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5 雲曦的怒，里正的劫
聽完村長的話，雲曦也不管身邊的村長，小跑着往雲大他們的宿舍跑，一到那裡就看到雲海瑤還有五月兩人正忙着給雲二他們給他們的傷口換藥。看着牀上躺着的雲二他們，雲曦沉痛道，“各位，是雲曦對不住你們。”
聽到雲曦的聲音，雲海瑤手中的動作突然停住了，愣愣地望向聲源處，“曦兒，你回來了？”
“是的，孃親我回來了。”原本預計的半個月，整整耽擱了五天，她知道雲海瑤肯定擔心壞了。
看着一屋子受傷的人，再想到那些被破壞的菌種，雲海瑤滿臉愧疚道，“曦兒，孃親真沒用，保不住黑木耳菌種，也保不住這些人。”
說到這個雲曦緊握着兩個拳頭拽得緊緊，手心都快滲出血來猶不知，“孃親不必爲這件事耿耿於懷，欠我們的，我一定要他們統統還回來。”
要說以前雖跟楊青山家有些過節，但那都是不痛不癢的過節。這次卻不一樣，楊青山竟然敢公然帶着人上她家找麻煩，不僅毀了她的黑木耳菌種，還打傷了她的人。
這筆血債不討回來，她雲曦以後還怎麼繼續混。
雲曦身上迸發出來的冷意，讓雲海瑤心裡一陣，自己的女兒身上何時有這麼冷的一面，她怎麼不知道？
不過，別說雲曦有這種想法，她也有這種想法，“對，必須討回來。”她的處事原則是以和爲貴，可別人都踩到她頭上來了，她沒道理任人踩，卻不吭聲。
“他們如何？”報仇的事，可以暫時往後壓了壓，可這受傷的事卻耽擱不得。
聽到雲曦的話，雲二慚愧道，“對不起小姐，我們沒能保住菌種。”
“說什麼傻話呢？！人沒事纔是最重要的。以後，再碰到這種事，如果明知道自己實力比不上人家，你們就不要硬拼，先保護好自己最重要。還有，別忘了咱們還有好多人，就算我們武力比不上人家，但如果人數足夠多，也不會吃虧的。明白嗎？”她沒想到楊青山會打這黑木耳菌種的注意，倘若知道這些，她絕對會預先做好措施的。
縱使雲二他們幾個是堂堂正正的男子漢，聽了雲曦這番話，眼中也難免撲閃着淚花。他們怎麼也沒想到，雲曦非但一句責怪的話都沒有，還開口安慰他們。
年紀最小的雲八，聽了雲曦的話，“可是小姐，我們總不能眼睜睜看着他們毀了我們的東西，而不管啊？”小姐對他們這麼好，就算拼了命他也要保住小姐的東西。
向來聰明鬼點子多的雲五聽到雲八大話，“小八，你笨啊！小姐的意思，是讓我們去搬救兵，在實力能夠跟人家相抗的情況下，再跟人家幹架。可沒有讓我們不管這些東西？！”
“雲五說得沒錯，以後碰到事情，除了拳頭要硬，腦袋也要機靈。倘若昨天你們多拖延點時間，等史蒂夫叫來瀝青廠的人，他們絕對不敢這麼囂張。即便，他們真的毀了那些菌種，我們的人也不用受傷，你們說呢？”她發現這些人都是實誠的莊稼人，要他們想這些彎彎繞繞的東西有點困難。
但隨着他們事業版圖的擴大，各種是是非非絕對不少。不趁着這次慘痛的教訓，給他們好好上一課，以後再碰到類似的事情，他們還是沒辦法處理好。
沉穩的雲二，聽到雲曦的話，贊同道，“小姐說的沒錯，是我們頭腦不懂得轉彎纔會吃了大虧。”
“很好。記住，在我這裡無論何事，你們只有一次犯錯的機會。下次再碰到類似的事情，如果還有誰不會動腦子，只會蠻幹，到時候你們自己收拾包袱走人。”不給這些人點壓力，回頭又碰到這事，他們又該把她的叮囑給忘了。
