芳洲鎮定自若、神情淡然,心中一寬,笑着點頭嗯了一聲,兩人一同回去。
不知爲何,看到連芳洲這樣的神情,張秀兒便有一種無論再大的困難也難不倒她的感覺。
兩人沒走多遠,便看到張嬸急匆匆迎面跑來,見了連芳洲笑道:“正要回去呢?你知道了吧,你那舅舅和舅母來了!”
“張嬸”,連芳洲打了招呼,聽她說便點點頭:“秀兒跟我說了!謝謝你,嬸子!你說他們好好的跑來我家裡做什麼!”
連芳洲壓根不知道這舅舅舅母的存在,更不知品行——雖然知道多半好不到哪裡去,但究竟是個什麼路數卻一點兒不知道。她只想在張嬸這裡能套出點什麼話!
張嬸便嘆道:“芳洲,嬸子從來沒拿你當外人,這有的話論理外姓人不該說的,可嬸子還是得說!你這舅舅和舅母,你看看你大伯母大伯父就知道了!不過,你這舅母可比你大伯母要厲害多了!如今你又有錢了,跟從前不一樣,一舉一動不知多少人盯着看着呢,澈兒又在上學堂,你可要在意些,千萬別叫她拿住把柄捉住錯處,白白壞了自家的名聲!”
“多謝嬸子,我記住了!”連芳洲感激道。
心中卻涼了涼,原來,又是一對極品!
唉,她命裡怎麼就這麼遭極品呢!
“你行事越發穩重周全,心裡也是個有主意的,我也就白提醒你一聲,若不說這一聲,我心裡頭不踏實!”張嬸笑笑,與她們一同往回走。
連芳洲忙笑道:“我再穩重周全也有限,還得要您多多提醒呢!也就只有您始終待我這麼好,從來沒變過!”
連芳洲說着輕輕一嘆,心中一暖。
張嬸欣慰的笑道:“不怕你說我倚老賣老端長輩的架子,我是真拿你當閨女疼!”
“那是我的福氣!”說着兩人都笑了。
連芳洲忽然又問道:“對了張嬸,您是怎麼知道這事兒的?”
這兩口子一到,張秀兒應該就趕來告訴自己了,張嬸怎麼也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