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路上,清新的春風吹在吉祥臉上,微微有些乾燥,卻十分的舒服,吉祥摟着五福靠在牛車邊上,望着遠遠的一片綠色,覺得胸口不再那麼煩躁了,心情都飛揚起來了。
吉祥娘看着吉祥臉頰上的笑容,越發覺得自己的決定沒有錯,自從說要回清水河休養一陣子,吉祥的臉色就好了不少,今天這正式出來了以後,吉祥的臉色越發的紅潤了,要不是看着小臉瘦成了巴掌大,吉祥娘都要以爲吉祥已經好了的。
“吉祥,稍微往裡坐坐,別吹風着了涼。”等吉祥看了好一陣子風景以後,吉祥娘覺得吉祥看的差不多了,怕她着了涼,便出聲提醒道。
“哎,娘你放心吧,我這從鎮上一出來,心情就好了不少呢。”吉祥有些不好意思道,“不知道是不是憋了太久了,忽然很想家呢。”吉祥嘴裡說的家,自然是指清水河新建的院子,那是吉祥他們大家心目中的家,而鎮上的大院子和小院子,對於吉祥甚至是吉祥爹孃來講,都缺少那麼一種歸屬感,雖然院子又美又大還是在鎮上。
“金窩銀窩不如自己的狗窩,說的就是咱們這種人唄。”四福忽然接茬說道,大家聽到以後哈哈大笑,笑過以後仔細的這麼一琢磨,還真就是這麼回事兒,紛紛點頭說四福說的對。
“四哥,跟三哥一起買東西啥的,你學的嘴巴也很流利了啊!”吉祥像是忽然重新認識了自家四哥一樣,上下打量着四福。原本在家裡頭的時候,四福沒有大福外向能擔事兒,沒有二福身強力壯的本分,沒有三福口齒伶俐討好賣乖,每日裡只是勤勤懇懇的幹活做事兒,老老實實的吃飯睡覺。也不怎麼開口說話,除了跟吉祥的話多一些之外,其他的時候,就是當一個好好先生的樣子,說白了就是很善良很純真,很沒有存在感。如今四福跟着三福一起進貨,倒是學了不少場面話,現在說起來,不像以前那麼畏首畏尾的了,讓吉祥覺得很不錯。
“哎呀。吉祥這是取笑我呢?四哥之前白對你那麼好了……”四福看着吉祥眼中的笑意,也接收到孃親和爹爹滿意的目光,卻仍裝作十分可憐的樣子。在那博同情,惹得吉祥哈哈大笑,這麼一笑,心中鬱郁的感覺更加的無影無蹤了。
牛車一路拉着吉祥一家子回到了清水河,到家的時候。吉祥奶奶啊,大伯孃啊她們都在家的,而家裡的男丁們,都去地裡頭忙活了。吉祥爹爹和四福兩個勞力,把牛車上的東西卸下來以後,也不歇着。直接換了衣服奔地頭去了,因爲前些日子旱地已經用牛翻過了,接下來的農活就是點種子施肥什麼的。對於做慣了農活的劉家人來說,這些活兒都不算是大事兒,吉祥爹爹在鎮上帶着覺得骨頭都鬆了,還是要回來乾乾農活,心裡頭才爽快。
吉祥爹爹這麼說的時候。吉祥娘還笑他勞碌命來的,吉祥爹爹笑嘻嘻的道。“咱們就是莊戶人家,莊稼就是莊戶人家的命,我啊,就這個命!”說完這話以後,吉祥爹爹就腳步輕快的往地裡去了,吉祥看着他的背影,就覺得自家爹爹下地時候的腳步,比在鎮上輕快不少的樣子。
“吉祥,先回屋歇歇去,坐車坐了這麼長時間了,肯定乏了。”吉祥幫着孃親收拾東西的時候,吉祥娘攆她回去歇着,一旁的柳枝兒也是勸吉祥回去躺躺。
“小姐,您的屋子,我和小秀天天都打掃着呢,被褥也都曬好了。”吉祥出了孃親的屋子以後,兩個丫頭便跟了上來,名喚小荷的圓臉丫頭笑眯眯的說道。
“恩,做的不錯。”吉祥坐馬車時間有些長了,身子挺乏的,也沒有什麼心思和丫頭們說話,只囑咐了幾句在家好好的,便回屋休息去了。
吉祥趴在自己的炕上,感受着身子下頭暖暖的溫度,嗅着還帶着陽光味道的被子,心情十分鬆快,過不了一會兒就沉沉睡去了。
吉祥睡着的時候,吉祥娘他們卻並沒有休息,先是把從鎮上帶回來的東西一一的歸置好了,把送給柳枝兒的禮物讓她拿了回去,吉祥娘便帶着給妯娌們的禮物,拉着招娣娘和春芽娘說鎮上的事情。
鎮上現在只有一個男孩子領着一幫女孩子,實在是有些危險,吉祥娘想讓招娣娘她們也去鎮上住一陣子,“你們看看,閨女在鎮上管着那麼大的鋪子呢,你們倆要是不去看看,一起風光風光?鎮上爹孃買的院子不比這院子小多少,緊挨着就是大集呢,還有鋪子在的院子裡頭,也有不少空房間呢,去轉轉,過過鎮上人的生活,美得很呢。”吉祥娘把禮物遞給了招娣娘和春芽娘了以後,便跟她們說鎮上的事兒。