“謹遵小姐教誨。”雲二一干人心裡豁然開朗，心想下次有誰沒有眼力上門找他們麻煩，他們絕對會狠狠地教訓他們。
“很好，這幾天時間你們就好好養傷，我去看看三月他們。”說完站起身走出了房間。
雲海瑤跟在她身後，“曦兒，三月傷得有點嚴重，怕是難以醒過來了？”
“什麼？”雲曦大驚，她剛剛明明聽村長說，這幾個小丫頭受的都是皮外傷，怎麼這會兒變得這麼嚴重了？
“她後頸和腦袋都受了一棍，傷到了腦袋，郎中說了，即便她能醒，日後也只能躺在牀上不能動彈了。”
“哪個砸的？憑什麼砸她？”如果說剛剛的事，她還能暫時忍着，這會兒聽到三月傷得如此之重，她現在就想過去跺了那個砸了三月的人。
“反正是里正帶過來的人，具體哪個砸的我並沒看清楚。”說話間，兩人已經到了幾個小丫頭的房間，七月、九月、十月三人受的傷並不重，這會兒三人正圍在三月的牀邊，對着她說話，“三姐姐，你快點醒過來好不好？”
“是啊！三姐姐，我還有好多事情要問你拿主意呢？”
十月說不出話，只能在一旁咿咿呀呀的。
雲曦走到三月的牀邊，看着穿上躺着的，腦袋上纏着一層厚厚紗布的三月。想起這一個多月以來的相處，想起這女孩子的通透，眼眶不自覺地紅了，“三月怎麼樣了？”
聽到雲曦的聲音，七月、九月、十月齊刷刷地站起身，向她行了一個禮，才高興道，“小姐，你終於回來了。”在他們看來，只要有雲曦在，那任何事情都能迎刃而解。
“是的，我回來。你們怎麼樣？”雲曦上上下下打量了三人一眼，臉上都有着烏青。
七月神色黯然地看着三月，“我們三還好，可是三姐姐的情況很不好，我們跟她說話，她都沒反應，不知道她能不能熬過去。”三月平日裡很大大姐姐的範，對他們都照顧有加，很多事情大家已經習慣聽從她的指揮了。
雲曦坐在牀邊，看着對外界一點知覺都沒有的三月，當下做下一個決定，“咱們還是趕緊送三月到鎮上去治療，這樣五月你跟着過去照顧她。你現在去告訴史蒂夫，讓史蒂夫找夜麟借馬車去。”
“好的，小姐。那我現在就去準備。”五月覺得去了鎮上三月就有救了，小跑着去收拾東西了。
這會兒村長也到了，雲曦將他迎到廚房，“謝謝村長的關心。”
“曦兒千萬別這麼說，我什麼忙也沒幫上。”村長有些慚愧，這事的導火線是什麼他自然清楚。可昨天出事的時候，他卻什麼忙也幫不上。
“誰也沒想到楊青山會來這招，村長無需自責。”
想到雲曦剛剛那怒氣衝衝的樣子，村長有些擔憂道，“這件事你打算怎麼辦？”
“欠了我的，自然要討回來。”
“里正帶回來的那些人，是縣丞手下的爪牙。里正就是有這個縣丞當靠山，纔會在村裡如此橫行霸道。這筆債怕是不好算？！”正所謂民不與官鬥，何況這縣丞本身就不是什麼好鳥。他想說不定，這事的發生還有這縣丞慫恿的成分在。畢竟，這縣丞和里正兩人的利益，緊緊綁在一起。
“這次的事，就算是天皇老子犯的，我也不會罷休的。”不是她不畏強權，而是這些人觸怒了她的底線。東西被毀，大不了她去毀他的東西毀回來。他們萬不該傷了人，還傷得如此重。
“曦兒，今天我來是爲了告訴你，這事怕是縣丞爲了替里正出氣，授權這些人做的。這縣丞不簡單，他在京城有個大靠山，咱們能不跟他起正面衝突，就儘量避免正面衝突。”
