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續的事情根本不需要安寧他們出手。沈夫人雷厲風行地將同方姨娘有關的人全部關押了起來,嚴刑拷打。若是以前,沈夫人肯定不會做得這麼冷酷,但是想到自己的親生兒子這些年受的苦,她的心腸便硬了起來。
方姨娘換子的事情她爹孃兄弟姐妹都是知道的,他們也不算是多麼硬骨頭的人,幾個酷刑下去,一個個都招供了出來,不僅是換子,還有方姨娘當初如何陷害沈夫人的事情也一起說了。沈老爺曾經寵愛過的一位妾室甚至也是死在方姨娘手中。最好笑的是,這些人到最後生怕晚點招供,下場會更慘,更是爭先恐後的。連帶着沈以蘭發現自己身世後夥同方姨娘陷害沈以南的事情也說了出來。
旁邊的沈老爺臉色漲得通紅,半響後丟下一句,“真沒想到她竟然是這樣蛇蠍心腸的人,他們就交給夫人你處理了。”
沈夫人看着丈夫幾乎可以說是落荒而逃的背影,心中冷笑:這方姨娘之所以有這樣的膽子,還不是被他給縱容出來的。對於這些換了她兒子的人,她一點也不想手下留情,直接全部灌了藥,男的賣去挖煤礦,女的賣去窯子。方姨娘則是被一杯毒酒了結了她這條性命。
至於沈以蘭,姑且不提她是情敵的女兒,單單沈以蘭處心積慮想要置以南於死地的做法就讓她恨到了極點。以前的她有多疼愛她,現在的她對於她就有多恨。
沈以蘭直接被看管了起來,禁足的時間無限期,她的一輩子幾乎等於是毀了。
安寧一點都不同情她的下場,每個人都需要爲自己的行爲負責。倘若她當時沒有想要害死以南,沈夫人未必會狠心對她,最多就是眼不見爲淨。
在這其中,安寧再次見識到了雲水道人的本事。
在水落石出,面對一臉感激的沈夫人,雲水道人很乾脆地說出了真相,表示自己根本無法從面相上看出親緣的關係。同時也把安寧給供了出來。他表示自己只是受人之託罷了。
安寧只能將他們如何遇到青竹,如何去拜訪雲水道人的事情都一五一十地說了出來。
雲水道人甚至直接表示,滴血認親是很不可靠的。
安寧則是向沈夫人解釋:“按照我師傅的說法是,人的血液有三十多種,常見的有四種,血型一樣的人滴血認親的時候比較容易融合在一起。”
她稍微普及了一下現代血型的知識,雲水道人也在旁邊聽得津津有味的。
說出真相一點都不損雲水道人在沈夫人心中的形象,反而越發高大了。
她不由真心實意感慨:“雲水道人果真是得道高人。”方姨娘親屬的證詞擺在那裡,她對於以南是她兒子這件事再無疑慮。因此更加感激起了謀劃得當的雲水道人。安寧更是被她誇了又誇,在她口中都要成了大周第一奇女子了。
安寧看着沈夫人腦殘粉的症狀似乎更加嚴重了,也不得不佩服起了雲水道人。
當然,沈夫人沒有忘記大功臣青竹,連忙派人將周家把青竹給請了回來,打算讓青竹依舊服侍兒子。不會說話又如何,單單忠心這一點就勝過了一切。
……
看了一場大戲後兩人離開沈家。
雲水道人問:“你可知我爲何要說出實情?”
安寧略一沉吟,回答:“不屬於自己的終究不屬於自己,能夠欺騙得了一時,無法欺騙一世對吧。”而且雲水道人說出實情後,沈夫人反而更尊敬他了。
雲水道人點頭,語氣讚賞,“是這個道理。”這丫頭果然聰明,可惜有師門了,不然拐來當弟子也是好的。
他忍不住多問了一句,“那個血型論,也是你師傅弄出來的嗎?”
