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寧和天晴毫無自己不小心秀了一波恩愛的自覺。
皇后娘娘還將安寧喊了過去,陪她和太后說話。衛先生也服侍在太后面前,同她說着自己在宮外這些年的日子。
太后指着衛先生,對安寧說道:“知道汀然在你那邊過得不錯,哀家便放心了。”
安寧笑道:“我這些年可都託了衛先生的教導,纔有點人樣呢。”
衛汀然道:“安寧自幼聰慧,學什麼都很快,學禮儀也是如此。”
太后點頭道:“這丫頭是個聰明的,那菠蘿這種方式吃就很好,方便又美味。別人都沒想出來呢。”
安寧謙虛道:“只是別人不像我一樣,閒着沒事就鑽研着一些罷了。”
太后道:“你這孩子,就是太過謙虛。”
安寧又說起了幾個前世聽過的笑話,比如看到你過得不好我就安心了一類,將兩個大周最高職位的女性給逗笑了。這時代的人笑點還是比較低的。
安寧注意到皇后娘娘笑起來的確很好看,明明算年紀的話,她差不多也五十歲出頭了,但偏偏微笑的時候,仍然讓人恍然之間彷彿看到了她少女時候的樣子,明媚澄靜。同在皇宮裡雍容華貴的姿態不同,現在的她似乎卸下了什麼重負一樣,看起來要輕鬆許多,眸子中是看透世事的瞭然和微微盪漾開來的笑意。
太后娘娘對於這個兒媳婦十分喜歡的,見她難得開懷的樣子,更是吩咐安寧沒事便在皇后娘娘身邊呆一下。
她畢竟年紀到了,笑了一陣後,之前又用過午飯,很快就有點疲倦了。
皇后娘娘道:“她小姑娘還是同年齡相仿的朋友一起玩耍比較有意思,哪裡能一直拘着她在我身邊呢。”
安寧含笑道:“能多聽一些娘娘的教誨是我的福氣呢,這可是許多人都求不來的。”季延一前些天又重新趕去邊疆,皇后娘娘這趟出行甚至只帶了一個姑姑出來,所以能說話的對象還真沒幾個。
那些嬪妃雖然會請安,但好歹也算是情敵,哪裡會在她面前說笑。
安寧對季皇后十分有好感,決定閒着沒事就帶天晴她們多在她面前走動一下。
季皇后見太后似乎有些疲倦的樣子,便帶着安寧回到她自己的儀車上,說了幾句話以後,又將安寧打發了回去。
這次的南巡來回計劃是兩個月,一路經過十二個州,最後會在禹州那邊停留五天左右。禹州稱得上是大周除了京城以外,最繁華的幾個地方,距離宣州大概有三個州的距離。在安寧的記憶中,地位就相當於前世的蘇杭杭州。聽聞禹州的美女也是出了名的,山清水秀,美女如雲。
比如先帝生前十分寵愛的一個貴妃便是出自這禹州。只是凌青恆現在的後宮嬪妃中,禹州的妃子倒是不多,也就只有一個,而且僅僅被封爲常在,一個月都未必能有一次的侍寢機會。
安寧心中猜測着,這一路下來,保不齊就有不少的官員打算給皇帝送美人呢。
車隊在行駛到傍晚的時候,便停了下來,直接在信州的官邸前停下。這沿途的官員早就事先修建好了讓貴人歇息的府邸,其中有不少都是原本的宅子翻修後接待貴人。
安寧坐了一整天的車駕,一路上又只能聊天休息,還真有點無趣,等車隊停下以後,頓時就興奮了。
她直接同天晴一起,然後等着宮女帶領他們過去安置的地方。這一路上,她同玲瓏倒是住在同一間屋子,丁瑜則和盧夢芙一間。至於天晴和凌天怡,那必須是有獨立的屋子,再虧待也不可能虧待到公主身上啊。
作爲京城附近的州城,信州還是十分繁華的,安寧正打算等下換好輕便的衣服,和玲瓏一起出去逛逛。
只是當她換好衣服以後,玲瓏卻將她推了出去,說道:“我決定我還是和瑜兒她們一起好了,不打擾你了。”
安寧一頭霧水地被她推了出去,卻差點被門檻給絆倒,身子正要往前傾,一雙每看一次就要驚豔一回的手直接扶住了她,安寧擡起頭,蔚邵卿俊美無濤的面容映入了視野之中,身上仍然是那種清冽的氣息。
安寧瞬間心領神會,感情是玲瓏不願意當電燈泡啊。
她轉過身,皺了皺鼻子,“那你也不該推着我走啊。”
玲瓏衝着蔚邵卿努了努嘴,笑容帶着調侃,“反正有人肯定會扶住你的。”
她頓了頓,補充了一句,“別玩得太晚回來哦,太晚回來的話,我肯定不會給你開門的。”
安寧白了她一眼,沒說什麼,同蔚邵卿慢慢走着。
就連兩人之間什麼都不說話,依舊有種靜謐美好的感覺。安寧看着蔚邵卿的臉,忍不住低聲問道:“你這段時間,每天都得風吹日曬吧?”