“村長你的好意，曦兒心領了。我不僅要討回公道，還要他們無話可說，往後再也不敢隨隨便便上我家找麻煩。”事情既然要做，她自然會把方方面面考慮進去。
看到勸解無效，村長把希望寄託在雲海瑤身上，“雲娘子，這事情你好好跟曦兒說一下，真要是跟縣丞對上了，吃虧的肯定是咱們。”
“我知道村長的顧慮，但我贊同曦兒的做法。我在這村裡生活了十幾年，里正多少次的爲難，我都沒計較，那是因爲那些都是銀子上的事。這次卻是傷人的事，如果這事就這麼不了了知了，以後他們說不定會變本加厲。”以前她總是擔心雲曦受到傷害，做任何事情都畏手畏腳的。
這會兒雲曦已經不是那個需要被她護在懷裡的小女孩，她已經有了自保的能力，那她就無需在擔心這麼多。
她也想趁這次機會，將這些年受到的窩囊氣統統散發出來。
村長倒是沒想到雲海瑤不僅不勸說，還添了把火，“我的話言盡於此，要怎麼做你們自己看。縣丞品行不端，但縣令爲官倒是清廉。我家裡還有很多農活要做，有什麼事，你們再遣人上我家找我，我先回去了。”
“謝謝村長。”
目送村長回去，雲曦先安排人送三月到鎮上，還沒來得及跟雲海瑤商量如何報復楊青上，夜麟和鳳朝歌就找上門了。
鳳朝歌一進門，就火冒三丈道，“曦兒，爺這就替你去把那幾個人給廢了。欺負人也不帶這樣光明正大的！”出海鬧了一出，鳳朝歌和雲曦的友情又提升了一個新臺階。
剛一聽雲曦家的遭遇，如果不是夜麟攔着，他剛剛就直接殺到楊青山家裡，把這些個人渣直接跺了。
“歌，你先冷靜冷靜。這仇肯定是要報的，但咱們得講究方法。”
“講究個屁啊！他楊青山如果講理，會找那樣蹩腳的理由，上門找麻煩。跟這種蠻不講理的人，就該用野蠻的方式對待。”鳳朝歌忍不住爆粗口，媽的，這些人不給他們點顏色瞧瞧，他們還真當他鳳朝歌的朋友好欺負。
“那你上門去把他們都揍殘了，然後呢？”擱五六年前，第一個上門揍楊青山的人，絕對是他。可是隨着閱歷的豐富，夜麟已經知道拳頭硬，是能暫時報了自己的心頭之氣，但不能從根本上解決問題。
報仇的最高境界，是不僅要討回公道，還要討得讓人沒有回擊的可能，這當中就需要大智慧。
“仇報了，哪來的然後？！”鳳朝歌沒好氣地白了一眼，“你不想去，我自己去。”
夜麟真想敲開鳳朝歌的腦袋看看，這小子平日裡機靈得很，可是一碰到這種比拳頭的事，就經常跟打了雞血一樣，“就你這腦袋，還好你選擇了經商，要是你選擇官場，估計你老爹得天天跟在你後面替你擦屁股。”
“商場上的確比官場簡單多了。”商場上一切以金錢利益爲主，談得來就談，談不來就散。不像官場上那無硝煙的權力之爭，一個不小心就丟了性命，“但是那裡正不過就是鄉里一個小小的，連領國家俸祿都沒有的芝麻小官，有何懼？”
“你別小瞧了這肥差，這可都是利益鏈條最始端。你以爲他沒點實力會這麼橫？”里正基本都是縣令安插在各個村，專門替他們搜刮民脂民膏的人。這三年他可是親眼所見，這楊青山是如何從中獲利的。
鳳朝歌狠狠地踢了桌子一腳，不爽道，“顧忌這麼多，還報什麼仇。”
白了一眼終於安靜的鳳朝歌，夜麟這纔將視線落在一直抿着脣思考的雲曦身上，“你有什麼打算？”就雲曦的聰明，他相信她肯定已經想好，要如何報仇了？
“有，其中一步需要你們兩個幫忙。”
