戲臺位於大榕樹下一片空地上。、
最前方有三張大圓桌,桌上擺着一些瓜子花生,還有燒的熱熱的開水,這三桌明顯都是給村裡一些有聲望的人坐着的。至於其他人,就只能坐在長椅上了。安寧和周李氏因爲醬油的貢獻也混到了兩個圓桌上的位置。三個圓桌,也就只有五個位置是留給女的,另外三個皆是五十歲以上的,無一不是德高望重受人敬仰之人,其中一位蘇大娘還是十里八鄉出了名的媒人,一生中牽成的好姻緣有上百件,她同其他媒人不同,不會爲了那點做媒的錢就口綻舌花,把黑的說成白的,而是仔仔細細將雙方的優點和缺點都展示開來。
周安樂作爲周家的族長,自然也佔據了一席之地。大家雖然私下皆在嘲笑周家揀了芝麻丟了西瓜,爲了幾畝地,把會生金蛋的母雞生生往外趕。但面上對於他還是做到了基本的禮數,要知道全村一百多戶人家,周家就有二十多戶了。
想到這裡,大家便迫不及待等着看周家遇到周李氏他們家後會有什麼反應。周李氏被逐出後反而大富大貴了起來,這絕對是打臉!
周安樂到了後,對着大家點點頭,便坐在位置上,對大家的目光熟若無睹,鎮定自若的樣子。
他內心也的確是很鎮定……倘若他們的謀劃成功的話,周安寧他們家遲早是要從雲端上摔下來的,到時候怎麼搓圓捏扁就可以隨他們的心意了。他們一族的人被嘲笑了許多,心中都早就憋着一口氣在。
他這樣淡定的表現落在別人眼中,反而讓人高看了少許。
“周賀那老匹夫的兒子倒是比他有出息。”
“你看他身上穿的那衣服布料,周家大房還真是有錢啊。”
“誰知道是不是打腫臉充胖子呢。”
正說話着,周安寧因爲周李氏沉浸在過往記憶中不可自拔而還沒到來,周家其他的人都陸陸續續來了,除了周安樂以外,其他人都坐在一塊。
出乎大家的意料,周家這六房當中,除了大房,竟然是三房過得最好。
之間周胡氏身着一銀紅色的衣衫,布料是一匹五兩銀子的三菱羅,她頭上還帶着一個芙蓉花的銀釵,在村裡大多數都是穿着棉布麻布的婦人當中,深深壓了其他人一頭。
她掃過那些只是帶着絹花或者鍍銀釵子的婦人,臉上顯出幾分的得意。
就算是周胡氏這樣的極品人,也是有個別交好的。
一位王姓的婦人道:“你頭上這釵子之前沒見你帶過,是鍍銀但還是?”
周胡氏揚了揚嘴角,“鍍銀的哪敢帶出來,沒得跌了分,這是我相公送我的,城裡老字號的銀飾店打造的,一隻就要一兩多的銀子呢。”
其他只帶鍍銀釵子的婦人就這樣躺着中槍了,一個個在心中暗罵:忤逆不孝的人,還敢在這邊大放厥詞。
其中一位卻突然眼睛一亮,聲音也放大了幾分,“咦,老姐姐,你來了?看你這通身的氣派,這衣服,這簪子真是好看!”
