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起來,吉祥洗漱以後就興沖沖的從自家屋子裡走出來,暖暖的陽光照在身上,說不出的舒服愜意,藍的發紫的天,讓吉祥不由得笑眯了眼睛。這古代雖然缺吃少穿的,但就這點最好,環境好,沒有污染沒有霧霾,每次呼吸到的都是乾淨的空氣,吉祥深深呼吸了幾下,覺得自己的整個身體都充滿了力量。遠處的河塘裡,已經泛起了淡淡的綠色,聽說是荷葉漸漸露出了自己的身形,吉祥期待的望着那片水,想象着如果荷花綻放,自己坐在家中就能看到,將會是怎樣一幅美景。
“吉祥,幹什麼那?快過來,咱們準備下大醬了!”忽然,吉祥奶奶的聲音傳來,中氣十足的聲音倒是嚇了吉祥一跳,“好的,這就來!”吉祥應了一聲,在奶奶轉過去的時候偷偷吐了吐舌頭,跟着往倉房那邊走去。
進了倉房,發現自己竟然是女娃子裡面來的最晚的一個,其他的人都已經到了,吉祥溜着邊偷偷走過去,站到了招娣姐的身邊,正準備跟招娣姐嘀咕幾句話,忽然就看到奶奶在擺弄那些長了綠毛的大塊頭。吉祥皺了皺眉頭,壓低聲音跟招娣說,“這下糟了,那些塊塊都長毛了不能吃了,咱們還咋下大醬啊!”吉祥的聲音有點大,小小的倉房裡頭,所有人都聽到了,以招娣爲首的吉祥的幾個堂姐妹,都忍不住偷偷笑出來。
“你個熊孩子,連大醬塊子啥樣都不知道!這長出綠毛來纔是成熟了呢!來,這塊給你,把上面的毛給洗刷乾淨嘍!”吉祥奶奶虎着臉把手裡的大醬塊子遞給吉祥,一大塊足有四五斤重,上面還長着蓬鬆鬆的綠色毛毛,讓吉祥雞皮疙瘩起了一身,想要扔出去,卻礙着奶奶的威嚴不敢,只得期期艾艾的抱着大醬塊子走出倉房,準備去井邊把這塊大醬坯子給洗刷一下。
吉祥到井邊的時候,大福正在打水,看到自家妹子皺着眉頭眼睛裡淚光點點的樣子,頓時擔心起來,“吉祥你咋的了?哪不舒服麼?”
“沒有啦……”吉祥眨巴眨巴眼睛,淚光盈盈的看向自家大哥,“這個大醬塊子上長了好多毛,咱們吃的大醬就是這麼來的麼?”吉祥盯着那毛茸茸的大醬塊子,心裡十分的難以接受。
“原來是說這個啊,嚇我一跳。”大福聽了這話,展顏一笑,伸手揉了揉吉祥的頭頂,“這大醬塊子就是這樣的,長了綠毛纔是成了的,到時候做出來的醬纔好吃啊,吉祥以前沒下過醬,這次好好學哦!”
“好!”被大哥寵溺的微笑感染了,吉祥美滋滋的點了點頭,看着那長了綠毛的大醬塊,似乎也沒有那麼可怕了。這時候,招娣她們都出了倉房,每人手裡拿了一塊大醬塊子,滿臉喜色的樣子。
吉祥學着奶奶的樣子,把大醬塊子上面的綠毛都給洗刷乾淨,又反覆沖洗了好多遍,直到把大醬塊表面的醬豆子都泡的軟了,才罷手。吉祥學着奶奶的樣子,用木槌把大醬塊子給槌打碎了。
“你們都小心着點手,這醬塊子弄得越碎越好啊。”吉祥奶奶做了示範弄了五塊大醬塊子,發現吉祥她們一塊都還沒搞定,囑咐她們繼續弄,然後轉身去倉房了。
吉祥看着自家姐姐們或者用木槌打,或者用手掰,一個個費勁的不行,忽然就想起自家磨東西的小磨來,在哪見過來的……吉祥扶着額頭仔細回想,似乎是在倉房裡,上一次收拾食材的時候,或者是後院菜園子裡,種菜的時候?
吉祥想着想着不能自已的就丟下手裡的活兒去找小磨,奶奶在倉房裡頭,不好直接衝進去,吉祥先是往後院菜地裡跑,轉了一圈沒發現,又在自家屋子裡找,然後又找廚房……終於在廚房碗架櫃下面的鹹菜罈子底下,找到要找的小磨。
“嘿嘿,有了你,我就不怕做不細了!”吉祥找到了小石磨以後,掃了掃上面的灰土,看着這一尺左右的小磨表面的斧鑿痕跡還清晰可見,似乎是沒怎麼用過的樣子,吉祥有些納悶了,自家條件不咋好,平日裡能用到石磨的地方應該不少啊,咋就有這麼個新的在這卻沒有人用呢?
吉祥覺得奇怪,卻也沒多想,使出全身的力氣,好不容易把小石磨的磨盤從碗架櫃裡頭搬出來,然後晃晃悠悠的抱到了井邊,拜託招娣幫忙洗刷以後,又去搬石磨的下半邊。
“吉祥,你幹啥呢?”大福看着吉祥忙來忙去的樣子,上前問了一聲,吉祥正愁那石磨的底盤太重,自己搞不定呢,就看到自家大哥了,“大哥大哥,你幫我把這個搬出來唄!”吉祥的聲音軟軟的,小臉紅撲撲的,大福看着自家妹妹要做的事也不是啥壞事,點點頭,就跟着吉祥把石磨底盤從碗架櫃裡拿出來,搬到了井邊。
“你們這是幹啥呢?”吉祥娘從自家屋裡出來,看到大兒子和吉祥兩個從廚房裡搬出來的東西,頓時嚇了一跳,“你們咋把這個搬騰出來了?快放回去放回去!”吉祥孃的聲音很大,口氣也出乎意料的嚴厲,倒是把大福和吉祥兩個人給弄愣了,自家孃親啥時候這麼嚴厲過啊,兩人一時之間摸不到頭腦,但是看着孃親有些緊張的直往倉房那邊看,吉祥下意識的以爲這事情是和奶奶有關係,要是那樣的話,還是聽孃親的話好了,吉祥跟大福點了點頭,大福雖然不知道咋回事,卻仍是把石磨底盤往回搬了。
“不用搬了,你們用吧。”吉祥奶奶的聲音傳過來,與平日裡中氣十足全然不同,有着淡淡的滄桑和顫抖,“這麼多年過去了,該回來的總會回來,該過去的也都會過去,這石磨也該有用處了。”吉祥奶奶說完,深深的看了吉祥一眼,轉身回了倉房,背影說不出的寂寥。
吉祥雖然覺得這小石磨裡面有故事,卻不覺得這故事會有多重要,指揮着大福把石磨底座放好,又洗刷乾淨放好了以後,吉祥就沉浸在了磨醬塊子的喜悅中,全然忘記了這小小的插曲。
在之後,吉祥奶奶帶着家裡的女娃子們加鹽、下醬,把紅呼呼的醬豆子都放好了,一個個的細細嘗過把關了以後,又教她們怎麼做醬耙子,怎麼搗醬缸,等忙完了這些,吉祥奶奶才讓她們用細布包了醬罈子的口,放在自家屋子前頭碼成一排,這纔算是下完了大醬。
當天晚上忙活了一天的吉祥睡得極香甜,夢裡的她做出了比奶奶還要好吃的大醬,吉祥用蒜苗蘸着大醬,吃的開心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