聽出了雲曦的話外之音，夜麟好奇道，“聽你這麼說，似乎打算分好幾步走？”
“沒錯。這次他徹底惹怒了我，我誓要他無翻身的日子。”
雲曦話裡的狠絕，讓夜麟和鳳朝歌都忍不住打了一個冷顫，他們沒想到平日裡嘻嘻哈哈的雲曦，竟然會有此一面，“說來聽聽。”
“我要你們幫我做的就是，剛剛朝歌說的那樣，上門狠狠揍他們一頓，最好將他們揍得不能見人。傷了三月的那人，直接給廢了。”這口氣她必須先出了。
一聽到雲曦的話，鳳朝歌原本鬱悶的心，立馬雀躍起來，“那我們這就過去揍人。”說完，腳步就要往外走，卻被雲曦給叫住。
“我話還沒說完，你先別這麼着急。”仇要報，但也不能讓人覺得這事就是她找人做的。
“那要怎麼做，你倒是一次性說清楚？”
“我打算等會兒先上里正家探探病，去感謝感謝他。”
雲曦雖然語調平平，但兩人還是從話中聽出了陰狠，“爲什麼？”
“他不是說擔心這黑木耳毒死人，才讓人來砸碎的嗎？既然他這麼有心，我當然得親自上門道謝了。”想必這會兒里正已經等候着她上門找茬了吧？
她偏要逆渠道而行，讓他這摸不透她的心思。
這會兒兩人不插話了，等着雲曦繼續。
看到兩人一副你繼續的樣子，雲曦接着將自己心中的計劃，緩緩道來，“我先上門道一下謝，讓他以爲我懼怕他的勢力了。這樣以後，他纔不會三番兩次找麻煩。同時這樣，也能讓他疏於防範我。我就能在他背後搞小動作，慢慢玩死他。”
她這方法就叫溫水煮青蛙，剛開始看似無害，等水溫升到一定高度，對方察覺時，卻也無力反抗了。
剛剛聽到家裡出事時，她也恨不得直接就殺上門，將楊青山狠揍一頓的。可是，剛剛村長的勸解，她聽進去了，自古以來民不與官鬥。雖然，里正基本連官都談不上，但這種小蝦腳惹毛了，有時候纔可怕。
再聽到，剛剛夜麟反問鳳朝歌的話，她這纔想到這個辦法的。
“但是，雲二和三月他們的仇不報，我又不甘心。所以，我就想讓你們幫我去揍那些人。”
“你這樣做，他們肯定猜得到這是你在背後搞鬼的？”鳳朝歌直接說出了問題的本質。
“你會留下證據給他們嗎？”
“當然不會了。”
“這不就結了，就算他們懷疑是我也沒證據證明，這虧他們只能自己吃了。你們的行動，必須在我上他們家道完謝後。”
鳳朝歌只能坐回椅子上，“聽你的。”
既然想修理里正，她就必須增加自己在這楊家村的影響力，“還有，接下來你把瀝青廠、塑料廠以及那石灰窯有我一半投資的事，透露出來。”之前是不想這麼出名，這一切的東西都是鳳朝歌出面的。
瀝青廠馬上就要投產了，到時候會請這村裡的人當工人。她現在這麼做，無非是想讓楊家村大部分人的收入跟她掛上鉤，乃至一定程度依賴於她。
這樣一來，將來做一些事情，她就能爭取更多的人站在她這一邊。
在這個收入微薄的年代，把握住了人們的經濟命脈，就等於把我了人心。
得人心者得天下。
當然，對這楊家村的天下，她不感興趣。不過，她感興趣的是，這些人都排擠楊青山的場面。
“你若需要，說成都是你的，也可以。”
報仇的事就這樣定下來了，雲曦的心裡總算輕鬆了一些，“我可不想讓人說成跟你有不正當的男女關係。”
“跟我有不正當的男女關係也不丟人。”
“是沒關係，可是我不喜歡。”
