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至在這邊兒胡思亂想,那頭沈墨軒已是從屋子裡出來,站在了院子裡。
出來後,沈墨軒將冬至放了下來。冬至站定後,一擡頭,這才發覺她家院子裡,屋頂上,全是黑衣人在對打,你來我往,那刀劍倒是有眼,直接朝着對方的要害刺。
這已不是頭次瞧見這情形了,之前在那個小巷子裡便是瞧見了阿四殺人,如今再瞧着,冬至倒是淡然了不少。這回可是比那回人數多了不少,瞧着倒也熱鬧,只是這些個人全都是黑衣打扮,她也是瞧不清白。
“沈公子,我們是處於上風還是下風?”冬至將身上披着的被單拉了拉,將自個兒裹緊些,眼睛四處瞧着。
沈墨軒轉頭瞧了冬至一眼,隨即便是咳嗽了好幾聲。
冬至轉過頭,瞧見沈墨軒咳得狠了,她想了想,還是將自個兒身上的牀單拿下來,披到沈墨軒身上。已是入秋了,天兒也慢慢兒涼了,這人身子又弱,穿着也算淡薄,若是又惹上風寒了,他的那些個手下一分心,怕是就得讓人趁機收拾了。
脫下牀單的她,此時只穿了裡衣,一陣風吹過,她便是冷得直哆嗦。
沈墨軒咳完了,緩過氣之後,一把扯下身上的牀單,丟到了冬至身上,將冬至整個頭都給蓋住了。冬至將牀單撩開,裹在身上,不再理會一旁的沈墨軒。
這人既是自個兒都不在意了,她自是用不着管了。雖說她身子好,可要是隻穿着裡衣在這涼風裡站會兒,怕是也得得風寒。
“沈公子,你這段日子來我家鋪子吃粥,怕是就爲着將這些人引到我們家吧?”冬至盯着前頭一個從屋頂落到地面兒的人,淡淡地問道。
沈墨軒將雙手背在身後,定定地瞧着前方,既沒說是,也沒說不是。
冬至瞧着他這模樣,便是已肯定了自個兒的猜測。她原本還憂心他將這些個人引來了,沒成想他竟是有意爲之。
“沈公子,你這是拿我一家子當魚餌,準備釣大魚吶?”冬至冷笑一聲,開口說道。
她無意介入這些個爭鬥,她是個胸無大志的,只想一家子好好兒過日子,就是往後二郎三郎進了朝堂,那也是多年之後的事兒,到時二郎和三郎自是會有自保之力,能護住他們一家子。可如今,他們毫無能力,卻是被沈墨軒當做魚餌,將他們置於這般境地!果然,他們這些人在那些有權有勢人眼中只是一顆棋子。
原本她還想着,她一家子離這些爭鬥還遠,用不着憂心,可如今瞧着,沈墨軒竟是直接將他們一家子拉了進來,如今就是想逃出去,怕也是不能了。
“若是不這般,我走了,你們更是兇險。”這次,沈墨軒竟是開口了。原本冬至還以爲他會一直對她不理睬,畢竟自個兒沒那資格質問他。
“如何兇險?若是你沒來我家鋪子,我們便還是做着自個兒的生意,過着自個兒的日子。沒人會在意我們這小老百姓。”冬至冷笑一聲,反駁道。
沈墨軒轉過頭,面無表情地盯着冬至,薄脣輕起,淡淡說道:“這些人已是來了團山鎮一個月,阿八與阿九已是阻擋了他們多次。”
冬至聽到這話,不自覺地向後退了一步,等她再擡頭時,臉色已是一片慘白。
這些日子,懶懶每日夜裡都穿着夜行衣出去了,白日裡便是在屋子裡睡覺,原本她還想着是出去辦事兒了,沒成想她竟是在自家屋子外頭與人廝殺!
若是真如沈墨軒說的這般,那她家不是已被盯上了?這是爲何?他們好似與沈家沒啥關聯,除了她去給沈老夫人做了幾回飯菜外。即便如此,她這一家子對沈墨軒也是毫無價值,那些人竟是如此有閒工夫,連他們也不放過?
“這些人到底是何人,爲何會盯上我家?”冬至哆嗦着脣,問出了自個兒心裡的話。
這話她一直沒有問過沈墨軒,若是問了,便是沒回頭路了,往後她家無論如何都是逃不開了。可如今,就是她當做不知曉,那些人也是不放過她家,既是如此,她便要知曉自家的敵人是誰。她想躲,想逃遠,可這些人卻是不放過她,既是如此,那她也不能坐以待斃!
“宣王。”沈墨軒盯着冬至的雙眼,淡淡地吐出這二字。
果真是他!上次瞧着他,她直覺得躲着這人,如今瞧着,竟是真的現行了!
“大越王朝鼎鼎大名的宣王,皇上的親弟弟,爲何會如此掛念我們這鄉下的一家人?若是傳了出去,我們這面兒上可是有光了!”
冬至這神色已是與平日有異,他知曉她已是想到了不少。這人一點便通,用不着說多了。她如今,怕已是記恨他了吧……
此時院子裡、屋頂上,各個角落裡已是有了不少屍體,就是冬至站得遠,都是聞到了空中飄浮的血腥味兒。
冬至站在屋子門口,定定地瞧着這一幕。這便是兩派相爭,即便是父子,也是刀兵相向,恨不能至對方於死地。就是一朝王爺,也是會對一羣無辜的百姓下手。這些個人,如今都是將命丟在了她家,往後這個屋子還得有多少冤魂?又或許,下回的冤魂便是她這家人了。
“沈公子,能否將懶懶留給我?”冬至雙手已是不自覺緊握成拳,即便這些事兒都是因着沈墨軒才惹上的,可如今她卻只能往他這邊兒靠,只有他纔有能耐護住她這一家子,即使對他有何怨氣,她都不得不壓下去。這種時候,她只得低頭。只是不知曉她們對沈墨軒還有沒有價值。
“阿八阿九都會留下。”沈墨軒這話,已是應了冬至要護住她一家。
阿九冬至最是熟悉不過,可阿八她卻是從沒瞧見過,之前阿九便是說過,二郎和三郎是安全的,如今想來應是那阿八護着了。
既是躲不開了,那便只能讓自個兒有價值,只有這般,她們纔不會被沈墨軒當棄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