蔚邵卿的皮膚向來白皙如玉,安寧看習慣現在的他,還真有點擔心他會因此被曬成古銅色,雖然古銅色給人的感覺更健康更陽剛一點,但是同蔚邵卿畫風不符啊。
她想到這裡,連忙道:“我這回正好多帶了一些防曬用的面膏,等下就給你一瓶。”
她這趟出來,一共帶了三個備用來着。
蔚邵卿嘴角抽了抽,雖然有的男子喜歡往臉上塗抹脂粉,並以此爲美,但他顯然不是這種人。一想到自己塗抹面膏的場景,他不知爲何,突然打了個冷戰。
他清了清喉嚨,說道:“不必,那面膏安寧你留着用就好。”
他就不需要了。
安寧斜了他一眼,問道:“真的不用嗎?你要是曬黑的話,我可是會嫌棄你的。”
蔚邵卿眼神微微眯起,“你更喜歡我膚白的樣子?這倒不用擔心,我皮膚曬不黑的。”他以前倒是曾經想過要曬黑一點,只可惜體質擺在那裡,曬再久也是如此。
安寧聞言,不知爲何,心裡有點小小的可惜。
她正惋惜着,忽然覺得手指被輕輕勾住,她條件反射地想要掙開,手指卻被勾得更緊,她轉頭看向蔚邵卿,這個始作俑者卻依舊是那種雲淡風輕的正直臉,彷彿這個在大庭廣衆之下勾着她的手的人不是他一樣。
偏偏安寧和他現在穿的衣服又屬於比較仙的那種,特點是袖口的位置特別大,所以蔚邵卿的小動作很好地被這袖口給遮掩着。
蔚邵卿視線與她相對,下一秒卻露出了一個安寧難以用語言形容的笑容,難得顯出他這年紀該有的戲謔,“你若是掙扎的話,恐怕大家就看到了。”
雖然作爲未婚夫妻,他們兩人出來走是正常的,但是若是在大庭廣衆之下,拉拉扯扯,那就比較挑戰這時代的人的三觀了。
安寧瞪了他一眼,索性隨他去,他們兩個連親吻和擁抱都有過,拉個小手而已,還在她的承受範圍之內。
只是蔚邵卿卻變本加厲了起來,前面還只是勾着手指,手逐漸順着手掌往上,接觸面積由小及大,到最後直接牽住了安寧的手。
安寧臉有點燒,這時候,她有點擔心若是揚起一陣風的話,兩人牽手的樣子就要被看到了,她只好裝作對信州街道上的一些攤子產生興趣的樣子。
或許是提前清理過的緣故,信州的街道顯得很是整潔,別說垃圾了,就連落葉都不多,街道上的攤販一個個雖然衣着樸素,但也整整齊齊的,精神氣還不錯。
正所謂面子工程無論哪個世界都存在的。
安寧被蔚邵卿所牽着的正好是左手,她直接用右手,從攤子上拿起一個編制的十分精緻的花籃,花籃上還有一隻正欲展翅高飛的小喜鵲,問道:“這個怎麼賣?”