結合雲曦前後說的話，夜麟立馬知道這女人這樣做的原因，“得罪你的人，真倒黴。”這女人竟然不立馬找敵人的麻煩，卻用表象迷惑敵人。不過，這種作風倒是跟她下棋的棋風很像，誘敵深入，再殺你個措手不及。
他想，雲曦絕對是楊青山化不開的一個劫。
雲曦挑眉不置可否，“以後你們可千萬別得罪我，一旦觸怒了我的底線，我可不管咱們之間的交情，照樣打你們個措手不及。”
“就你這樣的才情，不上戰場真是可惜了。”就雲曦這樣的智慧，上了戰場絕對是一個智囊團。
“刀劍無眼，我可沒興趣到戰場上，隨時等着人家抹脖子。”雲曦一直覺得，自己會的東西充其量也就是這些小打小鬧的玩意，跟上戰場那種真刀真槍的對抗壓根不在一個層面上，不能同日而語。
中午夜麟兩人在雲曦家用過午餐纔打道回府。
雲曦將自己的計劃向雲海瑤說了一遍。
聽到雲曦要上里正家道謝，雲海瑤心裡有一百個不願意，“曦兒，咱們這樣做，村裡的人指不定又要在背後怎麼說我們呢？”
被人打了，還要上門道謝。
說不定，人家還以爲你腦子有毛病呢？
雲曦反問道，“他們是我們什麼人？”
“鄰居。”
“那你在乎他們嗎？”
“我跟他們非親非故的，幹嘛在乎他們？”
雲曦攤攤手，“這不就結了，一羣不在乎的人，我們幹嘛管他們怎麼想？”人是爲自己而活的，如果整天在乎別人怎麼看自己，那活得不瀟灑的人只有自己。
雲海瑤仔細想了一下雲曦的話，也覺得有道理，“好，那孃親跟你一道上門。”
雲曦本來想拒絕的，但轉念一想，雲海瑤跟着上門更顯誠意，“好。”
雲曦特意準備了一些吃食，跟着雲海瑤一起上楊青山家裡。
此時，吃過午餐，楊青山正對着下首臉上同樣掛彩的五人，拱手道，“各位兄弟，是青山對不住你們，讓你們受傷了。”
手背被三月咬掉一塊肉的男人，摸着發疼的手背，“這不關你的事，我真後悔昨天沒直接將那個臭娘們的命給了結了。”
“我不該阻止你的。不過，那臭娘們跟沒命了也差不多。聽說，就算她能醒過來，也渾身不能動彈了。”發生了這麼大的事，他自然是安排了人隨時關注雲海瑤家裡的狀況，“不過，雲娘子那個難纏的女兒回來，一會兒怕是會上門找麻煩了。”
幾人都不屑道，“不就是小娘們，怕什麼？”在他們看來女人除了會暖牀生孩子，其他的什麼也不會做，不足爲懼。
“這可不是一個普通的小娘們，昨天咱們搗毀的那些東西可就是她種的。還有，上次讓我虧了錢的也是這小丫頭片子出的注意，看到她家那二層結構的新房子了嗎？據說，那也是她設計出來的。對了，昨天她家有個黃毛男人，你們也看到了吧？那人是西域人，原本只會講西域語，那丫頭也能操一口流利的西域語。如果，不是她已經在這個存在裡生活了十三年，我肯定會以爲這是哪裡的妖精轉世的。”
其實，楊青山心裡一直很好奇，那臭丫頭明明是在楊家村長大的，連鎮上都沒去過幾趟，竟然會這麼多別人都不會的東西。
“真有你說的這麼玄？”
“她可遠比我說的還要玄。”
“好，她的事我回去告訴縣丞大人。具體要怎麼對待她，到時候看縣丞大人定奪。”五人中爲首的男子，似乎也聽出雲曦的不同尋常，若有所思道。
“那就再好不過了。”這也正是楊青山提到雲曦的事，所抱的目的。
“既然事情解決了，我們也該回去了。”
“多虧了衆位兄弟，我心裡的惡氣才得以報，昨晚沒來得及準備酒席答謝各位。我已經讓拙荊晚上備好了酒席，諸位就再留一個晚上，好讓兄弟我表示一下感激之情。”這是一方面的原因，更重要的事，有這些人在，即便雲曦上門找麻煩，他們也可以幫忙阻擋一下。
