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秋朵時刻注意着心機姐姐的一舉一動,看她冷眼瞧着卻不參與她們的咒罵,覺得她的反應很是古怪。
她這姐姐心眼子多得很,平日裡百般奉承討好劉氏,不論對錯都是跟劉氏一條線上的。但這會兒,顏秋花一反常態的詭異沉默,讓顏秋朵產生了不安。
顏秋花是不是知道了什麼她不知道的消息,不然她怎麼會甘願放棄討好孃親的機會?看她在孃親跟前得臉呢?
顏秋朵一面附和着劉氏,一面試圖從顏秋花身上找出古怪之處。
嘁,顏秋花察覺到了顏秋朵的視線,她用腳趾頭想都知道這蠢妹妹在想什麼。
就顏秋朵這豬腦袋,想得到那些纔怪,顏秋花心裡暗爽的同時在心底啐了一聲:好運的蠢貨!
顏秋花自以爲摸透了劉氏的底兒,看她跟顏秋朵罵林氏罵得那麼歡快,絲毫不擔心被顏富貴聽了去。
她嘲諷一笑,悄然離開去找顏富餘的妻子,想要問清楚顏富貴到底帶了多少好東西回來。
顏富餘的妻子也姓劉,村裡人都叫她富餘媳婦或者是小劉氏,她被村裡的婦人戲稱爲劉氏的繼承人。
桃花村的老人家常說,什麼樣的婆婆就有什麼樣的兒媳婦,畢竟是一個竈臺裡出來的。
小劉氏的性子幾乎跟劉氏一模一樣,唯一的區別在於小劉氏要臉,不會幹出坐地撒潑這種丟臉的舉動。
林氏懦弱可欺跟個麪糰似的,而且她的耳根子軟的,沒主見,對付這種人小劉氏連腦子都不用動就能找到辦法解決了。
可以這麼說顏富貴參軍之後,林氏每天織完布,還得加班加點地做家務,全都拜小劉氏所賜。
小劉氏跟林氏的性子完全相反,她潑辣兇悍,主意特別正,只要拿準了主意,誰都別想讓她改。她早知道林氏是個好拿捏的麪糰人,只是礙於顏富貴的威嚴不敢明着欺負林氏,還會裝裝樣子幫忙做家務。
等顏富貴一走,小劉氏原形畢露,原本該三個兒媳婦輪流做的家務事,全丟給林氏做了。
顏富強的妻子徐氏忌憚林氏的長嫂身份,還幫她做過一段時間,後來被小劉氏攛掇,也跟着撒手不幹。
林氏是個傻的,明知道兩個妯娌故意不做家務,被小劉氏哄了哄真的擔負起“長嫂”的責任——家務事全包。
劉氏將幾個兒媳婦的內鬥看在眼裡,她不但沒想着去調和,反而更加苛刻地要求林氏,給她增添了織布的數量還不夠,時不時地還要支使她做各種瑣事。
要是哪天飯做得晚了,林氏那一頓就別想吃了!餓着肚子幹活去吧!
顏秋花沒出嫁時跟小劉氏的關係最親近,本就心機重的她,從小劉氏身上學了不少本事兒。
顏秋花找到了小劉氏連寒暄都顧不上,直接問她:“二嫂,我聽人說大哥帶了不少金銀珠寶回來?是不是真的啊?你有見過嗎?”
小劉氏唬了一跳,緊張地抓着顏秋花的手腕問道:“你聽誰說的?大伯進門時只帶了些人和幾匹馬,沒見什麼裝有金銀珠寶的箱子啊。”
她可沒見什麼價值連城的金銀珠寶,難不成是顏富貴故意沒把那些寶貝兒帶回來?找了地方藏起來了?
顏秋花看她的神情不似作僞,滿心的期待被一盆冷水從頭澆滅了,蔫了吧唧地說道:“我聽人說大哥回來的陣仗很大,有好幾輛裝着寶貝的馬車。我以爲是真的呢,嗨,這年頭的人咋那麼愛吹牛呢?”
她爲了回來打秋風,下了血本了,跟她男人拿了他最值錢的那株靈芝回來的,拍胸口跟他保證說一定會拿回來高於那株靈芝一百倍的錢給他。
傳言誤人啊!她要是連一兩銀子都撈不着,哪裡還敢回去見她男人?回去給他活活揍死嗎?
顏秋花的丈夫是個身材魁梧、孔武有力的莊稼漢子,幹活打獵都是一把好手。
剛成親那一陣子,顏秋花走路都是用飄的,因爲她嫁了個這麼有出息的相公,不愁吃不愁穿!
後來,成親不到半年,她的丈夫在一次醉酒後掄起木棍就往她身上打,若不是她拼了命地逃,只怕要被丈夫給活活打死!
從那以後,但凡她丈夫喝醉了,顏秋花都得被毒打一頓,哪怕她什麼都沒做。
顏秋花過的這般悽慘,跟她一母同胞的顏秋朵去過得那些好,這讓她的心裡極度不平衡,逐漸把她不幸的原因推到顏秋朵的身上。
這思維毫無邏輯,但顏秋花卻篤信不疑——都怪顏秋朵奪了她的福氣!
顏秋花不敢再往下想了,她心慌意亂地看向小劉氏再度追問道:“二嫂,你當真沒騙我嗎?大哥得了聖人的召見,賞賜什麼的肯定有不少,不可能什麼都不帶回來吧?”
不管怎麼樣,她都一定要帶東西回家去給她男人,再讓他打下去,她真的會被他活活打死的。
小劉氏知道顏秋花的秘密,安撫地拍拍她的手背,低聲說道:“大伯肯定是帶了好東西回來,但娘她不小心惹到了大伯……回家到現在連半文銅錢都沒給娘。”
要不怎麼說劉氏是個愚不可及的蠢人呢?換做她是劉氏,生了個將軍兒子,肯定是要跟兒子處好關係啊。
再不喜歡兒媳婦,那也得照顧一下兒子的感受,給她點面上的恩惠啊!
明知道顏富貴有多在乎他的妻女,卻拎不清老跟兒媳婦爭奪兒子的注意力,蠢笨如豬,不,豬比她還聰明百倍!
至少豬不會把送到嘴邊的食物推開,讓別的豬得了好處!
顏秋花在心底跟小劉氏一樣,狠狠將她親孃吐槽了一遍,心情鬆快了些才又問小劉氏道:“二嫂,那你可有見到什麼不同尋常的箱子之類的東西?”
聖人賞賜的東西一定很多,顏富貴再謹慎小心,那也不可能全都藏起來不讓人瞧見吧?小劉氏那麼精明的腦子,肯定知道一些消息的。
小劉氏眼裡的妒火快成實質了,憤憤不平地說道:“有,今兒個我看到大嫂頭上戴了根金簪子!大嫂可真是好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