安寧點點頭,“也不全是我師傅,應該說是師門幾百年的研究。”弄一個莫須有的師傅挺好的,至少許多這個世界沒有的知識都可以推到他身上。
雲水道人道:“希望能有一天能夠同你那位師傅品茶清談。”
安寧吐槽:“是他泡茶你品吧。不過師傅素來喜歡雲遊四海,以天爲被,以地爲席。可能五年十年都未必能夠回來。”
雲水道人看錶情很惋惜,一時之間又覺得以天爲被頗符合他的美學,也跟着嚮往了起來。
幾天相處下來,安寧覺得這位就是老小孩啊,有時候也樂得哄他,讓雲水道人更是恨不得搶來當自己的弟子。當初覺得女娃麻煩,收弟子時不曾考慮過,現在倒是有點小後悔了。
他想起了那道自己死活做不出的題目,終究還是按耐不住問了問:“你那道題你師傅有做出來嗎?”在他眼中,這大周能和他相比的除了師兄,也就是安寧的那位師傅了,難得起了一點勝負心。
安寧脣角彎起狡黠的弧度,“那道題啊,我師門幾百年都沒有人做出來。”在原來的世界中,別說是幾百年,一千多年都沒有。
雲水道人怔了怔,“那答案是?”
安寧清清脆脆道:“答案就是暫時沒有答案。”
雲水道人在呆滯了幾秒後,撫掌大笑,他竟是被一個小姑娘給開刷了。
他豪情萬丈,“你師門做不出,不代表我做不出,我就做給你看。”
“嗯,等你哦。”
……
沈家在接回青竹後,又給安寧家送上了一份厚厚的禮物。
距離新年也沒有多少天,周家也跟着忙碌了起
,周家也跟着忙碌了起來。今年安寧因爲安玲瓏的緣故,也結識了不少的小夥伴,單單開原縣中關係好的就有吳若希和楊蕊,來回總動,年禮是必須的。她直接把釀造的葡萄酒當做禮物走動就十分體面。
周慧在品蘭會上同樣認識了幾個交情不錯的忘年交,她今年手頭也寬鬆,禮物皆是自己所準備的。
周李氏覺得兩個女孩年紀都要大了,也該懂些人情往來的事情,所以並不插手,只是偶爾安寧和周慧做得不對了,才指點一二。她甚至還讓兩個丫頭打理起了自己的田地出息。
安寧名下有一千二百畝,周慧有五百畝,都僱了不少的佃戶,臨近過年,自然得送些東西。安寧一直都挺同情這些佃戶的,也不想苛待他們。直接按人頭,每人給了十斤的白米、兩斤的肥肉,半斤的糖,足夠他們過個好年了。別看周家的人都不太愛吃肥肉,那是因爲平時餐桌上並不缺肉的緣故,對於貧民而言,能夠榨油的肥肉纔是頂上的美味。幾個特別勤勞的安寧還多給了半匹的棉布和半斤的鹽。周慧也跟着有樣學樣。
周李氏看兩個丫鬟做的有模有樣的,也就丟開手了。
年尾的時候,蝶戀花也就關了起來,給大家放一個年假,等大年十五以後再繼續開業。蝶戀花從開業到現在,扣除第一個月,剩餘的六個月一共掙了三千兩百多兩。安寧把其中的六百五十兩連同葡萄酒和胭脂水粉一同讓小紅給玲瓏帶了過去,連帶着自己家做的玫瑰清露。玲瓏之前在信件中表示他們自己做出來的玫瑰清露沒有安寧做的好吃。安寧猜想,可能是因爲她是使用冰糖代替白砂糖的關係吧。
