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賦不提防下被她推得一個趨咧差點兒跌倒,回過神來,道:“你幹嘛推我?”
連芳洲恨恨瞪他一眼:“我不想看見你!書房睡去!”
“……”李賦頓時叫道:“又是書房!怎的一生氣又趕我去書房?我不去!”
說着重重坐在牀沿上,擺明架勢就是不走。
連芳洲冷笑道:“生氣了不趕你走,難不成還留你過年嗎!”
“……”李賦聽得腦子有點兒糊塗,無意識脫口便道:“我是你男人,不留我過年我跟誰過去?”
“……”連芳洲想笑,卻又更氣,哼了聲“我懶得跟你說!”,側身向內背對着他睡下了,把薄被全都拉過來卷在身上,一點也不留給他。
李賦暗歎,是他自己叫這事兒弄得心亂了,情緒不穩纔會怨她,怪不得她會生氣。
只是,看她氣呼呼的擺出一副嫌惡自己死也不理的架勢,硬要爬上她的牀,他又覺得有點兒不太好意思。
滾去書房?那更是不可能的。
李賦出了一會兒神,哼道:“你這兩天身上不便,脾氣暴躁,我不同你一般計較!”
說完這話理所當然的上了牀躺下,硬是擠進了她的被子。
連芳洲一怔,氣得有點啼笑皆非,他可真會自己給自己臺階下!
拗不過他的力氣,也只得罷了,到底心裡還存着氣,閉上眼睛睡去,依舊背對着他不理。
李賦怎麼躺都覺得渾身不自在,煩躁的翻了個身,一偏頭,看到的還是後頸窩。
他伸出手,幾乎觸及她又僵住,無力放下,悶悶道:“你放心,我不會納她。我答應你的承諾不會忘記。”
見連芳洲還是不理他,自己也無趣,只得胡亂睡了。
這一晚,兩個人都沒有睡好。
琴姑娘知道李賦去了周氏那裡,心中便控制不住的激動起來,一直在等着李賦來找自己。
誰知等了一晚上也沒有等到。
琴姑娘心裡既失望又強撐着希望,也許,明天他就會來了吧?
次日無需上朝,李賦也不急着往衙門裡去,起牀之後便跟在連芳洲身邊圍着她轉,與她說話,連芳洲沒什麼好臉色給他,問一句懶懶答一句,他也不在意。
碧桃、春杏相視一眼,暗道:夫人又使小性子了。
老爺什麼都好,對夫人更是好的沒的說,她們理所當然從來不會認爲老爺有錯的。
早飯的時候,周氏和琴姑娘又是都沒有到場,連芳洲叫碧桃去請周氏,對琴姑娘該如何卻沒有吱聲。
春杏見狀,便陪笑道:“夫人,要不要奴婢去瞧瞧琴姑娘?”
那琴姑娘主僕雖然叫人討厭的很,但夫人待她向來客氣禮遇,叫人挑不出來半點兒錯處的。
連芳洲聽了這話卻沒有表態,飲着茶頭也不擡的淡淡道:“問你們老爺!”
既然說開了,她從此撂開手,才懶得管那琴姑娘的事兒呢。
春杏一怔,李賦一僵,苦笑。
這時卻又想到,娘子待阿琴,從無虧欠,細緻周到上亦無可挑剔。
李賦是極了解她的性子的,她明明知曉阿琴對自己的心意,卻還能做到如此實屬不易。
亦從來沒有在自己面前或挑撥或抱怨什麼。
她會如此隱忍,還不都是看在自己的面上、都是爲了不讓自己爲難嗎?他昨日,實不該那般對她。
李賦想了想,便道:“去告訴丁香,她主子想吃什麼吩咐廚房做了送過去!”
別說她,便是他,也有點不知該怎樣面對阿琴了。
春杏微怔,不敢多嘴,忙答應着去了,命紅玉、紅袖好生伺候着。
連芳洲心中稍緩:算他識相,沒把那女人弄來自己面前膈應!
一頓早飯氣氛很是異樣,最異樣的是偏偏表面上還看不出來異樣。
周氏不一會兒來了,連芳洲對她依然笑得親切若無其事,一口一個“嫂子”的同她說話,也不忘照顧着李雲晗多吃點,李賦同她說話她也沒說不理。
可是,那氣氛就是跟往常不一樣。
連李雲晗都察覺了,一雙眼睛骨碌碌的在李賦和連芳洲之間亂轉,比平日裡老實了許多不敢多話,吃好了第一時間開溜。
周氏心裡是隱隱猜到原因的,見連芳洲如此待自己,更覺五味陳雜,食不甘味,坐立不寧,勉強吃了些,也推說有事忙忙避開了。
“娘子,”李賦受不了了,握住連芳洲的手,一挑眉眸光一凜:“你們都下去!”
主子之間氣氛詭異,做下人的一旁伺候更覺不安,春杏等巴不得這一聲,忙不迭的齊聲答應退下了。
唯有紅袖略略遲疑,瞟了李賦一眼,見碧桃她們都退下了也只好退下。
“好娘子,你別生氣了好不好!”李賦涎着臉往連芳洲身邊湊。
跟自己的娘子低頭服軟不算低頭,這麼想着,越發理直氣壯幾分來,伸出手攬着連芳洲道:“好娘子,我不該那樣同你說話,你別生氣了好不好!”
連芳洲不語,片刻方淡淡道:“你把事情妥善解決了再說!”
不是她非要鬧脾氣、使小性子,原本一個琴姑娘,她真的不覺得有什麼。
可是,那天見識過朱玉瑩之後,她那滿滿的自信突然變得不確定了。
她不敢說她怕,可其實她心底是怕的。
山盟海誓真的可以海枯石爛永不變心嗎?用承諾可以保證?
在乎你的時候,自然一切都是靠得住的,不在乎的時候,你再說承諾,只會令他對你更不屑而已。
她只想讓他明白她絕無更改的態度,叫他心裡多幾分警惕和提防。
說句客觀的,琴姑娘自視清高,算得上頗有兩分傲氣的,倘若是個不要臉的,下藥、爬牀之類的下作手段使出來,李賦又不會對她設防,連芳洲便是要防,又如何能防得住?
李賦忙點頭:“你放心,這事你不必操心!”
連芳洲神色略略一鬆,道:“我希望以後不再碰到這種糟心的事兒!”
“不會了!”李賦苦笑道:“好娘子,你當我不彆扭麼?有這一個就夠了!”
連芳洲“噗嗤”一笑,瞪他道:“偏你爛桃花多!”
李賦見她笑了心下一鬆,脫口便道:“那個姓崔的——咳咳,當我沒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