像這樣一個,在開原縣也得賣個兩文,向安寧所選的這個手藝又尤其好,賣三文錢都沒問題。
那攤主道:“一文錢就夠了。”
安寧驚訝地看着他,這也便宜過頭了吧。信州距離京城那麼近,雖然物價或許沒有京城貴,但肯定勝過開原縣那小地方不少,安寧原本以爲這樣一個最少都要五文錢的。
她轉念一想,又明白了原委,恐怕這些都是當地官員吩咐的吧,爲了塑造出所謂的太平盛世?
她聲音溫和,問道:“你們這樣一個月,能夠賺多少銀子呢?”
攤主憨厚地笑了笑,“一個月能有五百文錢就算好生意啦。”
安寧撇了撇嘴,如果按一個一文來賣的話,那麼一個月這攤主最少也得編織五百個,想也知道是不可能的。這籃子一看就費事,一個時辰最多也就編織兩個。
她又問:“那五百文錢夠全家花費嗎?”
那攤主正要說什麼,旁邊的一個攤主捅了捅他的手,替他回答:“夠,肯定是夠的,能夠讓我們吃飽穿暖呢。”
那攤主似乎被提醒了一下,也連連點頭。
安寧在心中嘆了口氣,沒再說什麼她直接開始挑選起了攤子上的東西,最後除了挑選三個小籃子,另外還選了兩個竹子做的筆筒,每個都算一文錢。安寧發現她選的越多,這攤主臉上的笑就越勉強,心裡猜到對方估計是覺得她買太多,讓他虧大了不少。
蔚邵卿也選了兩樣的東西,他直接拿出十兩銀子,遞給攤主。
攤主卻皺着眉頭,說道:“這銀子我們可找不開,這位少爺可有銅錢?”
安寧噗嗤一笑,斜了蔚邵卿一眼,拿出自己的錢袋子,她這次出來的時候,玉容可是給她準備了一小箱子的銅板,方便安寧外出買東西。安寧出門之前,可是抓了一大把的,另外還有一些碎銀子。
她從中拿了一個大概等於一百文錢的碎銀子,放在攤主面前,“不用找了,剩餘的就當做是賞賜吧。”
攤主計算了一下,安寧這一百文錢可比他平時兩天賺的還要多,頓時喜笑顏開,“多謝小姐。”他本質上終究還是淳樸的百姓,又問道:“小姐給我的錢太多了,要不您再挑選幾樣吧?”
即使安寧將攤子上所有的東西買了,他也不虧。
安寧若是都買了的話,反而沒法買其他東西了,平時買的時候,好歹還有蔚海他們拎着。安寧可不想讓自己的未婚夫拎着大包小包,這就是明晃晃的偏心。
她同蔚邵卿一家家逛下去,喜歡的小玩意兒便多買幾樣。出乎她的意料,蔚邵卿這趟出門還真把大街小巷上的許多物價都問了一遍。
安寧心中一動,蔚邵卿好歹也是皇帝身邊的人,卻沒保護在皇帝周圍,反而陪她出來逛街,這恐怕是凌青恆的旨意吧。
她看在眼中,剩餘的攤位都主動問起了價格,並且同蔚邵卿低聲說着這些東西平時在京城裡和開原縣時的價格,好讓蔚邵卿心中有數。
蔚邵卿脣角勾起輕輕淺淺的笑意,他就知道他的行爲瞞不過自己聰明靈巧的未婚妻。
他們兩個逛到一半的時候,還遇到了玲瓏他們,玲瓏看見蔚邵卿手上拿着不少的小工藝品,對着安寧擠眉弄眼,“幸虧這些東西不貴,不然邵卿哥哥可就要大出血了。”她還以爲這些是蔚邵卿付的錢。
安寧淡淡地瞥了她一眼,語不驚人死不休,“你錯了,這些都是我付錢的。”誰讓蔚邵卿沒啥經驗,所帶的最小份額,便是十兩銀子。普通老百姓十兩銀子都夠他們省吃儉用用一年了,哪裡找的開。
所以最後只能由安寧付錢,畢竟她好歹也準備了不少的碎銀子和銅錢。
玲瓏等人都張大了嘴巴,一臉的不可置信,視線在兩人之間來回轉移,蔚邵卿依舊是淡定從容的姿態,彷彿讓安寧買單不算什麼。
對安寧來說,也的確不算什麼,畢竟平時蔚邵卿送她的東西,隨便一樣都抵得上這些百倍的價格。
丁瑜直接將安寧拉到一旁,壓低聲音,一臉恨鐵不成鋼,“作爲女孩子,你應該讓他付錢纔對!”