“倒也是這麼個禮兒,招娣在鎮上這麼長時間了,我也有點想閨女了呢。”招娣娘本來就是個愛面子的,當姑娘時候沒有嫁到鎮上去,現在借自己閨女的光去鎮上住一住,那也不錯啊,吉祥娘一說,招娣娘就心動了。
“我這還有個小的墜在身邊呢,我就不去了吧?”春芽娘聽着院子裡頭五福和冬寶玩鬧的聲音,有些意動,又想着冬寶來回折騰也費勁,便有些拿不定主意。
“這有啥的,你瞅瞅我們家五福,不也跟着我東跑西顛的?在鎮上的時候院子大,孩子樂意咋跑就咋跑,點心還管夠了吃,要是讓冬寶挑,你猜猜他樂不樂意去?”吉祥娘笑笑說道,知道春芽娘也就是差人勸勸而已,“何況你家兩個大閨女都在鎮上呢,你不想帶着秋朵也去瞅瞅去?閨女小子大了,多見見世面也是好的。”
“恩,二嫂你說的對,那我也去見識見識。”春芽娘笑道,眼睛閃亮亮的充滿了期盼。
“這就對了,我們家吉祥在鎮上累着了,這纔回來歇着的,等過一陣子歇夠了,還得去鎮上去,我在鎮上這麼長時間,見識的東西比在村兒裡頭一年見識的都多,熱鬧也多,你們啊,去了就知道了。”吉祥娘把兩個妯娌都說動了,心中十分的歡喜,畢竟鎮上三個如花似玉的侄女都在,沒有長輩看着,吉祥娘心裡還真是有些擔心。
說動就動,招娣娘和春芽娘兩個決定了要去鎮上,當下就拿了吉祥娘送的禮物往自己屋裡去了,收拾收拾東西,等吃了飯以後,好坐上牛車往鎮上去。當然,戴娣是緊跟招娣娘走的,春芽娘也帶上了秋朵和冬寶,準備讓孩子們到鎮上去長長見識。
吉祥一覺睡得深沉,等醒來的時候,天已經完全黑下來了。
“呼!”吉祥伸了個懶腰,覺得自己的身上前所未有的輕鬆,舒服的嘆了口氣,吉祥這才慢悠悠的從炕上爬起來,也不收拾被褥,反正待會兒就要睡了。吉祥披上自己的外衣,輕輕攏了攏頭髮,趿了屋裡頭穿的鞋子,打了個哈欠,緩緩的開門往院子裡頭走。
推開屋門,一陣涼風從外頭吹來,吉祥的精神一振,擡頭望了望天,只見黑幕般的天空上綴着許多閃亮的星子,一閃一閃的放着光,堂屋裡頭亮着燈,昏黃的燈光旁,有黑影晃來晃去,隱約還有聲音傳來,想來是自家人坐在堂屋說話呢。吉祥不由得露出微笑,彷彿已經聽到了爺爺爽朗的笑聲,奶奶大大的嗓門下,像是埋怨卻是關心的話語,爹孃將自己捧在手心的珍視,自家大哥二哥默默的關懷,還有那麼多那麼多親人的問候和關切,吉祥覺得自己被那燈光籠罩的心靈,都變得暖暖的了。
伸手拉了下衣裳,吉祥掩上了自己屋子的門,準備往堂屋過去,忽然覺得腳底下踢到了什麼一樣,軟軟的,還嗚嗚咽咽的發出些聲音,吉祥心中覺得好笑,低頭一看,正是自家小黑是也。
“小黑~~想我了不?”吉祥看到小黑那水水的大眼睛可憐兮兮的看着自己,頓時心中一軟,蹲下身子,伸手在小黑的腦袋上揉了揉,聽小黑髮出愉悅的咕嚕聲,頓時笑出聲來。
“小黑又長個子了啊,看着比我走的時候又大了些。”吉祥一邊跟小黑玩兒,一邊自言自語道,“呵呵……別舔我手啦,好癢哦……呵呵……”
“吉祥,是你不?醒啦?”吉祥跟小黑玩鬧得正開心的時候,堂屋的門吱呀一聲打開了,吉祥娘從堂屋走了出來,看着吉祥蹲在地上跟小黑玩兒在一起,板着臉道,“你這孩子,剛睡醒還沒吃飯呢,就跟狗玩上了,快快快,進堂屋來,你的飯還給你溫着呢。”
“哎,來啦!”吉祥笑着應了一聲,拍了拍小黑的頭,快步往堂屋走去,堂屋昏黃的燈光映在吉祥身上,籠罩出一片暖暖的橘黃,吉祥臉上的笑那麼的自然恬淡,回家,多好的字眼。
吉祥快步走進堂屋,孃親已經把吉祥的飯放到了桌上,又拿了個盆子讓她洗手,一邊還埋怨着,“起來了也不知道多穿件衣裳,睡了大半天的餓了吧?你嫂子給你做了麪湯,趕緊吃點好再睡會兒。”
“好!”吉祥乖乖應道,洗完了手,吉祥沒有先去吃飯,倒是走到爺爺跟前,和爺爺奶奶問了好。
“好好好……吉祥你平平安安的就好,趕緊吃飯去吧!”吉祥在爺爺奶奶的催促下,這才坐到飯桌邊上開始吃飯,一邊吃一邊聽着自家孃親研究着要和吉祥奶奶他們一起去廟裡燒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