衆人循着她的聲音望去,便看見周李氏一行人走了過來,差點被閃瞎了眼睛。
站在最前方的周李氏一身雲母紋花樣的雲錦,頭上戴着牡丹的金釵,耳朵也是金耳環,眼尖的還看到了手指上的金戒指,金光閃閃的,簡直要晃花了大家的眼睛。
周胡氏那銀釵瞬間就被比到地上去了。
她右側則是桃紅裙子的周安寧,這個花色襯得小姑娘越發嬌俏,周安寧頭上只是簡單地帶了一個銀釵,但耳邊那玫瑰花樣的玉石墜子一看就價格不菲。
周慧一身碧色,更是顯出了幾分溫柔的氣度,即將十二的她已經顯出了幾分少女的風韻,發上的朱釵輕輕晃動着,讓人忍不住猜測這釵子究竟價值多少啊。
周何氏是四人之中最爲低調的,但這個低調也是同三人做對比,她頭上的銀釵,手環上的純金手鐲都告訴了大家,人家也是有錢的。
至於聰哥兒,他剛剛早就跑去找他的小夥伴去了。
之前被周胡氏說跌分子的人輕蔑地掃了周胡氏一眼,隨即笑盈盈地迎了上去。
周胡氏被這一眼氣得拿手不住撫胸口,看向四人組的眼神滿是羨慕嫉妒恨,對於丈夫當初的主意也有了一些質疑:拿到三百兩又如何?看看人家!沒一個人戴的首飾比她差的,就連她最瞧不起的周何氏都有了新的金手鐲,這讓自認爲聰明人的周胡氏情何以堪。
“老姐姐,你怎麼突然買了這些首飾來帶了?”
周李氏扶了扶頭上的金釵,嘴角明明上揚了,嘴裡還很嫌棄,“都怪我這不省心的女兒,之前她釀了一些果酒,掙了點銀子,我本來想說讓她自己留着的,誰知道這丫頭一個不注意,就給我買了這些。”
“買了也就算了,還非要我戴。不戴她還不樂意呢。”
“這也是孩子的一片孝心,你有這樣的女兒,可抵得上好幾個兒子了。”說這話的人,眼神還往周胡氏身上掃了掃,意思顯而易見:有你丈夫那樣的兒子,還不如沒有呢。
其他人則在心中琢磨,這周安寧賣的是什麼果酒啊,這麼掙錢?她不會是財神爺投胎轉世的吧,怎麼掙錢的點子一出接一出的?
周胡氏他們在這件事上心虛,心中再恨,也不敢表露出來。要知道周李氏手中還握着證詞呢,她若是不高興了,往衙門走一圈,周安平就悲劇了。
白大娘點點頭,“這話說的是,我那孫女繡姐兒也是這樣。今年送她上了學堂,她的繡工有了進步,過年前把她這幾個月做的荷包和絡子往城裡賣,居然賣了二兩銀子。她同安寧丫頭一樣,都是存不住錢的,直接把銀子拿來給我扯了細棉布,給我做了一身新衣裳。氣得我打了她一頓,這麼存不住錢,以後怎麼持家啊。”
別看白大娘嘴裡這樣淘汰孫女,心中可得意了,這是明晃晃的炫耀。
其他人心中只是羨慕,就算他們家閨女沒有安寧能幹,能像白家的繡姐兒這樣年紀小小就賺二兩銀子也夠好了。
周李氏和白大娘就這樣你一眼我一語地炫耀起了自己的孫女。
其他人的則是在心中想,原來上學堂還能夠讓女紅進步啊?要不要把家裡孩子也送過去呢?
這其中有着大大的誤會,繡姐兒技藝會進步,一方面是因爲她讀了書,刺繡時少了幾分工匠之氣,另一方面卻是因爲安寧給她開小竈。安寧的水平同她相比差得遠了,但架不住有一個李豔。繡姐兒刺繡上的問題,安寧都問了李豔,也直接明說是手帕交想知道的,李豔一般都不怎麼藏私,繡活這種也是看天賦的,有些技巧即使你知曉,沒那個天賦,仍然做不好。繡姐兒的天賦好,但是李豔天賦更好,她根本不怕有人超越她。這也導致繡姐兒的手藝突飛猛進。相對於前者的原因,後者其實更爲重要。但白大娘哪裡知曉這些,只覺得孫女入了學堂後一日千里,心中還暗暗得意自己將她送學堂的英明舉動呢。
周李氏同白大娘炫耀開心了,才拉着安寧的手去前面的桌子旁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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