安寧輕聲道:“可是他沒錢啊。”
這說法讓丁瑜等人嘴角都抽了抽,蔚邵卿沒錢?這傳出去恐怕會成爲大周最大的笑話吧。整個大周,除了皇家,最有錢的便是蔚家,畢竟蔚家名下可是有好幾個十分掙錢的產業,別家能有其中一個產業都要偷笑了。
丁瑜哼了一聲,“你就慣得他。”
倒不是缺這點銅錢,只是態度!態度是很重要的!都還沒過門呢,安寧就胳膊往未婚夫那邊拐去。
安寧回頭看了看蔚邵卿,蔚邵卿依舊是那種讓人牙癢癢的迷之從容。
盧夢芙也說道:“沒錯,又不是養面首。”
安寧嚴重懷疑,盧夢芙肯定是因爲感情不順,所以才這樣說的,京城中誰不知道她同秦文的那點糾葛啊,都不知道有多少的賭坊下注,他們最後成不了。
其他人也十分贊同地點頭,安寧嘴角抽了抽,這羣人肯定是嫉妒她和蔚邵卿甜甜蜜蜜虐愛小動物吧。
她覺得自己有必要爲蔚邵卿說好話,“你們想多了,倘若幾文錢就可以養到他這樣的面首,養一百個都沒問題。”
她完全忘記,以蔚邵卿的身手,即使自己刻意壓低了聲音,對方還是聽得到的。
丁瑜看着完全不知道適可而止的某人,很乾脆地送了好友一個白眼:“你還想有一百個蔚侯爺!你不怕被人揍死。”京城裡這一位被安寧搶走,已經有不少人天天詛咒安寧紅顏薄命,好輪到她們上位。
幾個姑娘也不是那種不知好歹之人,在打趣了一會兒後,便紛紛離開,再次讓小兩口重新擁有自己的空間。
等玲瓏她們離開以後,蔚邵卿走到安寧身旁,似笑非笑看着她,“一百個面首?”
