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夫,這個只有正妻和平妻的兄弟能叫的,妾是沒資格的,在這等級森明的時代,這就是犯了大忌諱,往輕了說是不懂尊卑,粗鄙無知,往重了說那就是藐視王法,挑戰等級。
以往他們橫行無忌,大家忌憚於縣令的權勢,不敢提這事兒,再者也與他們無關,他們到底還是無所謂的,所以那強盜頭子倒是一直這般叫着,顯得也親近。如今冬至提出來了,倒是讓得他心虛了。
轉頭瞧了一眼身旁的姐夫,又是鎮定下來了。他姐可是深受姐夫疼愛的,姐夫這些年也是縱着他,這不,知曉他被人砍了手,大半夜的跑到這兒來給他撐腰,他如今還怕啥?
“就是你們這些人將我的手給砍斷了,如今怕我們找你們算賬,便是將人藏起來了!”那強盜頭子倒也是機靈,壓根就不接冬至那“姐夫”的話茬兒,而是將話頭又引到了他斷手這事兒上。
“敢在我的地盤兒上動手砍傷我的人,你們倒是膽大!本官乃朝廷欽點的七品縣令,你們見到本官竟是不下跪!”那縣令對姐弟二人怒喝一聲。
三郎對着那縣令彎腰行了一禮,這才淡淡道:“我有功名在身,可不用下跪。”
“功名?哈哈!功名!這個毛都沒長齊的臭小子竟然說他考了功名!”那斷手之人好似聽到了什麼笑話一般,指着三郎就笑得停不下來。
後邊兒跟着他的那些個小嘍囉也是跟着他笑着,好似真是遇見了什麼笑話。
這些人不信,那縣令卻是有了一絲懷疑,畢竟他可是聽到了風聲,說是金科狀元是一個十二歲的小屁孩兒,那形貌特點倒是與眼前這人有些相像。
這麼一想,他的臉色變得難看了。能知曉金科狀元,定然也是知曉他的背景了,他姐可是宣王府世子妃,如今不僅有宣王府做靠山,還有姜元帥也是他們的靠山,如今再瞧他身側的女子,這莫就是那傳說中的世子妃?這回可真是惹了大麻煩了!
“這位莫不是金科狀元李家三郎?”那縣令因着心中的猜想,對三郎的態度也是和善了不少。
三郎見他語氣好了些,對着他也是一抱拳,應聲道:“在下正是李三郎,這位是家姐,今兒個不知曉這人是大人的妹夫倒是多有得罪了!”
沒想到三郎竟是會與他賠禮,這也是給了個臺階他下,只要大家面子上過得去,這李家如今也是京城當紅的人家,他輕易也是不想得罪。所以那縣令也就順坡下路,對着三郎和冬至抱拳,嘻嘻哈哈地恭維了幾句。
那一旁的強盜頭子瞧着這架勢他姐夫這是要與人和好了,當場就不情願了:“姐夫,他們這些人可是陰險狡詐啊,他們明知曉我與你的關係還將我手砍了……”
“你閉嘴!”那縣令不等他再繼續下去,便是開口喝止住了他。
此刻那縣令是恨極了那斷手之人,若不是他,自個兒怎的會與這李三郎和那世子妃有間隙?“你給我滾一邊兒呆着去!不知死活的東西!那縣令又是一聲喝罵,那強盜頭子瞧着他姐夫這聲色也是不敢再吱聲。”
“縣令大人,這回也是我們沒打聽清白,這樣吧,今兒個我就在這客棧裡擺桌和解酒,也是給您賠個不是,可否賞臉?”三郎再次低頭,發出了邀請。
那縣令自是應了下來,於是原本一觸即發的爭鬥就這麼着在兩人的幾句話之中和解了,轉瞬,那縣令不便是與三郎一塊兒進了客棧,點了一桌子酒菜後兩人便是落了座。
坐下後,三郎對着冬至招了招手,低聲在她耳邊說了四個字:“釜底抽薪。”
冬至瞥了他一眼,還是對着那縣令點了點頭示意了下後轉身上樓去了。
雖說冬至是宣王府世子未過門的世子妃,比三郎地位還高些,可到底是女子,他並不能與她過多說話,所以冬至能這般向他示意一下,已是極給他面子了,他總不能讓她留下來與他們一塊兒吃飯。
冬至推開她屋子的門,進去後將門關起來了,懶懶此刻正站在屋子裡頭等着她。
“三郎的意思,讓你現在趕去縣令府,將他好好兒查探一番,可莫露了馬腳。”冬至低聲吩咐道。
剛纔他們出去時,就將懶懶留在了屋子裡,以免讓那些人起戒心,如今三郎拖住了那縣令,懶懶就能行動了。
懶懶點了頭,拿了個布巾隨意將臉一蒙,顧不上換衣裳,直接翻窗出去了。這個小鎮離縣令府並不遠,畢竟從中午到現在也不過大半日的功夫,那縣令坐着軟轎就過來了,所以她施展輕功應是更快些。
冬至百無聊賴,只有躺牀上歇着。外頭三郎在應付那縣令,懶懶又走了,三人中倒是隻有她閒着在,一時之間卻是覺着有些百無聊賴。不過這樣的感覺沒多久就消失了,因着她睡着了。
客棧裡頭因着是晚上,又是縣令在,所以也沒人,就連小二和掌櫃的都不在,只有在他們喊來人時他們纔會回來。
外頭的人都是在那兒守着,沒一人離開。
就這般聊着聊着,兩人越發起勁,之後倒是以兄弟相稱了。
“這當官啊,最緊要的是什麼小弟你知曉不?”那縣令睜着自個兒的眯眯眼,問三郎。
三郎笑着搖了搖頭,對着縣令抱了拳,說道:“請大哥提點!”
“我就說啊,這做學問我是比不上小弟的,可要論這做官啊,小弟你可真真兒是比不上我!我告知你吧,這做官啊,最緊要的,便是要猜透上頭的心思,這可是門大學問,往後你有得學吶!”那縣令說完又是一陣哈哈大笑,此刻的他能在一朝狀元,大越有名的神童跟前兒有炫耀的資本,這讓他心裡極是膨脹。這種感覺可是比收到那些人送他幾千兩銀子還好上不少。
三郎到底是好奇,繼續追問道:“大哥,這上級的心思你是如何猜想出來的?還有爲官不就是爲民,爲何還要討好那上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