剩餘兩千多的銀兩她拿出了一百五十兩,給雨歌、青芽和翠翠都包了一個五十兩銀子的大紅包。三個姑娘中,翠翠是最爲節省的那個,她把平時積攢的錢堆在一起,差不多也有六七十兩銀子。她娘和她哥哥爲了十兩銀子賣掉了她,她不到半年卻賺了這些錢,這不得不承認是一個絕大的諷刺。蝶戀花歇業期間,三個姑娘都重新回到了周家幫忙幹活。周李氏看着一屋子嬌嫩的小姑娘嘰嘰喳喳的,臉上都笑開了花。
從年前十多天到大年十五,安寧每天都在忙碌。周家每天都有人來拜訪,他們家素來大方,糖果餅乾水果乾都是一盤一盤地擺在桌上,喜歡的人就抓去吃,吃完了還會再添上。
這導致玉山村的一些小孩子特別喜歡上他們家,當然大多數孩子都不是特別愛貪便宜的人,嘴饞了,就小心翼翼拿一片雪白如雲的雲片糕放嘴裡,滋潤細軟,入口即化,清香撲鼻,直接甜到了心底。雲片糕本身也是舅舅家的“錦上添花”的暢銷商品,仍然是安寧教張青青做的。他們家的雲片糕工藝精細,使用的糯米、白砂糖、豬油、芝麻等原料都是精挑細選的,味道自然不同一般。
在大年初十的時候,安寧便聽說了她前大嫂周胡氏生下一女兒的消息。不過他們家對這個消息都挺冷淡的,連送禮過去的意思都沒有,兩家早就已經徹底斷絕關係了,索性就斷得乾淨一點。
周安平聽聞妻子生下女兒,反而特別開心,他想起自己的孃親疼安寧疼成那樣,都勝過了幾個兒子,可見是喜歡女孩子的,有心藉着這個女兒重修舊好,於是抱着女兒興沖沖地跑來周李氏面前。
那孩子纔剛出生沒多久,過年時又下了幾場的雨,溼冷溼冷的,正常情況下,是不應該抱出來吹風的,但是周安平當初爲了六百兩可以誣陷自己的娘,現在爲了重新攀上週李氏,自然可以犧牲這個女兒。
“娘,你看,我這閨女長得是不是同安寧剛出生的時候很像?”娘最疼愛妹妹,他便投其所好。
周李氏看着周安平一臉殷切的樣子,又看着襁褓裡的孩子嘴脣凍的青了,雖然有一瞬間的心軟,但是想到大兒子的人品,又心狠了起來,冷冷道:“這孩子同你跟周胡氏挺像的,你們就好好過日子吧。還有,別喊我娘,我可沒有你這個兒子。”有那三百兩銀子,這個大兒子照理來說,生活質量應該不算差的,但是他眼高手低,周李氏聽說才一年的時間,他就敗掉了一半的家產。
周安平連忙要把女兒抱給她看,“這可是您的親孫女呢。”
周李氏直接把慧姐兒叫到她面前,親切地捧着慧姐兒的手,“看看慧姐兒,這纔是我嫡親的孫女呢,我的孫女只有慧姐兒,孫子只有聰哥兒,其他的什麼都不是。”
說罷,直接牽着慧姐兒進去,把門砰地關上。之前那樣對她,現在說兩句好話就想要回來一起吃香喝辣了?想都沒想。
周安平被她鄙視的語氣氣得差點抱不穩手中的嬰兒,他想起了慧姐兒身上穿的衣服,一匹至少要十多兩,烏壓壓的頭髮上簪着金釵,手上是樣式清雅的銀首飾,耳朵綴着的也是瑪瑙耳環,完全不比他以前看過的大戶人家的小姐裝扮差。再對比一下自己,雖然比村裡大多數人好,但周安平一心想過的是人上人的日子,現在那裡能夠滿足。
懷裡的女兒因爲風一吹,感覺到冷,忍不住哇哇哭了起來,哭得周安平腦殼都覺得疼。哭了一會兒後,還撒了尿,尿味直接讓他狠狠皺起了眉頭,罵了聲:“晦氣!”