他的語氣明明很平靜,卻讓人有種危險的直覺,像是海嘯之前平靜的海面一樣。
對於危險一向十分敏感的安寧感覺脖子後面的細細絨毛都要豎起來了,連忙表忠心,“哪裡能呢!養你這麼一個已經夠我心力交瘁了,哪裡還敢真的養一百個。”
心中深恨自己的一失足成千古恨。
蔚邵卿依舊是那種讓人全身發毛的平淡語氣,“我覺得你還不夠心力交瘁,至少還有閒心想着養面首,看來我得再接再厲。”
他在再接再厲上加了重音。
安寧縮了縮脖子,討好地主動伸手,勾住蔚邵卿的手指,勾啊勾。
蔚邵卿見她難得主動的樣子,心中嘆了口氣,反客爲主,直接握住了安寧的手。
兩人在逛了一圈以後,便回去了。
安寧當然是回到她房間裡,蔚邵卿則先去凌青恆那邊彙報自己的見聞。
凌青恆依舊是不怒自威的姿態,“……我之前微服私訪的時候,看老百姓們生活得不錯,還覺得這知府的治理能力還是有的。”
蔚邵卿低頭沒說什麼,他那能叫微服私訪嗎?不過是換下龍袍換上常服的差別罷了。
他理智分析,“或許是爲了讓貴人們微服私訪的時候,能夠玩得更加愉快吧,所以今日所賣的東西,價格都比平時便宜許多。”
其實最主要還是衝着皇家。
凌青恆皺了皺眉,“這不是讓老百姓吃虧嗎?”他來回走着,顯然十分不喜歡這種面子工程。或者說,他能夠理解面子工程,但是過了頭的就無法接受了。
凌青恆又問了一些問題,蔚邵卿一一回答。不過凌青恆可不僅僅只是讓蔚邵卿去調查,之後還召見了其他人。
蔚邵卿看着窗外的月色,有些可惜。可惜這南巡隊伍人多口雜,若是還在京城中,在這個時間點,他還能邀請安寧,來一個賞月之旅呢。
……
等第二天起來的時候,安寧和玲瓏等人便知道信州知府被申斥的消息,若不是南巡第一站就貶了官員不太好聽,恐怕這知府都得換人做了。不過大家基本都知道,恐怕這位的仕途也就這樣了,日後能夠保住這地位都算好了。
這消息傳出去以後,大家基本都知道這位上司不太喜歡來虛的那套,於是紛紛改變計劃,還有一些人則是去搜尋更多的美人,打算靠美人計來博取天子的好感。
安寧覺得這些官員實在有點傻,凌青恆怎麼看都不像是特別好色的那種,與其整日琢磨這些旁門左道,還不如好好做點實事呢。不過若是他們屬於能做實事的人,又哪裡用得着琢磨這些法子呢。
當安寧在袁州看着知府夫人在皇后和太后面前介紹自己的女兒,她只想呵呵了,“小女雖然蒲柳之質,好歹有幾分忠心,若是能在娘娘面前聆聽教誨變好了。”
太后娘娘原本臉上的笑容已經冰冷了幾分,皇后娘娘仍然是那副什麼都不在意的樣子。
安寧有點無語,前面有的官員送美人,好歹只說是送服侍的,比如幫忙掌燈啊,幫忙繡點東西,這袁州知府夫人倒好,居然拉皮條拉到自己的女兒身上了。
知府夫人的女兒蘇姑娘則是一臉害羞地在兩位貴人面前垂下頭,露出纖細的脖頸。
天晴在旁邊冷眼旁觀,直接對自己的皇姐凌天怡說道:“皇姐,這蘇姑娘是打算來當宮女的嗎?”
凌天怡道:“說的哪裡話,好好的知府小姐,哪裡有自甘墮落當宮女的道理。”
即使他們宮裡要選宮女,也都是從平民百姓和低品的官員之女中選擇,知府之女這品級都能夠去參加選秀了。
天晴笑道:“不當宮女的話,她打算以什麼身份在母后面前呆着?”有本事,這蘇夫人就直接表示自己目標是將女兒送上龍船?
蘇夫人想了想,咬牙道:“若是能夠在貴人面前學習一些,即使是當宮女也是好的。”
凌天怡同凌天晴交換了一個眼神,前者直接拉着太后娘娘的手,說道:“皇祖母,我這幾天得用的宮女恰好身體不太舒服,我正缺人使喚呢,我看這蘇姑娘挺好的,你不如便將她給了我吧。”
話裡話外,便是將蘇晴晴給當做一個物件。不過在凌天怡眼中,這也是蘇家自找的,若不是他們上趕着墮落,她哪裡會如此。她親孃和皇后娘娘還在呢,這蘇夫人就敢帶着自己的女兒自薦枕蓆,她若是不給她們一個教訓,真以爲皇傢什麼破爛東西都會收。
大公主的生母賢妃因爲膝下只有一女的緣故,十分低調,同皇后在後宮之中,也算得上關係不錯了,她無奈地看着女兒一眼,說道:“又胡鬧,你若是缺丫鬟使了,我將我跟前的秀菊給你算了,何必非要人家好好的官家小姐給你當宮女呢。”
太后娘娘笑着看孫女,“這個你得問你母后,我說了可不算。”
凌天怡在皇后面前撒嬌完全無壓力,“母后……”
季皇后道:“這個你得看人家蘇姑娘的意思。”
凌天怡微微眯着眼睛看蘇晴晴,問道:“蘇姑娘意下如何呢?”
