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澤一怔,連澈、連芳清也是一怔。
連芳洲汗顏:原來她一直以來就是個吃白食的……
這個連芳洲,也太不靠譜了!就爲了那不招人待見的親事自怨自艾成這樣?
“這樣,我去摘菜吧!清兒,你陪姐姐去好不好?”連芳洲在六隻眼睛的注視下有點兒汗顏。
“好、好!我陪姐姐去!”連芳清脆生生的答應着,漂亮的眼睛笑得眉毛彎彎。
連澈也忙道:“哥,等下我去找老母雞。”
連澤有些發傻,愣愣的“哦”了一聲,看着姐妹兩個提着菜籃子出去了。
“哥,你覺不覺得咱們姐姐有些不一樣了呢!”連澈仰起小小的腦袋看向二哥。
“嗯。”連澤點點頭,摸了摸他的腦袋笑問道:“那你說現在的姐姐好不好呢?”
連澈想了想,點點頭:“好!”
“那就好!”連澤笑了笑。
連家的菜園就在屋子東邊不遠處,六七分的菜地上,可以說是慘不忍睹。
時值九月底,正是一年中蔬菜最匱乏的時候。因爲連芳洲先前無心活計,連澤一個半大小子哪裡懂得怎樣種菜?
到了這時節,這地裡真的是什麼都沒有了。豆角、辣椒、黃瓜等都走到了生命的末期,半乾的莖稈藤蔓上除了幾片半青半黃、稀稀拉拉的葉子和羸弱不堪的零星果實一無所有!
好不容易看到半畦紅薯,那葉子也是不健康的綠色。
這令農業專業出身的左梅十分感慨。
連芳清倒是很淡定,說道:“姐姐,我們挖幾個地瓜吧!早上二哥還說今晚吃地瓜粥呢!”
這滿園好像也只有這個能吃了,連芳洲輕嘆點頭:“好吧!”
這紅薯結的也很瘦小,而且連芳洲一眼便看出來,這是整個紅薯種下去後結的果實,而不是像後世那樣用紅薯藤插芊結的。
這樣不但浪費種子,產量還低。也不知別的人家知不知道插芊的法子……
她在心裡暗想。
姐妹倆挖了五六個紅薯,連芳洲又摘了一把癟癟的豆角、幾個小小的辣椒,便回去了。
這豆角是死透了,只能拔掉。辣椒若是立刻鬆了土、澆了肥,或許還能夠再返青開一次花結一次果。
她打算明天就過來整理整理。
正如張嬸所說的,這日子還得過啊!
可不就是!既然已經到了這地方,這日子也就只能往前過了。
回去的路上,連芳洲便順口跟芳清打聽家裡的田地情況。
芳清年紀還小,有說得清的,也有說不清的。連芳洲只好作罷,還是慢慢的問連澤吧,那孩子早熟,啥都懂!
“芳洲姐,清兒,你們回來啦!我娘讓我給你們送了兩把豆角和一節冬瓜,我交給連澤了!”
兩人剛到院子門口,便看到一個同自己差不多年紀的圓臉小姑娘從裡頭出來。
連芳洲笑着道謝,連芳清卻已經笑着脆聲叫道:“娟姐姐!”
連芳洲便明白這便是張嬸的女兒李娟了。
“嬸子真是太客氣了!”連芳洲笑笑。
“甭客氣,咱們兩家素來親厚的!我先回去了!”李娟笑笑告辭。
“哎,你慢走!”連芳洲笑笑,看她去了便和妹妹進去。
粥已經煮得差不多了,淡淡的米香味從那口黑黝黝的鐵鍋中傳出來,隔着木頭的鍋蓋也能聞得到。連芳洲是真覺得有些餓了。
姐弟幾個將紅薯洗乾淨、切成塊,放進鍋裡。
連澤便去劈柴,連澈看火,連芳清把在院子裡亂轉的兩隻老母雞“咕咕咕”的企圖往雞籠裡引誘。
連芳洲瞧了瞧,便拿起掃帚進屋掃地收拾屋子。
“你來幹什麼?我們家不歡迎你,出去!”
連澤的聲音突然在院子裡響起,語氣生冷充滿敵意。
連芳洲一怔,跟着又聽到連芳清稚氣的叫道:“不准你欺負我姐姐!”
她忙丟開掃帚出去,問道:“阿澤、清兒,誰來了!”
“姐!”連澤有些慌亂,彷彿想阻止她看到來人,卻哪裡能夠。
那穿着半新不舊竹青色袍子的年輕男子已經又驚又喜叫了聲“芳洲”朝她走了過來。
“你幹什麼!我叫你出去沒聽見嗎!”連澤大急,奔過去欲擋着他,冷冰冰瞪着他。
“阿澤!”連芳洲微微蹙眉,有點搞不清楚狀況。
“姐,你還見他做什麼!楊家沒一個好人你還見他做什麼!你忘了你今天剛剛說過的話了嗎!”連澤既着急又惱火,還帶着幾許心疼的憤怒。
“芳洲你放心,退親是我爹孃的意思,我不會同意的!我剛剛跑馬幫回來就聽說了這件事,特意過來告訴你一聲。我一定會娶你過門的!”
年輕男子看着連芳洲鄭重說道。
連芳洲呆住,這就是本尊的未婚夫楊淮山?長得還挺順眼的,眉眼臉型都不錯,看起來挺精神,頗有兩分氣質,除了皮膚有點兒黑。
而且對她也不錯,難怪原先的連芳洲捨不得這門親事。
可惜,她不是原先的連芳洲,所以這門親事註定是成不了的了。
“不必了!”連芳洲臉色微沉,毫無感情的漠然說道:“婚姻講究的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爹孃已經另給你說了人家,你還是聽他們的話吧!”
“芳洲,我——”
“你聽我說完!”連芳洲淡淡道:“如今我父母雙亡,在我弟妹們沒有長大成人之前,我是絕對不會嫁人的!況且你爹孃既然不喜歡我,我可不想嫁到你家整天對着他們的冷臉!所以,這門親事就算了吧!不過呢,你今日來的也正好,我就直接跟你說了,退親的事是你們家先提出來的,想要回婚書得拿十兩銀子來換——我的要求不過分吧?”
楊淮山整個人呆掉了,愣愣的瞧着連芳洲彷彿不認識一般。
連澤也怔住了,似乎想說什麼,動了動脣終究沒說,只是往連芳洲身邊靠近站了站,無聲的表示支持姐姐。
“呵呵!”楊淮山面色灰白笑得自嘲,淡淡道:“十兩?這就夠了嗎?你怎麼不多要點?”原來在你心裡咱倆的親事不過僅僅值得這麼點錢!
連芳洲望着他,坦然說道:“我倒是想多要點呢!就怕你娘你爹說我獅子大張口一氣之下一個子也不肯給我,那多划不來!”
“你!”楊淮山氣得說不出話來,心中失望且痛。
他不肯相信,滿含期盼的看着她,說道:“芳洲,這不是你的心裡話,這是氣話對不對?或者,你是有什麼苦衷?你放心,我已經回來了,我的事我能做主,我爹孃那裡我去說!”
連芳洲心中暗歎,卻是搖搖頭,絲毫不避諱他的目光,道:“你別自作多情了!我可以發誓,這就是我的心裡話,好了別多說了!天不早了你趕緊走吧,你一個大男人這時候還在我們家可不太妥當!聽你爹孃的話好好過日子吧!還有啊,別忘記拿錢來取婚書!”
楊淮山垂在身側的手控制不住的顫抖,心中難過之極,也氣憤至極,一時竟說不出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