看着女兒的眼神越發的嫌惡,又不能傳宗接代,又不能討好他娘,生這個賠錢貨有什麼用。
他剛到家,還在
到家,還在坐月子的周李氏聽到女兒哭成那樣,連忙接過丈夫手中的女兒給她換上新的衣服,嘴裡直問:“怎麼樣?娘怎麼說?”這個注意還是她給周安平出的,她不是不心疼女兒,只是終究更想過好日子,更何況,他們一家若是搬到娘那裡,女兒也可以跟着一起過好日子。
周安平看着這個妻子的眼神一點都沒有過去的愛意,冷漠道:“你出的什麼爛主意,娘直接說了,她的孫女只有慧姐兒,孫子只有聰哥兒,咱們家這兩個她根本不放在眼裡。”
周胡氏忍不住抱怨,“好歹也是嫡親的孫子孫女,怎麼能夠這樣說呢。”她這一年來的生活並沒有想象中的好過,走到哪裡都被大家嘲笑,看不起。即使她顯擺自己的首飾,也有人拿周安寧和周慧刺激她。
聽到她的抱怨,周安平更加氣憤,“你還好意思說,若不是你不孝又惡毒,我現在還是安寧的哥哥,我孃的兒子。早知道你是這樣的人,當初就不該娶你進門。”
他越想越覺得有道理,說不定就是因爲這個惡婆孃的關係,他娘才一直不肯原諒他的,他若是休了她,是不是就可以同他們重修舊好了?
這念頭一起,就再也止不住,周安平死死地盯着周胡氏,“像你這樣不孝不慈的女子,根本不配做我的妻子。”
周胡氏直接被這句話刺激得紅了眼,當初結親的時候,周家門第遠遠比不過她胡家,只是她愛慕周安平的相貌,又被他的甜言蜜語給哄了,死活都要嫁入周家。她自認爲自己雖然爲人媳或許有些過錯,但是爲人妻上從未對不起周安平,還爲周安平生下了一子一女,這些年的辛苦操勞卻只換來這麼一句話。
她涕淚橫流,直接拿起手頭的枕頭和女兒剛剛尿了的衣服向周安平砸了過去,“你這個沒良心的,我打死你!”
周胡氏因爲懷孕期間補過頭,身材膨脹了一大圈,生下女兒才幾天也恢復不過來,哭起來的時候,臉上的肥肉擠作一團。
周安平直接被尿了的衣服給砸了個正臉,又看見妻子如此醜陋的模樣,半點的憐惜之情都沒有,他不顧周胡氏剛給他生下孩子,直接兩巴掌打了過去,打得周胡氏眼冒金星。周胡氏哪裡是會吃虧的人,被打後,直接指甲撓了過去。她的指甲很長,把周安平那張稱得上是小白臉的臉蛋給抓了好幾個血的印記。
周安平手摸了把臉,手心都是血,兩眼氣得通紅了,下手也更加狠,“我打死你這個賤女人!”
兩人毆打成一團,牀鋪上,他們共同的女兒在那邊哇哇哭着。
周胡氏纔剛生下孩子沒多久,下體惡露不止,剛剛不過是憑藉着一股怒氣抓人,哪裡是周安平的對手,被結結實實地打了好幾拳頭。這場的家暴最終以周安平的勝利作爲結局。
周安平看着鼻青臉腫的妻子,臉上傷口火辣辣的疼痛,他仍然不解氣,又踹了周胡氏一腳,從她的梳妝檯中把周胡氏心愛的金釵銀釵攏進了懷裡,出門去了。
城裡的翠玉姑娘溫柔體貼,標緻可愛,比周胡氏這個又肥又醜的女人好多了。嗯,把這首飾送給她,翠玉一定會很開心。娘一直喜歡三嫂這種類型的,等見了翠玉後一定會很高興,說不定就原諒他了。
周安平邊走邊哼着小曲做着美夢,原本還不錯的臉看上去多了幾分的猥瑣。
家裡的周胡氏倒在地上,耳邊是女兒的哭鬧聲,她想要去抱一抱女兒,哄一鬨她,但是身體上的疼痛卻讓她根本站不起來,兩行清淚緩緩流下。
後悔啊!她後悔當初沒聽父母的話,嫁給了這麼一個人面獸心的男人!
後悔自視甚高,不把婆婆小姑放在眼裡!
後悔惡念一起,拐賣小姑,虐待婆婆!