蘇晴晴下意識地看向了自己的母親,蘇夫人的目標是讓女兒當嬪妃,而不是讓女兒真的當宮女去,天子再怎麼樣,也不可能對着女兒身邊的宮女出手啊。她張了張嘴,想說點什麼。
凌天怡冷哼道:“還是說,你們覺得我這個大公主不配教導你這女兒?”
話中威脅的意思滿滿。
蘇夫人再傻也知道不能點頭,只能硬着頭皮說道:“這是小女的榮幸。”心中暗暗咬牙,這大公主也太混不齊了,她好好的女兒,就這樣失去了攀上高枝頭的機會。
蘇晴晴眼眶紅了一瞬,還是乖巧地福了福身子。
凌天怡懶得看蘇夫人這張臉,對着蘇晴晴道:“我那宮女最擅長的便是指壓按摩,恰好我這幾日肩膀有點不爽快,你可得好好學習一下。”
安寧差點噴笑,這大公主也實在太好玩了。要知道按摩可是一件體力活,對於蘇晴晴這樣一個嬌滴滴的官家小姐而言,恐怕接下來一段時間有的受了。
凌天怡本來就覺得日子無聊,需要有玩具打發時間,正巧蘇晴晴不長眼地湊了上來,她便帶着蘇晴晴回去。
天晴則是拉着安寧一起看熱鬧。
凌天怡剛回到屋裡,就直接躺榻上,衝着蘇晴晴擡了擡下巴,說道:“還不快來捏?”
蘇晴晴委委屈屈地上來了,她的力氣本來就不算大,才捏幾下,就被凌天怡挑刺,“你會不會服侍人啊,力道太小了,用力點!”
蘇晴晴不敢不從,只能加大了力氣。
只是按沒幾下,就沒力氣了,凌天怡冷哼道:“你沒吃飯嗎?”
她只能強忍着手傳來的隱隱痛楚,努力按摩。
凌天晴給她姐出主意,做足了惡毒女配的姿態,“皇姐,既然她沒力氣的話,以後每頓飯就讓她多吃一點。嗯,每頓吃三碗飯,遲早都會養成一身大力氣的。”
凌天怡拍手叫好,“這主意好。”她嘴角上挑出桀驁的弧度,“倘若你每餐飯沒吃完,那便是故意不攢力氣來服侍我。”
蘇晴晴頓時花容失色,她一頓飯能吃一碗就不錯了,吃三碗下去的話,那豈不是會撐死!
