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祥,你定要給我說個明白!”李朝歌在心裡默默說道,迎着風雪策馬狂奔,轉眼就到了吉祥齋門口。
站在吉祥齋門口,李朝歌忽然有種不敢向前的感覺,吉祥會不會在裡頭?見到我以後會是怎樣的表情?要是我讓她退親嫁我,她會答應麼?李朝歌踟躕的站在門口,猶豫着不敢往裡走。
這時候,吉祥正好送一位熟客出來,李朝歌聽到有人走出來的聲音,當下躲到了門板後頭,看着吉祥將那夫人送到門口以後,轉身要往裡走,李朝歌幾步衝上前去,“吉祥,吉祥!”李朝歌雙目佈滿了紅色血絲,髮髻不整衣衫凌亂,看起來十分的狼狽。
“朝歌哥哥,你這是怎麼了?!”吉祥驚呼一聲,李朝歌在吉祥印象中,一直是個溫文爾雅的富家公子,即使是到鄉間收賬,穿的最多的也是純白色的長衫,纖塵不染的樣子,今天這樣落寞邋遢的李朝歌,吉祥真真的是第一次見。
“別管我怎麼了,吉祥你是不是和別人定親了?!”李朝歌抓着吉祥的一隻手,緊緊的攥着,彷彿這麼一直拉着,吉祥就不會在離開一直跟他在一起一樣。
“朝歌哥哥,你別激動,咱們到後邊再說,你跟我來。”吉祥看着李朝歌狀似瘋狂,心中一痛,伸出另一隻空着的手,蓋在李朝歌手上。此時也顧不上什麼男女大防了,看着李朝歌的樣子。吉祥就想起自己前世跟着孤兒院的哥哥一起的日子,心中不由得隱隱作痛。
李朝歌感覺到吉祥柔柔的軟軟的手搭在自己的手上,她的手是那麼的柔軟和溫暖,心中的煩躁和緊張忽然淡了下來,他連着吸了好幾口氣,這纔算是穩住了要跳出胸口的心,整了整衣衫隨着吉祥往後走。
沿着特意開闢出來的小路,繞過了前院走到正院裡頭,李朝歌的手一直都沒有撒開過。
“朝歌哥哥,你先坐下來。我給你倒杯熱水?”吉祥把李朝歌讓到正廳裡頭坐下。因爲這院子裡頭用的是類似煙道的採暖,正廳裡頭雖然沒有燒火盆,卻也還不算冷,吉祥卻看到李朝歌坐上椅子以後。身子不由自主的抖了下。隨着李朝歌的動作。他的大氅散了開來。裡頭穿的並不是平時的什麼白袍綢衣一類的,警示棉質的純白內衣,吉祥雖然在村裡頭的時候看到過不少打着赤膊幹活的漢子。但是看着李朝歌斯斯文文的坐在那,身上只穿着貼身的衣裳,當下不由得臉兒紅了下。
“朝歌哥哥,你這是發生什麼事情了?怎麼如此匆忙的出來了?”吉祥在鎮上沒聽說李朝歌出了什麼事情啊,不是還在外地做生意呢麼,怎麼忽然就過來了呢?