可惜這世上已經沒有後悔藥了。爲了自己的這一雙兒女,她只能咬着牙忍了下來。
“娘,你怎麼了?”不知道過了多久,周胡氏的兒子周金寶正好從外面回來了,他看着倒在地上傷口累累的孃親,又是害怕又是擔心。
周胡氏勉強扯了扯嘴角,“金寶啊,娘沒事,就是不小心摔了,摔得狠了點。”
周金寶年紀還小,似懂非懂地點頭,“娘,我扶你起來。”
他的力氣其實並不大,加上週胡氏現在變胖了不少,根本沒有效果,但是爲了不讓兒子失望,周胡氏硬是咬着牙起來。
她看見牀鋪的女兒哭得臉都要白了,忍着疼痛安撫女兒,眼神茫然地看着自己被搜刮一空的首飾盒。
她不知道的是,丈夫現在正拿着她的首飾,摟着年輕貌美的姑娘快活呢。
……
周安平家中的事情安寧他們一概不知。就連周李氏也就提了一句她被攔下的事情就略過了。他們的生活過得正好,哪裡會去理睬這一些。
比起斷絕關係的前兒子,周李氏更擔心的是孫子聰哥兒。聰哥兒現在也八歲了,在村裡的學堂上了一年多的課。學堂的老師本事畢竟有限,認字的話還好,想要更進一步就困難了。周李氏便想着送聰哥兒去縣城裡的開源學堂上課。一個月雖然要二兩銀子束脩,但是他們周家完全交得起,要知道那學堂裡上課的可是舉人呢,這些年來,那學堂裡更是出了幾個舉人秀才。
周李氏不求孫子將來一定能夠中舉,能夠中秀才她就心滿意足啦。
爲了這事,全家還開
,全家還開了一個會議。聰哥兒若是要在城裡上課,那麼到時候肯定是得住在城裡,不然每天來回跑,時間都花費了。安寧提出聰哥兒可以直接住她那個宅子,她還想着要不要順便再來一個專門做飯的婆子,省得舅舅舅媽、雨歌他們每次還得自己做飯吃。
周李氏卻直接道:“你那一進宅子終究還是小了點,住那麼多人進去,還是有點擠的。咱們家現在又不是沒錢,不如多買幾套大一點的宅子,等你們出嫁的時候,作爲陪嫁也體面。嗯,至少也要三進宅子!你一個,慧姐兒一個,聰哥兒一個,還有我和你嫂子一個。”
安寧狐疑地看着她娘,“娘,我以前買那個一進宅子都被你念了好幾次,你現在怎麼突然改變主意了?”
周李氏哼了哼,“沒什麼,突然想給你們買不行嗎?”
還是三嫂周青梅偷偷在安寧耳邊說道:“娘是被刺激了。村裡李大娘她女兒快出嫁了,李大娘給她女兒陪嫁了一個城裡三進的宅子,天天在娘面前顯擺呢。”
這李大娘其實就是李富貴的大媳婦,同周李氏關係很不錯。只是這兩人表達友好關係的方式就是互相鬥嘴,互相顯擺。以往周李氏有安寧和周慧這樣能幹的女兒和孫女,沒少顯擺過。現在就換成李大娘顯擺三進宅子了。
安寧不由捂嘴偷笑,其實李大娘爲人挺好,對她也很是疼愛。長輩這種特殊的友情方式她就不摻和了。
李南已經成家立業了,也覺得整天住在外甥女的宅子中不太好,雖然外甥女本身並不介意,因此他也打算在城裡也買一個宅子住。今年他們的“錦上添花”也掙了一百多兩銀子,買一個宅子是綽綽有餘的。不過他們家人少,買二進宅子就夠了,三進宅子太空了不好。李南還尋思着宅子要買在姐姐他們家的附近,大家仍然做鄰居,熱熱鬧鬧的,多好啊。
“我看啊,我們房子不如就買在學堂的附近好了,聰哥兒上學時也方便。”
李南連忙阻止,“姐,先別買那裡。我可是聽小道消息說了,學堂明年打算換個地方,建一個新的呢。”
周李氏疑惑,“我怎麼沒聽說過?”