她下意識地看向在場看起來最好說話的安寧,試圖向她發送求救的電波。聽說這周縣主心底善良,她在兩位公主面前,又有顏面,說不定會看在她如此可憐的份上救上她一把。
只可惜,蘇晴晴不知道,能夠同兩個公主混在一起的安寧,三觀還是挺接近的。倘若蘇晴晴只是被她娘所逼迫的話,她或許會幫上一把,但蘇晴晴的情況明顯不同,她對於當嬪妃是十分樂意的。
自己作的死,跪着也要走完。
安寧直接把玩着茶杯,對發送過來的求救電波視而不見。另一個原因便是她挺喜歡季皇后的,在心中有偏向的情況下,就更討厭蘇晴晴和她娘了。
蘇晴晴努力發送了半天的電波,都拋給瞎子了,她沒恨將她當宮女肆無忌憚使喚的凌天怡,也沒恨落井下石的天晴,反而在心中深深恨上了圍觀的安寧,畢竟前兩個作爲受寵的公主,她就算恨,也不可能傷害到她們的筋骨,還反而可能會爲家人惹來禍患。柿子都撿軟的捏,安寧就這樣遭遇了池魚之殃,不過即使她知道蘇晴晴的心思,恐怕也不會特別在意。
凌天怡沒放過蘇晴晴眼中一閃而過的陰影,心情頓時不爽了起來,吩咐身邊的宮女現在就去廚房要三碗的飯。
等飯送來了以後,又看着蘇晴晴將三碗飯全都痛苦地吞了下去,末了,才滿意道:“以後每餐記得都吃三碗飯,多長點力氣。”
蘇晴晴聞言,差點暈了過去。
蘇晴晴這遭遇傳出來以後,大家紛紛嘲笑這蘇知府,吃相也太難看了點,學其他人送調教好的清白女子不就好了,非要將自己的女兒給送上去,這下可好,偷雞不着蝕把米,還直接成爲了大家的笑柄。
……
另一邊,皇后娘娘在面見了幾個命婦之後,便回到房間稍微歇息了一下。
她直接拿下自己頭上沉重的頭飾,將耳墜一同摘下。
她身邊的人都知道自己的主子喜歡清靜,大部分人都已經退下,只留下一個皇后這回帶出的王姑姑。
王姑姑拿着梳子,替主子梳頭髮,低聲說道:“這幾日,底下有不少官員送了一些美貌的女子上來,但是陛下一個都沒接受,而是分給了其他的下屬。”
季皇后淡淡道:“那又如何?”
王姑姑看着她平靜的表情,忍不住說道:“小姐,你同他倔了那麼多年,皇上,他心中還是有你的,你何不放下心結,好好同他過日子?”
季皇后眸子中涌現出一閃而過的悲傷,“我夢裡常常可以見到我那未出世的孩子,他對着我喊孃親。”
“當年那也不是陛下的錯,失去那小皇子,陛下同樣和你一樣傷心。”
季皇后曾經有過孩子,卻因爲她人算計,而直接小產下一個男胎,因爲當時月份大了的緣故,導致她傷了身子,從此再不能有身孕。
季皇后壓下心中的怨恨,只是微微顫抖的手指還是泄露了她不平靜的心,她脣角勾起涼薄而冷漠的笑,“是啊,他和我一樣傷心,傷心到爲了他的江山,還能收下害死他嫡子的女人,還同她生下一個孩子。”雖然那孩子終究沒活下來。
即使那女子一家最後家破人亡,季皇后卻知道,她對丈夫的愛意在許多年前,便已經徹底熄滅了,只餘下灰燼,時時提醒着她那時候的痛苦。
他曾經說過會一生一世一雙人,後來爲了江山,爲了子嗣擁有了許多的女人。
他曾經說過會護她周全,卻讓她體驗到了這世上最大的痛苦。
從此以後,季皇后再也不信他一句話。
只是,這樣的日子終究讓感到厭倦,如今延一已經成長起來了……
她眸子中有淡淡的波瀾掀起,最後化作一聲的輕輕嘆息。
她對一直陪伴在自己身邊的王姑姑說道:“將那盒子拿來給我吧。”
王姑姑找出了一個用普普通通的酸枝木所做的盒子,推到季皇后面前。
季皇后神色轉暖,輕聲道:“挑揀幾樣首飾,將這盒子混在首飾綢緞裡,送去給安寧吧,就說她今天讓人做的那道宮保野兔我很稀罕。”
王姑姑點點頭,心裡知道季皇后已經做了某個決定,她也無法再說什麼,只能像過去無數天一樣,支持着她走下去。
或許對於她這位主子而言,離開纔是一種解脫吧。
……
安寧在收到季皇后的賞賜時,並不驚奇,她知道季皇后的確挺喜歡自己的,三不五時就會賞賜一些東西下來。
她謝過親自過來送禮的王姑姑,等她離開以後,翻了翻賞賜。在那些精緻的首飾中,那個樣式十分尋常的木盒反而顯眼了起來。
此時房裡也只有她和桂圓在,玲瓏跑去找盧夢芙他們玩起葉子牌了,安寧對於這遊戲不太感興趣,所以才留在房間裡休息。
她打開盒子,卻看見裡面除了二十張一百兩的銀票,還有一份宅子的地契和一千畝田地的田契。除此之外,還放着一封寫給安寧的信件。
信上說了,讓安寧將這些東西都送給李豔,那宅子的地契,便是李家原先的一個莊子,後來被她給買了下來。
信上還隱隱約約讓安寧這段時間別往她面前湊。雖然季皇后話語十分婉約,但大概意思就是這樣,說安寧可以多和天晴玲瓏她們玩在一起。
安寧看過信件以後,便直接將信給燒了,灰燼埋在房間裡那兩個盆栽的土裡。
她有種感覺,季皇后似乎要放大招了。所以才讓她別參與進去嗎?這算不算是對她的一種保護?
