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田園 004 孃親真是個廢人
三十斤不算很重，可對雲曦這具破身子來說，還是相當吃力。一路磕磕絆絆，終於在太陽落山前到家了。一到家裡，放下肩膀上的東西，兩腳便無力地癱軟在地上，肩上是火辣辣的疼。
聽到她回家的聲響，雲海瑤起身下坑，走出屋子，當看到癱軟的地上的雲曦，快步上前想要扶起她，“曦兒，你怎麼了？”結果腳下一急，竟然直接栽倒在地。
看到突然栽倒的雲海瑤，雲曦有些艱難地爬起身，走到她身邊，扶起她，“我沒事。你怎麼樣？”關於雲海瑤的病情，郎中說她只是太過疲勞，可她都在牀上躺大半年了，也沒見她好。
看到前一刻還一臉疲憊地坐在地上的女兒，一看到她摔倒，又立馬強打起精神的雲曦，雲海瑤恨恨地直錘自己的胸口，“孃親真是個廢人，只會拖累你。”
她原本以爲生下她，靠自己的雙手，母女倆就算不富裕，生活也不至於太困難。可是，她錯了，原本她覺得能用來謀生的技能，在這個地方人的不識貨上，一點都派不上用場。最終，她只能安安心心地種田，因爲勞動力有限，一年勞作下來，也只是夠母女兩生活。
可自從三年前，下了一場大雨後，也不知道怎麼回事？村裡的農田收成，便一年不如一年。今年又遇上旱澇災害，田裡顆粒無收。看着女兒爲母女倆的生活，整天腳不沾地，她很想幫她分擔一點，可卻連家務活都幫不上忙。
看到雲海瑤用力垂着自己胸口的手，雲曦心裡一陣陣酸澀，淚水竟然不自覺地蒙上了自己的雙眼，伸手阻止她繼續垂，“不，孃親千萬別這麼說。如果你是廢人，怎麼可能獨自將我撫養這麼大？”
這樣的雲海瑤讓她想起了自己上一世的父親，她的父親也是地道的農民，靠着種田過日子。因爲土地不肥沃的原因，地裡收成一直不好，家裡的生活一直都處於貧困水平。特別在她上大學後，這種情況更加明顯了。
她記憶最深刻的便是，入學後第一個月回家那次，要回校那天，父親小心翼翼地拿出藏在口袋裡的三百塊錢，遞給自己時說的一句話‘爸爸沒用，給不了你好日子，讓你受委屈了。’
當時聽到這話她心裡酸澀無比，2005年時，在大城市裡，三百塊錢的確花不了一個月。可是，就這錢卻是父親捨不得吃捨不得喝節省出來的，當時接過那三百塊錢，她彷彿接過千斤重一樣，那是父親對她沉沉的，不曾說出口的愛。
她記得那天她拼命忍着淚水，不讓父親心裡難受。也是在那一刻她暗暗告訴自己，這是她最後一次拿家裡的錢。結果她做到了，不僅通過自己的雙手掙得了自己的學費和生活費，有時候還能往家裡寄錢。
想到父親，她心如刀絞，他應該接到飛機失事的噩耗了吧？！怕是接受不了，她的突然離世吧？！
前兩天，她一直逃避想這個問題，就是怕自己一個忍不住，表露出哀傷的情緒，讓雲海瑤看出端倪。
可是，這會兒卻再也忍不住了。
看着突然淚流滿面的雲曦，雲海瑤頓時慌了，緊緊擁住她有些發抖的身子，“曦兒，孃親以後再也不說這話了，你別哭。”這孩子一向重感情她知道，可她怎麼也沒想到就因爲自己的一句話，她竟然會有如此大的反應。
嘴裡苦澀的味道，雲海瑤緊緊的擁抱，讓雲曦終於從失控的情緒中回過神來。回抱住雲海瑤的身子，“孃親，放心我會好好的。”我會用你女兒這具身體好好地活下去，爲她也爲自己。這話也是她在心裡默默告訴父親的話。
“好，以後我們都好好的。”扶起雲曦，雲海瑤掏出腰間的手帕，將她臉上的眼淚擦乾。看着蠟黃臉上擦不掉的淚痕，偏開眼，轉移話題道，“你這袋子裡是什麼東西？”