“吉祥……”李朝歌看着吉祥一臉關切的樣子,不由得站起來向前走了一步,想要把心裡頭的話都問出來,不知道是不是李朝歌太累也太長時間沒吃飯了,這麼一動彈,他的肚子竟然咕咕咕的叫了起來。
“朝歌哥哥,我去給你做點東西吃好不好?”吉祥看着李朝歌滿面滄桑十分憔悴的樣子,忍不住開口說道。
“嗯……”李朝歌看着吉祥漂亮的大眼睛裡頭盛滿了擔憂,不由自主的點了點頭。
“好,你先在這等我……”吉祥點了點頭,匆匆的跑出正廳去,不到片刻的功夫,就又轉了回來,手裡頭捧着的是一身棉衣裳。“這是我給我爹做的,還沒上過身,你先湊合着穿穿。”吉祥把棉衣抖開,看着李朝歌有些尷尬的樣子,當下意識到男人穿衣服,自己是不好站在這的,當下背過身去,“朝歌哥哥你先穿,我去廚房燒個水。”說着,吉祥捧着熱辣辣的臉就跑走了。
過了約麼一炷香的時間,吉祥已經在單獨隔出來的小廚房裡頭燒好了水,擀好了麪條,想着李朝歌應該已經穿好衣服了,轉到正廳的地方,看着李朝歌站在門口正在望着,像只等待主人回家的小狗。
“朝歌哥哥……你穿好啦!”吉祥看着李朝歌穿上自己做的棉衣,少了幾分穿長衫時候的儒雅風度,多了幾分親和的氣質,雖然穿着鄉下人的衣服,卻仍然帥的玉樹臨風的樣子,當下笑咪咪的說道。
“嗯,吉祥……”李朝歌看着吉祥笑意盈盈的樣子,忽然有種不想破壞這愉快氣氛的衝動,跟着吉祥慢慢的走到後院的一處小廚房裡頭,感受着裡頭氤氳的熱氣,忍不住露出一個微笑來。
“朝歌哥哥,你坐在這吧,我給你下點麪條吃。”吉祥笑着讓李朝歌坐在竈臺邊的小板凳上烤火,自己忙前忙後的做麪條打滷子。
李朝歌看着吉祥忙碌的身影,恍然有種吉祥是自家的小媳婦,忙忙碌碌做着午飯只爲了和自己一起吃的感覺,溫暖的情愫涌上胸口,讓李朝歌的眼睛有些酸酸的,心裡頭忽然升騰起了一絲希望,吉祥給自己找棉衣穿,又給自己做飯,她的心裡頭是有自己的吧?是吧!
過了不一會兒,一大碗熱氣騰騰的麪條就被吉祥端了過來。
“朝歌哥哥,餓壞了吧?快來吃點。”吉祥笑笑的把大碗放到了竈臺上,叫着李朝歌過來。看着李朝歌有些愣愣的表情,忽然想到,他是李家的少爺,別說是在竈臺邊上吃飯,就連進入廚房都是辱沒他身份的事情,當下有些尷尬的說道,“朝歌哥哥,我忘了你是少爺了,要不,我送你回去福滿樓?”
“不,我就愛在這吃!”李朝歌搖了搖頭,就着竈臺,吃了一大口麪條,卻有些被熱熱的麪條給燙到了,一口麪條含在嘴裡頭,吞也不是吐也不是的很是糾結。
“呀,你慢點!”
“沒事兒……”李朝歌吃着麪條。雖然燙,雖然吃飯的地方是間小小的廚房,卻覺得這麪條是美味無比,比自己過去吃的任何一頓飯都要香甜飽足。
李朝歌很快的就吃完了一大碗麪條,從肚子裡頭往外的暖和了起來,看着吉祥望着他那軟軟的眼神,多麼希望這樣的日子可以一直到老。
“吉祥……”李朝歌輕輕喚了一聲,雖然不捨現在的美好氣氛,李朝歌還是緩緩的開口了,看着眼前已經出落得亭亭玉立的少女。李朝歌有一種想要把她擁入懷中的衝動。只是這衝動被他死死的壓抑住,不能嚇到吉祥,只能乾巴巴的喊了一聲吉祥,卻覺得叫這一聲。似乎耗盡了自己身上所有的力氣一般。
“吉祥……”
“嗯。我在這呢。”吉祥輕聲應道。剛纔李朝歌反常的表現,吉祥看在眼裡,知道李朝歌也許是對着自己產生了超乎合作伙伴以外的感情。吉祥對這種感情很熟悉。同時又覺得淡淡的悲哀,前世的自己,對那個哥哥也是一樣的喜歡一樣的執着,只是最後卻落得被拋棄的下場,如今李朝歌和自己的位置掉了一個個,算不算是風水輪流轉呢?吉祥自嘲的想着,卻又有些私心的不想讓李朝歌喜歡自己,如果他不喜歡自己,便能永遠是夥伴或者是兄妹的關係。