李南挺了挺胸脯,“這消息啊,咱們縣知道的不超過一百個,還是因爲我之前幫過縣太爺家的一位管事,喝酒的時候他不小心透露出來的。”
安寧對舅舅很是佩服——這城裡每個大戶家裡,是不是都有她舅舅認識的人啊,難怪他消息如此的靈通,原來是有這麼多的眼線。她心中一動,覺得自己其實也是可以培養起一股的勢力,反正手頭已經有了一些起步的資金了。
“那要建在哪裡?”周李氏連忙問道,“好好的,爲啥要換地方啊,原來那裡多好,熱鬧,買東西也方便。”
安寧解釋道:“娘,其實學堂這種地方,建立在比較安靜的地方會比較好,不會影響到學生學習。”
周李氏覺得有理,點點頭,“原來是嫌太吵了啊。”
只是安寧覺得未必是因爲這個原因,說不定書院是想要擴大規模呢。
李南對着親人也不隱瞞,“據說打算建在縣城南邊的那塊空地呢。”
說起南邊那塊地,是有名的大,原來那麼一大片地方是打算拿來建成寺廟的,結果後來那寺廟的主持又改變了主意,跑到別的縣去建了,跑也就跑吧,那寺廟還直接說那塊地風水不好,結果就一直空了下來。根據小道消息流傳是,那地原先是要賣給那寺廟,但是當時的縣令又臨時改變了注意,價格翻了三倍多,簡直就是趁火打劫。佛祖也有金剛之怒,寺廟主持也是風水這一塊的大師,直接不買了,順便擺了一道說這裡風水不好,即使當時也的確是出個幾件禍事,人們便都推風水上了,導致這將近一千畝的地都沒有人要買。
對於這件事,安寧能說兩邊都有不厚道的地方吧。
李南還說了,那塊地不僅僅是要蓋新的學堂,附近還打算蓋一些店鋪。
如果是縣城其他地方的話,想要買好幾座距離近還空着的宅子並不容易,但是在那塊空地附近就簡單多了。這就是有消息源的好處,若是等到新學堂到時候真的在那邊蓋起,恐怕那附近的宅子價格都要提高了。安寧還打算等店鋪蓋好後,趁着價格不高的時候,買下幾個,價格上來了後再轉手賣掉。並不是只有現代纔有昂貴的學區房,即使在古代,書院學堂附近的宅子也是比其他地方貴上一些的。
周李氏想着那地方附近的宅子現在並不算貴,而且距離安寧的胭脂鋪蝶戀花也不遠,越發心動了起來。
“等過些天,我也去那邊瞧瞧,到時候直接買四套三進宅子。”四套最多就是四百兩銀子,她還是出得起的,最多就是稍微心痛了點。
這其中有一套是要給自己兒子的,周青梅連忙道:“娘,聰哥兒的那一套,直接我自己買就行了。”
安寧撇了撇嘴,“還是我來好了,反正我兩千多兩銀子還在呢。”
李南本來爲自己的一百多兩銀子很自豪,瞬間就被外甥女給打擊死了。人比人氣死人啊,外甥女感覺沒做什麼事情,財源就滾滾來,幸好他們家只需要買一個宅子。
王翠翠看着他們其樂融融,你推我讓,臉上浮起了羨慕的情緒。她想,這世上並不是沒有好的親人,只是她運氣不好,正好遇到壞的了。
安
安寧注意到她的神情,捏了捏她的手,轉移她的注意力,“梅花過幾天就要來了,你想好要準備什麼禮物送她沒有?”
