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姐看着要是有喜歡的,就跟我說,要是覺着不夠,我夫家的兄弟那還有好些個皮子,你們都可以瞅瞅的。”那婦人這麼一說,倒是讓吉祥的心中一動,皮貨生意,是不是又是一條新路子呢?
“大妹子先別忙,我先看看這皮子能做些啥東西的,我們也是莊戶人家,錢恨不得能掰成兩半花,要是這東西有用,多買些也合算,要是沒用,我買那麼多幹嘛呢,你說是不?”吉祥娘笑笑的說道,心裡雖然已經很是中意那塊虎皮,卻一絲兒都不露,挨個的翻看着兔皮什麼的,看着這皮子雖然有好有壞,但都是漂亮柔軟的,心中的歡喜更多了兩分,覺得買下來也沒什麼不好的。
“大姐你說的對,要是這皮子貴,這錢也輪不到我們家來掙了,你看看我們家的光景就知道,這皮子是真賣不出多少錢去。”那婦人聽吉祥娘這麼說,覺得她也是個仔細過日子的人,當下心中對吉祥孃的好感多了兩分,又怕吉祥娘太仔細了不肯買自家的皮子,隨手提起一個用稻草填充起來的兔子皮說道,“大姐,你看看。這兔子皮,這麼大一張也才賣四十五個大錢。”
吉祥娘看了看那兔子皮,看起來是一隻挺大的大兔子的皮,填上稻草快有兩尺長了,灰色的皮毛十分的厚實,整張的皮子繃得緊緊的,入手之處卻十分的柔軟,顯然是張好皮子,“大妹子家的人好手藝啊,這皮子硝的不錯。”
“多謝大姐誇獎!”那婦人笑了笑。繼續拿着這皮子跟吉祥娘說道,“大姐你看這兔子皮,光一張皮子做不了啥。但要是多弄些皮子,就能做出好些個物件呢。你看這兔子背後的皮毛,油光水滑的,幾張皮子拼起來以後,就能做個坎肩什麼的。給家裡頭的小閨女小媳婦穿着,甭提多漂亮了!還有這肚子上的皮毛,看起來沒那麼厚實漂亮,卻暖和的緊呢,老人家身體不好了,用這皮子縫件衣裳穿。都是好的,暖和着呢,也穿不壞。”那婦人似乎也說不出其他太多的花樣來。反反覆覆的都是作件衣裳好看又保暖。
吉祥在一邊看着那兔子皮,心想的卻更多一些,那些大塊的皮毛可以做衣裳,做斗篷做袍子,小塊的皮毛拼起來做坎肩什麼的也不錯。漂亮的白色皮毛邊角料可以做裝飾的毛滾邊,實在不行。還能做個荷包的裝飾品,或者小毛球什麼的,肯定都漂亮。
吉祥越合計,越覺得這事情大有可爲,要是開家店,保不準就能掙大錢,看着這家木棚子裡頭的東西,吉祥覺得貨源還是少,便走出棚子,越過各家後院低矮的土牆,看到這村子裡頭好些家都有這樣木頭架子的棚子,當下心中一動,這打獵的事兒,難道是整村都在乾的?
“大山嬸子,我看着村裡頭好些個人家都蓋着這棚子呢,他們家裡頭也都賣皮子?”吉祥跑進棚子裡頭問了句。
“呵呵……”大山嬸子有點尷尬的笑道,“是呢,村裡頭不靠水只靠山,田地又少,做這營生的就多了些,不過你們放心,我給你們的價絕對是最低價,我們家的皮子硝的也是村裡頭最好的……”
“大妹子,你放心,吉祥帶我來你們家,肯定不會越過你去買別家的東西的。”吉祥娘看到大山媳婦的表情,就知道她怕自家到手的生意跑了,便開口說道。轉頭看見大福和柳枝兒兩個,正眼睛發亮的看着一排白色的兔子皮說着什麼,很是喜歡的樣子,二福看着一堆銀灰色看不出什麼東西來的皮子,當下笑了下,便轉頭對大山媳婦說道,“大妹子,我是直爽人,也不跟你拐彎抹角的,你們家的皮子呢,我想買些回去,我們家人口多,肯定不是買一張兩張的,要是買的多,你這價錢,能不能再給我算便宜一些?”
“哎呀,大姐,真是太好了!”那大山嬸子一聽吉祥娘說要買,還買的不少,當下高興的不行,“大姐,你看這樣行麼,我們家的皮子,隨你挑,不管你要多少,每樣皮子我都給你便宜五文錢!”
“嗯,普通的皮子就這麼的沒事兒,那個老虎皮子,你看能給我便宜多少?”
“老虎皮?”大山嬸子睜大了眼睛,剛纔吉祥孃的表現讓她以爲她們家是肯定買不起老虎皮子的,便失了靠老虎皮子大賺一筆的奔頭,現在要再說老虎皮子,大山嬸子咬了咬牙,“大姐,你要是買着老虎皮子,十二兩銀子的價我也不叫了,十兩銀子你拿走,還有我們家零零碎碎的小皮子,也都送你!”
