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先令笑着道謝,半真半假的玩笑道:“連姑娘如此有誠意,倒叫人不忍心拒絕了!”
連芳洲亦笑道:“在商言商,您可千萬別不忍心,不然吃了這個虧我可是不管的!”
說的大家都大笑起來。
事情都談妥,連芳洲與阿簡便包了一艘快船回程。約莫三日時間便可到達。
船要後天才走,連芳洲便與阿簡打算第二天四下裡好好的逛一逛,散散心,買些特產帶回去。
這些日子兩人雖然幾乎天天乘坐老鄧的馬車在南昌城裡逛着,可有事在心,哪裡有精神鬆快鬆快。
照舊是乘着老鄧的馬車,讓他介紹了兩三處有特色的地方去一去。
兩人都不知道,就在他們從一處美食街出來,上了馬車遙遙而去時,熙熙攘攘的人羣中擠出來兩個男子的身影。
這兩人努力睜大眼睛四下搜尋,眸底生出來的希望又一點一點的黯淡下去。
“你真的看見將軍了?不是眼花了?”一人問。
“我想..也許是眼花了吧!”另一人長嘆。
對於這一切,連芳洲和阿簡毫不知情,兩人回到客棧,說了一會兒話便各自休息。第二天,會同了白先令主僕兩個,便搭船回裕和縣了。
回到縣城,一行人便僱車往郊區的棉坊去。
連澤見他們回來了又驚又喜,幾步上前便興高采烈的叫道:“姐姐,姐——,呃,阿簡哥!”
他倒是想叫“姐夫”,姐姐那狠狠的一瞪眼令他滯了一滯,然後就看見了跟着姐姐、姐夫一塊兒來的白先令,乖乖的改了口。
連芳洲和阿簡笑着答應,又介紹了白先令的身份,連澤忙上前禮數週全的見過了。隨後由連澤領着一塊兒參觀棉坊。
如今堪堪只建設了一半,但已經初現規模,大致的輪廓都已經能看出來了。
白先令看着眼前這佔地巨大的作坊,明顯比他從前待過的任何作坊規模都要來的大,而且不是大一點點,是數十倍、十幾倍!
且瞧着眼前這一切施工進行的有條不紊,可見當家管理的人是個頗有幾分能力的,不會是個糊塗的。
白先令臉上的笑就一直沒有斷過,心裡已經滿意了。
看了一圈下來,連芳洲便笑道:“我們先送白掌櫃回城裡休息休息吧,明天早上我派馬車來接你上我們那兒去看看棉布的生產和成品!我已經跟客棧老闆打好招呼了,白掌櫃想吃什麼直接點便是,記在賬上,回頭我再去結。”
“多謝連姑娘,叨擾了!”白先令心中甚是熨帖,笑眯眯的道了謝。
幾個人送了白先令回客棧,便直接回家。
許久不見姐姐和阿簡哥,連澤也一起回去。
回家的馬車上,連澤可就沒有什麼顧忌了,一口一個“姐夫”的同阿簡說笑着,好奇的問着他們在南昌城的事情,叫得阿簡心花怒放,連芳洲則頗爲鬱悶。既想聽,又覺難爲情。
她真有點兒不敢相信,她家阿澤什麼時候臉皮也變得這麼厚了?
“這差不多一個月,你這兒還好吧?”
連澤問阿簡問的很熟溜,阿簡順口問他一句,他神情卻是一滯,下意識擡手撓了撓腦袋,又摸了摸鼻子,眼神往旁邊一閃,忙點頭道:“好、還好啊,呵呵!”
阿簡和連芳洲不覺交換了個眼神,兩人信了他纔怪!
連芳洲不用說了,連自己的親弟弟都不瞭解那她也不用混了。至於阿簡,連澤到底隨他習武讀書認字這麼久,他的脾性他豈能不知?
“還不趕緊老老實實的說來!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兒!可有吃虧?”連芳洲笑問道,嗔了他一眼。
還說“還好”呢!就那神情,什麼都寫在臉上了。
阿簡也笑道:“怎的你看上去有些不太好意思似的?莫不是中了別人的美人計了?”
“我纔沒有呢!”連澤差點跳了起來。
還說沒有?
如此劇烈的反應!信了他纔怪!
連芳洲和阿簡又相視一眼,一個震驚,一個瞭然。
“到底是誰?”連芳洲俏臉一沉,眸光瞬間染上一層冰寒,冷冷問道。
她心中的憤怒無以形容,連澤年紀纔多大?才十四啊,哪個混賬東西竟如此卑鄙!
阿簡不着痕跡輕輕握住她的手捏了捏,溫言道:“你先彆着急,阿澤不是好好的在這兒嗎?可見他並沒有吃虧!阿澤,都是自己人你怕什麼,快如實說來,別叫你姐姐擔心!”
連澤神色一黯,不自然的動了動身子坐直,雙手放在膝蓋上,低低應了聲“是”,垂下眼眸頗爲不好意思。
阿簡所料倒真是那樣。
就在數天前,那位跟連家做生意的姓馮的木材商設宴請連澤吃飯。
連家建棉坊需要的木頭七成以上都是從他那裡要的,數量着實不少。
連澤年紀雖小,但卻有蘇家那邊派的老練人以及秦管家派的李三一塊兒幫襯着,處置起事情來頭頭是道,他又是名正言順的少東家,這些應酬還是頗多的。
連澤也沒多想,人家邀請,他便去了。
到了酒樓才發現,除了作陪的兩位馮老闆的朋友,還有四五個撥弄管絃吹拉彈唱的樂妓。
要說先前也不是沒有過飯局,可衆人看他年紀小,吃飯便是正兒八經的吃飯,聊聊天,小飲兩杯酒,並沒有叫過樂妓。這還是頭一遭。
連澤當時就一愣,臉都有些紅了。
那馮老闆和小何、顧二確是呵呵的笑了起來,不由分說拉着他入席。
馮老闆還拍了拍他的肩膀,親切的笑道:“咱們都是極好的朋友,算得上是自己人,連少爺不必有所顧忌!不是我老馮說啊,連家如今可是發達起來了,將來的生意只會更大,這種場面也會更多,連少爺你早習慣早好,遲早的事兒嘛!”
馮老闆說着哈哈大笑了起來,小何、顧二也笑了,嘻嘻哈哈的勸解着湊趣。
生意場上的人,哪一個不是舌燦蓮花?略微差一點的,也比普通人更能說會道。
連澤本就是個心腸軟本分的人,見他們也是一片好意,且如此善意而熱情,心中的羞窘和不安也就漸漸的拋開了。
這邊上了菜,那邊樂妓們便奏樂唱起了纏綿嬌軟的小曲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