正想過來問楊青山建議的楊若水，聽到楊青山的話，趕緊接過話題，熱情道，“各位兄弟可千萬得再留一個晚上，否則我妹子該埋汰我，不善道她相公的人了。”
“看嫂子這話說的，縣丞夫人平日裡那麼忙，哪有時間顧得上哥兒幾個的事。”楊秋水雖然只是個貴妾，但因爲極其受寵，又是縣丞所有女人中唯一一個有生育的。大傢俬下都說，她離當上當家主母的日子不遠了，私下裡早開始稱呼她爲縣丞夫人了。
“各位這就有所不知了，妹子可經常跟我說各位兄弟都是縣丞大人最得力的助手，她說如果不是一直忙於家中的中饋，她早就抽時間好好感謝各位兄弟，對縣丞大人的幫助了。妹子家大業大，各位兄弟多擔待點。我呢，就一家四口人，平日裡事情也少。這頓飯，就當我替妹子感謝大家了。各位可一定要給我這個面子哦！”
楊若水秉承着‘千穿萬穿，馬屁不穿’的道理，好話說盡，硬是要留下這些人。昨天的事，鬧得這麼大，她也怕啊！
上次家裡鬧鬼的事，楊柳總說，可能是有人惡作劇搗的鬼。她擔心，晚上萬一再發生那天的事，有這些人在，他們也不用害怕。
“既然嫂子這麼熱情，那兄弟幾個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那你們哥兒幾個繼續，我去準備些茶點過來。”
看着楊若水消失的身影，爲首的男子讚賞道，“里正，你可真有一位賢內助。”就這說話的水平，讓人怎麼聽怎麼舒服？有個這麼圓滑的妻子幫着打關係，難怪這縣丞大人會對這楊青山特別優待。
“各位兄弟過獎了，這是個小地方，一個婦道人家也就這麼點見識，有做得不周的地方，各位多擔待點就好了。”話雖這麼說，但從楊青山嘴角那弧度，明顯可以看出這話很合楊青山的心意。
“就這裡這麼幫襯着大人，不用多少時日，怕是全家都要飛出這個小村長，飛往大城鎮。到時候，哥可別忘記我們兄弟幾個便好。”
這話很中聽，楊青山一下子就笑得合不攏嘴，“哈哈哈，那就呈各位兄弟吉言了。”他志在官場，卻不是個讀書的能手。好在他懂得鑽營，這些年當里正他沒少撈好處，撈得的好處基本都拿來打點關係了。可以說，他也有一個屬於自己的小圈子了。而楊若水也是個懂得鑽營的女人，跟鎮上那些有些門路的太太們，關係也打得不錯。
現在謝永強，也在託人走關係，看着能不能幫他弄個一官半職。
其實，只要有機會進官場，哪怕是給謝永強當個下手，他也願意。
這個消息他透露給謝永強了，只是還沒得到他的回覆而已。
這會兒聽到這幾個這麼說，楊青山心中一喜，估計是這事有戲了吧？
他想得正開心，卻聽到門口有人的叫喚聲，“里正，雲娘子帶着閨女，上門給你道謝來了。”
聽到這道突兀的女聲，衆人齊刷刷地將視線落在門口處。只見一個一身素雅的女人，身後站着一個一身藕綠色衣裙，手裡提着東西的嬌小女子。兩人沐浴着午後的陽光，給人一種仙女下凡的感覺，讓人精神一震恍惚。
看着幾個男人愣愣的沒反應，雲海瑤又重複了一遍剛剛的話，“里正，雲娘子特意帶着閨女，上門給你道謝來了。”
這一道特意加大音量的聲音，才讓恍惚中的男子回過神來，楊青山以爲自己聽錯了，“你剛剛說什麼？”
