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管家,您是正經的商人,自是比我這個鄉下丫頭會算賬的。這些帳,您不是算給我聽,該是算給您的客人聽。就單單您說的路費,若是船運,一船能裝多少粉條,不用我說了吧?若是再分攤到每斤上,不就沒多少了?再說夥計,您家酒樓不會只賣酸辣粉的吧?這夥計的工錢是定了的,你就是多加一道酸辣粉,也不會給他們長工錢,既是如此,又如何能將他們的工錢全算在了酸辣粉的成本上?王管家,你們王家無論賺多少,我們也不會過問,我們只需要賣出粉條,賺取粉條的銀錢便夠了。”
換言之,你們成本多少,賺多少錢,關我們啥事兒?
冬至這話聽在王管家耳中,竟都覺着有道理。王管家覺着有理,可心底卻也有種奇怪的感覺,要他說是哪裡怪,他又說不出來。
“王管家,你們王家不會爲這這麼幾個銅板來爲難我們這些小商小販的吧?”冬至瞧見王管家猶豫了,再下了一劑猛藥。
王管家是王老爺的心腹,一心爲着王家,自是不會容許外人辱沒他們王家。聽到冬至這般說,他當時腦門兒一熱,便搶嘴道:“你這是胡說的啥?我們王家光明正大,從沒做過那些見不得光的事兒!你們不就是想將粉條賣出高價嗎,既是如此,又何必抹黑王家?”
如今的王管家,已是初步被冬至惹惱了,這時候,便是要給顆糖了,“王管家說得有理,我是小人之心了。王家這般家大業大的,自是不會爲着這麼幾個銅板,爲難我這麼個小丫頭的,既是王管家已是同意了我們說的這粉條的賣價,那便籤字吧!”
冬至說着,拿起了手邊的毛筆。在進價處寫下了“五十文”三個字,再在底下籤下了自己個兒的名字。寫完後,將手中的毛筆遞給了王管家,王管家接過毛筆,稀裡糊塗地簽下了自己的名字。
等簽完字,他才意識到自己做了啥,當下心裡一陣悔恨。自己竟是被一個小丫頭給耍了,往後自己個兒還咋出去見人?想到這兒,他恨不得捶胸頓足。
冬至迅速將合同拿起來,吹乾了上頭的墨後,疊好了,貼身放在懷裡。這事兒,就這般成了,她也就安心了。
“這事兒既是定下了,那我們就不打擾了,王管家,代我向王老爺問聲好。”說完,冬至作了個揖後,轉身就走了。李小柱瞧見冬至頭也不回地走了,他也趕緊着對着王管家抱拳,然後轉身,追趕冬至去了。
王管家拿了剩下的一張合同,欲哭無淚。此時的他恨不得狠狠地甩自己個兒一巴掌。
拿了合同,去另外一個書房找王老爺。
推開房門,他進去後,走到王老爺面前,將合同遞了上去。王老爺接了合同細細地瞧了起來。當瞧見上邊兒的價格時,他擡起頭,看向王管家。
“老爺,我今日算是栽了!”王管家滿腔悲憤,說出這句話,對於他來說是如此困難。
“王管家,你跟着我這麼多年走南闖北的,見識廣,沒成想今日竟是栽在了一個十歲的鄉下丫頭手上了!”王老爺冷哼一聲,不滿地開口道。
王老爺一向放心王管家,沒成想,今日王管家竟是沒辦好這事兒,將粉條的定價定得如此之高,往後他們掙的錢,可得有不少進冬至口袋了。
王管家也知曉這是他自己個兒的過錯,心底也是在暗暗責備自己個兒的。如今聽到老爺說這麼一句話,他更是恨不得以死謝罪。
“那丫頭是個厲害的,你栽在她手裡,也說得通。也罷了,左右不過是將酸辣粉的定價提高些。你下去吧,今日這事兒,不許傳出去!”王老爺放下了合同,擺了擺手,示意王管家出去。
王管家聽了王老爺的,應了聲後,便出去了。
另外一頭的冬至,今日可是格外歡喜的。能談成這筆生意,她是相當滿足的。爲了慶祝今日的成功,她直接拉着李小柱一塊兒,去買了一隻雞,和一些配菜拿回去。
到了酸辣粉的攤子時,柳氏正坐那兒等他們,與柳氏一塊兒的,還有李大牛和李大牛的兒子松子。
大家坐了牛車回家後,李小柱將雞宰了,冬至和柳氏一塊兒將雞收拾乾淨了,去李大夫家借了個砂鍋,熬雞湯喝。
“娘,這事兒成了!”冬至等沒外人了之後,這才興奮地告訴柳氏。
這般一來,往後這酸辣粉的攤子就不必再擺了,這得提前去與李大牛說一聲,讓他和松子有個準備。
這麼突然就不擺攤子了,對大牛和松子都是不好的。如此,柳氏只得從屋裡拿了十幾個雞蛋,去李大牛家說聲。不過往後這有要拉貨的活兒,他們還是會去找李大牛的。這般與李大牛說了之後,他也表示理解了。
這雞湯煨了一個多時辰後,差不多煨好了。柳氏將這雞湯乘起來,端了碗送去給馬氏,再盛了一碗,讓冬至送去給李大夫。最後盛起來的那碗,她用另外一個碗蓋起來後,放到籃子裡,用手肘挽着,送去柳家莊了。
等晚上二郎和三郎回來之後,一家子圍着盛得不多的雞湯,吃了一頓飽飯。
“他爹,咱家如今這日子是越過越好了,怕是不比大哥家差了。真是想不到,咱家有一日竟是捨得吃一整隻雞!”晚上躺在牀上,幾個孩子都睡着了之後,柳氏對着李小柱感嘆道。
“是啊,咱們如今這日子,是越發好了,過一段日子,怕是能一個月吃頓肉了。這得多虧了冬至,要不是她,咱們怕是連飯都吃不上了。你是沒瞧着,今日冬至與那王家老爺,還有那王管家談生意那架勢,不知曉的人怕是還想着她是個多年的生意人吶!”李小柱想起白日裡的場景,不禁感嘆道。
“冬至這丫頭,是個好的。她也是命苦,跟着咱們一塊兒遭罪,與她比起來,二郎和三郎可是好了不少。這丫頭,再苦也不說聲,我這心裡啊,不舒坦。”柳氏感嘆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