年前,安寧和王翠翠給李梅花家送了年禮過去,不僅收到了回禮還有一句的口信:李梅花的一位堂姐嫁到了開原縣,還懷了身子,李梅花正打算過來看望她呢。剛好三個小夥伴都在這裡,索性便來一次的聚會。
一年多沒見過一次面,安寧和王翠翠都挺激動的。
王翠翠更是表示要送她一個銀釵。
四個人之中,混得最好的是安寧,其次便是李豔。聚會的地點便是定在安寧家中。
李豔一大早便已經過來,結果繡姐兒聽聞她來了,立刻竄到安寧家裡,她對李豔這個開原縣聞名的繡娘仰慕已久。在她眼中,做繡娘能夠做到李豔這個級別就死而無憾了。
看在安寧的份上,李豔難得指點了她一些,還誇她有些靈氣,把她給得意的。不過繡姐兒也不是不知進退的人,知道他們打算聚會,請教了半個時辰後便回去了。
李梅花還沒來的時候,她們幾個人便先打起了葉子牌。
打到第十盤的時候,桂圓笑着走了進來,“姑娘,梅花姑娘來了。”
李梅花在看到安寧家的大房子時嚇了一跳。在一開始看到站在門口等她的桂圓,還以爲桂圓是安寧的姐姐,問了後,才知道居然是安寧的丫鬟。當初在船上,安寧是同她說過家境的,她怎麼也沒想到安寧家現在居然也能使喚起了奴婢。
李梅花回到家鄉後,憑藉着魚丸的收益,一個月也能掙個四五兩,是全家的主心骨,她本來對自己本事十分自豪,到了周家後又有些自卑了。
等桂圓將她領了進去,看到三個昔日的小夥伴皆是綾羅綢緞上身,金釵銀釵不缺,自卑的心態更是加重了。她出來的時候已經是穿最好的一套衣服,但也就是棉布罷了。以前蔚家送的那些都是收在箱子裡,等出嫁的時候當嫁妝的,自然捨不得扯來做衣裳。
安寧視線落在李梅花身上,一年多不見,她眉目長開了些,皮膚雖然有些黝黑,但五官算得上清秀。她微微一笑,把桌上的牌給收了,讓李梅花坐下。
“我都快認不出你們了,你們變化真大。”李梅花很快丟開了最初的不自在,率先說道,“翠翠,你怎麼跑來開原縣了?”
她只知道王翠翠現在在開原縣,具體情況卻不太清楚。
王翠翠現在已經能夠很平靜地把被家裡人賣了的事情說了出來,李梅花立刻同仇敵愾,又說王翠翠,“怎麼他們賣你,你就乖乖被賣啊。”
王翠翠扯了扯嘴角,“我前一天被我娘哄了喝了杯糖水,醒來後就被賣了。”
那是她娘給她泡的第一杯糖水,她喝下後便被賣到了凝香閣。在剛剛訴說的過程中,王翠翠忽略了凝香閣這段,只說恰好安寧看見她了,所以出銀子幫她贖了出來。那段經歷畢竟並不算光彩。
李梅花沒有多想,只是嘴裡罵着她那狠心的娘,又喝了花茶。安寧家的花茶一般裡面還會加砂糖,因此合起來不僅有花茶的清香,還有糖的甜味。不只是花茶,周家的點心也好吃,比他們重縣城內最有名的糕點還美味,小小的一塊,做得小巧精緻,單單擺在那邊便是藝術品,讓人都捨不得品嚐。可是當她嚐了一塊後,卻又被那味道給征服,忍不住一塊接一塊。
李梅花看着如同大家小姐一般的安寧,心中有些羨慕,轉頭看到王翠翠,又覺得自己這樣挺好的。
在這一來一往的交談之中,幾人一開始的生疏便慢慢消失殆盡了。
“也就是說,那個很有名氣大家小姐都愛使用的蝶戀花胭脂就是安寧你開的?”當王翠翠告訴李梅花自己在蝶戀花當賬房先生的時候,李梅花一臉的驚訝。
安寧也挺吃驚的,“蝶戀花名氣那麼大了?”居然還傳播到了重縣。
李梅花點點頭,“我們縣城王員外的夫人爲了你家的胭脂,每個月都特地派下人來採買呢。”她聽聞這胭脂一盒就要幾兩銀子,也就自認爲明白周家爲什麼那麼多錢了。她不知道的是,安寧財富的大頭是釀造葡萄酒。她今年已經打算種植五十畝的葡萄,和五十畝的玫瑰、茉莉等一些花草。藥田也有二十畝,若不是因爲請了佃農,安寧一家子根本不可能忙的過來。
她微微一笑,“等下你回去的時候,記得帶幾盒。”
李梅花摸了摸自己的臉,突然有點害羞,“可以讓我皮膚變白嗎?”