“我和曦兒上門給你道謝來了。”說完也不管里正有沒有想要，擡腳大大方方地走進大廳，直直站在里正面前。
“你搞錯了吧？”楊青山有些反應不過來雲海瑤兩母女的舉動，按理說，他們上門應該是來找麻煩的纔對啊。
難道是聲東擊西法？
如此一想，站起身到大廳門口看了一眼，的確沒帶人。
看到楊青山的動作，雲曦心裡冷笑，她要的就是楊青山這份不可思議，“里正放心，孃親說的話都是真的。”說着將手上的東西，往桌子上一放，“這些是我昨兒個從鎮上買回來的東西，特意帶了一些過來，讓里正嚐嚐鮮。”
楊青山心想，這兩母女今天是不是腦袋壞掉了，他找人砸了她家的東西，他們還上門道謝？！
“無功不受祿，雲娘子你們還是把這東西帶回去吧。至於，你們說那什麼感謝，我不明白你們是什麼意思？”幾次交手，楊青山早就知道這母女兩不是個善茬，他可不想跟他們有什麼瓜葛。
“昨天你不是說，那黑木耳吃死人了，你才上門砸了那些東西的，難道你忘了？”
楊青山不明白他們雲海瑤爲什麼要提這個，但這是他昨天出師的名義，無論如何他得把嚴了嘴，“沒錯。你要不信，可以問問這幾個兄弟，他們可都是縣城裡來的人。”
“所以，我們今天才專門上門道謝的。”
看到楊青山被唬得一愣一愣的，雲曦心裡頭開心，臉上卻嚴肅道，“正如里正所說，這個東西她壞人，倘若里正不上門砸毀那些東西。將來我家一旦將這黑木耳賣出去，萬一毒死了人，那我們可就負上人命債了。相比較而言，我當然寧願損失一些錢，也不願揹負人命債。畢竟，無故傷人命，是要用命相抵的。
既然里正大人，將我們將來可能出現的不良後悔，扼殺在搖籃裡。可能，間接救了我們母女的命。
我跟母親並非不識好歹之人，受了你這麼大的恩惠，當然得上門道謝一下了。
你說呢？”
楊青山滿臉不可思議地看着雲曦，雖然這女人的話很有道理，但是他卻不敢應下來，他擔心當中有圈套。
“里正不敢應，莫非是昨天你們上門並不是爲了我們好，只是無理搗亂。這會兒，被我這麼說心虛了，所以，無話可說了？”
看到雲曦突然變幻的嘴臉，楊青山理了理心思，“我當然是爲你們好，同時也是爲了我自己好。你們是楊家村的人，倘若這些東西從楊家村運出去，毒死了人，那本里正也難辭其咎。”心想，這丫頭果然厲害，她這麼一說，讓自己不得不接受她的謝意。
直覺告訴她，這丫頭的動機絕不簡單。
“所以，我們這才專門上門道謝來了。”看到里正狐疑的神色，雲曦也不着急，“里正，過門都是客，難道不請我跟孃親喝一杯茶？”
楊青山雖然不願意，但伸手不打笑臉人，人家嘴角掛笑，他總不能惡臉相迎，咬牙吐了兩個字，“請坐。”隨便倒了兩邊茶水，也不端給他們，“都是鄰里鄉親的，這事以其說是爲了你們，還不如說是爲了我們自己。只要你們能理解就好，至於這謝禮就免了。”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他可不會天真地以爲，這兩母女真心要道謝。
“送出來的東西，豈有拿回去的道理。再說，我們今天來不止要感謝你，也還要謝謝這幾個出手幫忙的兄弟呢？！”說完將視線落在一直好奇地看着她的五個男人，“各位，昨天家裡那些僕人若是有得罪你們的地方，還請你們多多擔待。那都是些沒見過世面的實誠人，看到東家的東西被破壞，只會有蠻力跟大家拼命，不懂得想其中的厲害之處。今天回來一聽到這事，我已經狠狠教訓過他們一頓了。倘若不是，他們身上都還帶着傷，不方便行動，我定要帶上他們請你們賠禮道歉來。”