“十兩銀子?”吉祥娘知道這是不錯的價錢了,又聽說有添頭,當下點了點頭,“行,就十兩!”
吉祥在一邊聽着十兩銀子拿下了老虎皮,心中雀躍不已,要是自家開皮貨鋪子,這老虎皮就能做鎮鋪子的寶貝,很是金貴的。轉頭看向別的皮子,看着上好的秋皮子還有不少,便一一的查看着,有不懂的地方就問大山嬸子。
大山嬸子因爲老虎皮賣出去的事情很是高興,吉祥問什麼她就答什麼,轉了一圈下來,吉祥對皮貨也有了不少的認識,光是季節對皮貨的質量的影響,就學到了不少知識。
吉祥問來問去的時候,吉祥娘也沒閒着。跟吉祥爹爹一起,看着哪個皮子好,哪個皮子不好的,還有盤算着給家裡頭的人買多少,都給誰,這麼一算下來,就算只給家裡頭的人,也有二十口子呢,一人做一件皮袍子是肯定做不起的。吉祥娘想了半天,爹孃那邊護膝坎肩什麼的是要做的。畢竟是自家的孝道,大房和三房,頂多是送兩張皮子得了。這東西是自家花銀子買來的,可不能那麼浪費。轉頭看着大福和二福的樣子,便想着,這老虎皮是要留給吉祥的,兒子身強力壯的怎麼都好說。要不然皮子再給兒媳婦們一人備上一份?
“先要這麼些吧……”吉祥娘和吉祥爹商量了一陣子,把挑中的皮子都讓大山叔拿了下來,老虎皮、狐狸皮自然是都要了,灰兔子和白兔子的皮,也要了不少,還有灰鼠皮和貂皮。因爲數量不多,也都要了,把這些皮子數好了個數算好了錢。用麻袋片子墊着捆了起來。
吉祥在一邊算着價錢,這些皮子裡頭,除了老虎皮是十兩銀子,狐狸皮子和貂皮子是九十五文錢以外,剩下的皮子大的也就三四十文錢一張。小塊的大山嬸子也爽利,都算成了買老虎皮子的添頭。這麼一折合下來,幾大捆的皮子加起來也才十六兩銀子,其中一張老虎皮,十幾張狐狸皮,一百多張的兔子皮還有些雜七雜八的皮子。
吉祥娘看着那大捆大捆的皮子,雖然覺得付了十六兩銀子真是不少,卻也咬咬牙全要了下來,畢竟這東西是好東西,也放不壞,以後好用着呢。從荷包裡頭拿出了一錠十兩的銀子,又讓吉祥爹爹拿出來了五兩的銀子,並一大串錢遞給大山媳婦,大山媳婦激動得眼淚都要掉下來了。
“大妹子,我們買這些皮子跟你們也算是有緣,我們家就住在清水河邊上,姓劉,你要是路過了,就到我家去坐坐。”吉祥娘雖然花銀子花的心疼,但是看到那一大塊虎皮子,想到吉祥以後的日子越過越好,就覺得值了。
“大姐,這是肯定的,以後你們家有用得着的地方,就到這後河村來叫我們一聲,咱們以後啊,都好好走動。”大山嬸子對於吉祥孃的熱情很是驚喜,能拿出來十幾兩銀子買皮子的人家,就不是普通人家,還這麼親和的跟自家交好,這更是難得的事兒。
“好了,我們也不多留了,這就回去了。”吉祥娘說着,抱上一小包狐狸皮子,吉祥見狀也抱上了一包貂皮子,剩下的大捆的皮子,吉祥爹爹用手拎拎,每一捆皮子的分量都不輕,便喚着大福和二福一人扛上一包,自己扛上那老虎皮子,卻發現還是拿不下。
“大姐你們別急,讓我們當家的和他弟弟送你們回去。”大山嬸子當下讓大山叔拿了扁擔回來,把皮子捆放到扁擔上這麼一擔,衆人再一人背一捆,這纔算是把毛皮子都給拿走了。
回到家裡頭的時候,正趕上三福回來送銀錢,吉祥便拉着自家人坐在屋子裡頭,說起了想開毛皮鋪子的事情。吉祥娘一聽,覺得挺有意思,只是不知道鎮上賣毛皮的價錢怎麼樣,又到哪裡開鋪子,便讓三福抽空去打聽。
三福聽到有事情做,很是高興,摸了摸漂亮的兔皮,似乎想着什麼,眼睛也有些發亮,吉祥忽然想到三哥和柔柔姐的事情,偷偷的在孃親耳邊說了,吉祥娘聽了以後笑得合不攏嘴,當下就拍板了,貴重的皮子都留下來,不貴重的兔子皮子灰鼠皮子什麼的拿出來五十張,給家裡頭的老人孩子們做些穿戴,剩下的分成幾份,大房一份,三房一份,自己夫妻兩個留一份,給吉祥一份,剩下的這些兒子都能分着一份。“自己是樂意給媳婦用還是樂意留着,都隨你們”,這話一說出來,大福二福三福都樂得不行,吉祥娘瞅着他們一個個各懷心思的樣子也笑了,戲罵了一句,“一個個的心思都大了,可不能有了媳婦就忘了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