“吉祥,我們成親好不好?”李朝歌滿懷期冀的看着吉祥,希望從她嘴裡頭聽到自己最想要得到的肯定的答覆。
“朝歌哥哥,我已經許了人家了……”吉祥心中一凜,李朝歌還是把這話說出來了……想到和廣安的親事,吉祥的臉上浮起一抹紅暈,“我已經被許給了同村的人家,再過個三年,就會嫁人了。”
“什麼?!”雖然已經從孃親那裡知道了吉祥定親的事情,李朝歌私心裡頭還在想着是不是弄錯了,或者是,吉祥是因爲其他壓力所迫被逼的,看到吉祥臉上那抹紅暈,李朝歌知道自己想錯了,心中頓時五味雜陳,各種各樣的情緒在他的胸口翻滾,幾欲控制不住。
“你……爲什麼不肯答應我家的求親?”李朝歌費盡力氣,咬緊牙關才把這句話問出口,只是聲音太快太輕,輕到李朝歌都懷疑吉祥是不是能夠聽得到。在久久沒有聽到吉祥答覆的時候,李朝歌擡起頭來,卻正好撞進吉祥清澈的眼眸中。李朝歌覺得自己的心思被吉祥給看得清清楚楚,自己亂髮蓬蓬的樣子映在吉祥清澈的眼睛之中,李朝歌頓時覺得窘迫無比。
“我……不想和別人分享一個丈夫,不想每天活在勾心鬥角裡頭……”吉祥嘆了口氣,幽幽的開口說道。
“如果我娶你當正妻,除了你不再娶別人,你是不是……”李朝歌急急的想要表白自己,卻被吉祥攔住,沒有繼續說下去。
“朝歌哥哥,你真的不會再娶別人麼?你真的能把我娶進門當正妻麼?我這樣一個壞了名聲的閨女,你們家怎麼容得下?連納妾都只是個管家上門來說一句,那樣施恩的嘴臉,我能嫁到你們家麼!”吉祥不知道怎麼的,忽然就想起了前世的時光,那樣的山盟海誓,那樣的甜言蜜語,不是沒聽過,自己不是沒信過,只是聽信了以後的代價是什麼?是被人拋棄,一個人孤零零的躲在出租房裡舔舐傷口,而那罪魁禍首,卻擁着富家小姐笑得開懷。
“寧爲窮人妻,不爲富人妾,無論什麼時候,我的丈夫眼裡只能看着我,心裡只能想着我,我的身旁容不下第三人的存在!”吉祥這話說的又冷又硬,眼神也如小刀子一般。
“吉祥,我不會那樣的,我不會!”李朝歌不知道怎麼的,心中忽然涌起無限的愧疚,直直的伸手去抓吉祥,想要拉着她,告訴她自己不會那樣,想要堵住她那殷紅的脣,不再讓她說出傷人的話來……李朝歌腦子一熱,就如自己想象般的衝了出去,等李朝歌反應過來的時候,就發現自己已經把吉祥緊緊的壓在地上,用嘴堵住了她的脣,還有一隻手正在肆虐的揉捏着吉祥的胸,李朝歌當下就傻了眼。
“啪!”吉祥掙脫開來,一巴掌輪在李朝歌的臉上。
“吉祥……我……我……”李朝歌我了半天也沒說出個所以然來。
“滾,今天的事情就當做沒有發生過,你再也不要出現在我的面前!”吉祥紅着眼睛,已經明顯的帶了哭腔。
“吉祥……對不起……我會對你負責的,我會……”李朝歌恨不得給自己狠狠的打個嘴巴,想要上前去跟吉祥解釋,卻見她急急的往後縮着身子,苦着臉嘆了一聲,“你真的不肯嫁給我麼?”
“你這一輩子,真的是非我不娶麼?”吉祥冷冷的看了李朝歌一眼,說道。
李朝歌巋然一嘆,心中大慟,吉祥這話說到了他的心裡,李朝歌苦笑了下,“今天的事情,對不起了……”說完這話,李朝歌轉身大步出了廚房,帶着一臉的痛苦和失落,離開了劉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