安寧忽的想起了此時依舊鎮守邊疆的季延一。她之前聽蔚邵卿提起過,凌青恆原本也想讓季延一一起工費旅遊的,結果季皇后卻十分大公無私地表示,邊疆現在還需要他,哪裡能夠爲了這個原因,而讓季延一晚兩個月過去。
季延一一向聽從姐姐的話,於是便乖乖滾到邊疆去了。
這些蛛絲馬跡湊成一條線,安寧下意識地將手放在自己的心臟位置,長長地吐出一口氣。
圍觀也是有風險的,她最近還是安分一點比較好。
……
蔚邵卿這幾日心情有點小煩躁,雖然從他平靜的外表實在很難看出這點。
這些天以來,天子對於送上門的姑娘,都選擇了獎勵給屬下。對於不少男人來說,送上來的美人,又是過了上頭的明路,睡一睡也不會有事,於是大部分都笑納了。
凌青恆心知蔚邵卿不喜歡這些,還故意調侃了他一句,“需不需要我也給你一個。”
蔚邵卿自然十分淡定地拒絕了。
只是在凌青恆所帶出來的這一批人中,除了皇子和一些國公王爺,就屬蔚邵卿身份最高,加上他顏值又夠,及時已經定親了,仍然是衆多姑娘眼中的香餑餑。特別是對於那些特地被調教來送人的女子而言,當蔚邵卿的妾室都比當別人的正室好。
蔚邵卿在短短几天之內,便遇到了不少的“偶然相遇”,今天也不例外。
在他經過花園的時候,忽的兩道女聲傳了進來。
“小姐,你真是受苦了。”
“能服侍公主,也是我的福氣。”這聲音似乎還帶着一絲的言不由衷,即使看不到臉也可以腦補出對方紅了的眼眶。
“那周縣主也太過分了,明明小姐吃了這麼多苦頭,明明只需要她一句話就可以解決,她卻一點幫忙的意思都沒有,反而冷眼旁觀小姐受欺負,也不知道她那些善良聰明的名聲是怎麼來的。”
“其實,我真的沒有要攀龍附鳳的意思,我只是覺得皇后娘娘很親切,所以纔想呆她身邊而已。”
“我知道的,小姐你本身就不是那種人。”
蔚邵卿聽了這對話,基本可以猜出說話的對象了,無非一個是最近算是出了小名的蘇晴晴,另一個應該就是她的丫鬟。
他正打算當做沒聽到直接離開,蘇晴晴卻和她的丫鬟直接從拐角處走了過來。
她看到蔚邵卿的出現,露出恰到其份的驚訝,嫋嫋婷婷地衝着蔚邵卿行了一禮。
------題外話------
獵人……昨天的情報出來,害我一天都沒心情碼字。有和我一樣追獵人的人嗎!
嗚嗚,我的俠客,你死的好冤啊!這種比三流總裁文還奇葩的劇情是什麼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