穩了情緒的雲曦，這纔想起今天的收穫，放開雲海瑤的身子，走到袋子旁，炫耀般地拿出她撿到的野生稻穀，“孃親你看，我撿到寶物了。”
接過雲曦手裡的袋子一看，心裡疑惑地看向她，“不就是稻穀？”
“孃親這稻穀可跟一般的稻穀不一樣，以後咱們家就靠它了。”這裡的水稻畝產量竟然只有200斤左右，所以即便村裡人均耕種面具有四畝，但每個家庭一年下來的糧食也所剩無幾。再碰到像上半年那樣顆粒無收的情況，很多人家的糧食根本不夠吃。
整個大夜國適合種田的便是這南方，可這樣的水稻生產量壓根不足夠供應全國的大米。這樣一來，她的轉基因水稻就能帶來很大的經濟效益，這一點就足夠她發家致富了。單單現在想想，心裡就抑制不住激動。
看到雲曦此刻眼裡閃着的興奮光芒，雲海瑤原本挫敗的心理，竟然煙消雲散了。她感覺從昨晚開始這女兒就變得有些不一樣了，說話的聲音雖然還是不大，但話裡卻總是給人信心滿滿的感覺。她雖然不知道什麼原因讓女兒突然變了，但她樂見這樣子的女兒。
說完稻穀，雲曦又掏出螺獅道，“還有這個哦，我打算後天趕集時，將這個拿去賣，換點銀子。”當務之急就是先整點銀子，沒有銀子，她所有的計劃都難以實現。
“曦兒真厲害。”看着至少有七八斤的螺獅，雲海瑤讚賞道。這螺獅跟石蛙一樣，是個稀罕物，就這些應該能換不少文錢。
看着還有兩個綁着的袋子，雲海瑤有些好奇，“這裡面是什麼東西？”
終於說到這個袋子裡，雲曦擔心雲海瑤會像她看到的那些小說裡的人一樣，一見到蘑菇就像看到毒藥一樣。所以，她慢慢地打開袋子的口，拿出一朵紅菇，放到她的眼前，小心翼翼道，“這個。”邊說邊仔細看着雲海瑤臉上表情的變化，讓她意外的是，看到紅菇她竟然眼睛一亮。
“紅菇。”說完，拉過整個袋子一看，裡面竟然真的都是紅菇，“曦兒，你怎麼懂得這是紅菇？”
雲海瑤的反應真大打出雲曦的意料，“孃親你也認得這個東西？”她還以爲自己要說一大推的話，才能讓雲海瑤接受紅菇，沒想到她竟然知道這。
說到這個，雲海瑤似乎陷入了深思，“是啊。”想當年她會選擇來這個村，一個方面也是看中了這個地方有很多的菇，她想憑藉自己懂得識別哪些菇有毒，哪些菇沒毒，掙得一口飯吃。卻沒想到，周邊這些人沒人願意相信她，後來她也就放棄了，浪費了這好不容易學來的本事。
想到這裡她突然想到一個問題，“曦兒，你這本事跟誰學的？”採菇這門技能很多人不肯外傳，當然她也是機緣巧合之下，才從她師傅那裡學得的。
“呃……”雲曦有些語塞，腦子轉了一下，拉住雲海瑤的身子撒嬌道，“從孃親身上遺傳來的。”
“遺傳？”
“孃親懂得，曦兒自然也懂得。”
難得看到自家女兒這俏皮的一面，雲海瑤也不在糾結這個問題，“這個東西很難賣？”否則，她也不可能放着這麼好的技能不賺錢了。
“這個孃親放心，我自有辦法。”說話間，兩人這才發現天色已經暗下來了。
雲曦做飯，雲海瑤幫着將紅菇上的泥土擦乾淨。兩人用完晚膳後，看着雲海瑤的精神頭不錯，雲曦拉着她給自己講她學辨別毒菇的事情。從中，她知道了吃菌類這種事，在京城比較普遍，可是在太平鎮很多人都抱着排斥的態度。
因爲這鎮上曾經有個村子的人吃了毒菇，幾乎全村的人都喪了命，這讓這個鎮上的人幾乎聞菇色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