聽雲曦噼裡啪啦地說完這一大堆話，幾個男人終於知道剛剛楊青山爲什麼會說這個小女娃不簡單了。就昨天這事，擱其他人身上怕是早已經跟他們理論起來了。今天她卻帶着禮物，擺着如此低的姿態，上門向他們道歉來了。
要說這女人真的是來道歉的，他們可不信。可人家這話說起來，比唱的還好聽。他們自然也不會當面拂了她的意思，“雲姑娘說的是哪裡話？哥兒幾個只是奉命行事，可不敢擔你這謝意。雙方爭執，彼此受傷，那都是情有可原的事。雲姑娘能如此深明大義，不與我們計較，已經是天大的恩賜了。這歉意一說，哥兒幾個哪敢接受？”幾個男子畢竟都見過世面，場面話說出來可不比雲曦差。
“諸位不愧是正人君子，居功不委。你們放心，這最大的功勞小女子自然是記在里正這裡，但幾個爺的功勞，小女子自然也不敢忘記。我這準備的東西中，人人都有份。”
看到幾個一副不願意接受的樣子，雲海瑤嗔怪地看着雲曦，“孃親剛剛就跟你說了，這直接送銀子多俗氣，你偏不聽，你看看現在多尬尷？！”
聽到雲海瑤的話，雲曦有些委屈道，“孃親，曦兒也不想的。可是，昨天我也不知道有這事，要是知道，我一定會買東西的。”說完這些雲曦又對着衆人道，“各位，這裡面銀子雖然一人只有一兩，但真的是我們的一片心意，你們就勉爲其難收下吧。要不然，回去孃親又該說我了。”
一聽到銀子，大家的眼睛就亮了起來，要知道一兩銀子可夠他們一個人生活大半年了。只是沒見楊青山反應，五個男人都不好意思開口而已。
楊青山撇撇桌上的東西，再撇撇。心想，就算跟東西過不去，也不能跟銀子過不去。再說，剛剛雲曦已經說了給他大份的了。既然這些人一人都有一兩銀子，那麼他的份裡，少說也有個兩三兩銀子吧。
“既然你們說東西送過來不好拿回去，那我們就只能接受了。”這會兒，楊青山的心裡有了另外一番計較。
既然這丫頭主動上門示好，他倒是可以趁機拉攏拉攏她。剛剛他派去打聽的人，可是說了那瀝青廠和塑料廠都有這丫頭的份。搞好了關係，回頭商業稅什麼的，收起來更好說話。
大不了，再跟這丫頭打交道過程中，多留個心眼就好了。
他還就不信，他活了大半輩子，鬥不過一個十三歲的小女娃。
如此一想，楊青山立馬換上一副熱情的嘴臉，“正好，晚上拙荊備了一些薄酒，要請這幾個兄弟吃。雲娘子和曦兒一同留下來吃吧。”
目的達成，雲曦兩母女也不再逗留，“里正的好意，我們心領了。我今天剛買了魚苗回來，到現在還沒整呢？！”
“既然如此，那我也不多留。回頭有時間上我們家吃頓便飯。”既然人家先遞了橄欖枝過來，楊青山自然也會迴應。
“行。我們一定上門，到時候里正可不能嫌我們煩。”
“隨時歡迎。”
看着雲曦離開的背影，五個男子爲首的男人，心裡暗暗將她記下了。如此特別的人，必須告訴縣丞大人。至於，縣丞大人知道後，會怎麼整，可就不是他管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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