王翠翠笑了笑,“當然可以,你看我常常用,皮膚都變好了不少。”
李梅花看着王翠翠水嫩白皙的臉,也就壓下那點不自在,點頭應了下來。她以前的長相級別和王翠翠差不多,但是一白遮百醜,王翠翠一變白,美貌度就上升了不少,走在外頭,誰能不誇她是一個清秀小佳人。
“其實,我後年就要成親啦。”李梅花鼓起勇氣說道,臉頰泛起了紅色,眼中也多了一抹的羞意。
安寧很驚訝,“你才十一歲吧,後年也才十三歲呢。”
天啊,年紀這樣小的李梅花居然就要成親了。其實玉山村中,大多數人都是在十二歲開始相看婚事,一般也是及笄後結親。
李梅花笑了笑,“我們那邊一般十四歲就成親了,比你們這裡早呢,我十三歲很正常的。本來我娘也
本來我娘也不想要那麼早,但是對方很有誠意。”她的眼中滿滿是未來的期待。
“那我們可得給你準備一份厚厚的添妝禮。”李豔道,女子的嫁妝素來是他們出嫁時候的底氣,作爲共患難過的朋友,她也願意給她送上一些有價值的嫁妝。李豔的家底雖然沒有安寧那麼厚,但這一年多她也攢了一千多兩的銀子,說話自然有底氣。
李梅花羞道:“什麼添妝禮,還沒到這一步呢!”
安寧李豔說的挺有道理的,直接笑道:“我們兩邊又不能時常來往,難得你來一趟,直接這次給你好了。不許拒絕,拒絕的話就是不把我當朋友。”
李梅花也清楚安寧的性格,只能點頭道:“那我就多謝你們了。你們腿上拔出的一根毛,都比我腰粗呢。”
王翠翠問:“對方是什麼人家啊?”
李梅花的神情頗有些志得意滿,“還是你們城裡一位秀才老爺的兒子,他的功課可好了,看過的人都說他在三十歲之前一定能夠拿到秀才的功名。”
李梅花對於對方這樣的人家能夠看上她一個村姑在受寵若驚的同時,也感到十分的驕傲。作爲女子,一身的榮耀終究還是要看未來的丈夫。長得好出生的好,都不如嫁得好。
她看着王翠翠,關切問道:“翠翠你呢?你比我還大一歲,我都找對象了,你也該相看了。”
王翠翠搖搖頭,聲音很是堅決,“梅花,我是不打算成親的,我覺得像豔兒姐姐這樣就很好。”王翠翠因爲在城裡的緣故時常同李豔打交道,對於李豔這種自強獨立又自在清淨的生活很是羨慕,甚至覺得一輩子都不結婚也挺好的。
“這怎麼可以!”李梅花急忙說道,“你們兩個情況又不一樣!”李豔選擇不結婚她可以理解,畢竟她身子被毀了,要找到一個完全不嫌棄他的好男人並不容易。但是翠翠不同啊。
王翠翠看起來軟弱,但一旦下定了決心便很難動搖,“我真的覺得不成親更好。”
“怎麼可以呢!咱們女子活在世上的價值就是成親生子,你若是擔心找不到好對象,我也可以幫你看啊。”以安寧的性格,翠翠給她工作,工錢肯定不低,倘若真要成親,安寧必定直接燒了身契,她哪裡不愁找不到好婚事?就算找不到像她這樣好的,稍次一點的也是可以啊。
李梅花苦口婆心勸阻,王翠翠仍然不爲所動。
最後李梅花氣惱地看着安寧,“安寧啊,你沒事就多勸勸她,千萬別想不開。作爲女子,怎麼能夠不成親呢!”
李豔沒再說話,只是默默喝茶,她喝的花茶是沒有加冰糖的,李豔更喜歡花茶本身的味道。
安寧嘆了口氣,她其實並不覺得王翠翠想法不好,甚至她也有這樣的想法。李梅花的話語雖然是這個時代大多數人的想法,卻讓她心中一陣的不舒服。誰說女子就一定非得靠男子?誰說女子的價值只在成親生子?
她忍不住道:“倘若找不到我喜歡的人,那麼我寧可一輩子不成親。翠翠不成親也沒事,大不了我養你!”
李梅花震驚地看着她,她沒想到安寧居然會支持王翠翠的想法,最後只是甩着袖子道:“你們真是氣死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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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梅花的想法更多的代表這時代人的想法,所以四個人不可避免會存在着代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