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這是歡喜的,你總算是嫁人了,往後我也就少擔一個擔子了,你去了宣王府可得伺候好公婆,照料好自個兒相公,往後生了孩子,還會更憂心。往後這屋裡大小的事兒你都得幫着拿捏,少說話多做事兒,咱們雖是小戶人家,可也不能讓人瞧不起……”柳氏絮絮叨叨地說着,冬至點頭應着。
就這般絮絮叨叨地念叨了半個時辰,那接親的隊伍總算是來了。
沈墨軒是坐在馬上過來了,許是因着今兒個是他成親的大喜日子,他臉上的神情倒是柔和了不少,雖是沒有笑臉,卻也能讓人瞧出他的歡喜。
一路上吹吹打打的,街上不少人都是過來瞧熱鬧,大家紛紛圍在兩邊兒,倒是將兩邊兒的商鋪擋了個結結實實。
阿四站在路邊,等沈墨軒下了馬後,大家一塊兒往屋子裡頭走去。
“世子這就來了?倒是有些早了!”李小柱迎了上來。
沈墨軒正對着大家的面兒,對着迎上來的李小柱就是單膝跪地,感謝他對冬至的養育之恩。
周遭的客人瞧見這一幕,都是感到驚奇。他們這兒成親之時,男方是要向女方父母下跪,可若是男方身份地位高了,就可省了。可今兒個世子竟是向着李小柱下跪了,那就是給了李小柱天大的臉面了。也是給了李冬至天大的臉面。一時之間,那些客人心思都是活泛開了,往後要去這李家打好關係,可是不能得罪了。
“世子,您快請起,您千金之軀,這是作甚?”李小柱上前一步就去拉單膝跪地的沈墨軒,沈墨軒倒是隨着他的力道慢慢兒起身,嘴裡卻是淡淡道:“您是岳丈,我跪您天經地義。”
那些偷偷打量這邊兒的人心裡又是一驚,他們以往只知曉沈墨軒是瞧中了李家的姑娘,今日看來,這李姑娘在他心裡的分量不低啊!
“好好好,冬至能嫁與世子,那是十世修來的福分吶!”李小柱因着沈墨軒那句話激動不已,以前他還憂心冬至嫁過去會受委屈,如今世子一來就是給她這般大的臉面,往後又能差到哪兒去?能得了這麼一個人中龍鳳的世子的青睞,又是對她這般看重,他這個當爹的還有什麼好憂心的?
沈墨軒又是應道:“是我十世修來的福分。”
李小柱聽到沈墨軒今兒個這幾句話,心裡是一陣陣的暖流,剛纔是的憂心如今也是不記得了,他只知曉冬至往後是有福了。
將沈墨軒帶到飯桌上坐了會兒,與大家一塊兒敬了一圈酒後就該發轎了。
出嫁的姑娘腳是不能落地的,這個時候就得由外婆家的舅舅抱着出去坐轎子,這抱着她上轎子的人,正是柳家老大。
柳家老大年紀也是不小了,從冬至的屋子到外頭的轎子有些距離,柳氏怕她大哥不能一下子就將冬至抱出去,她就多買了些新的掃帚備着。
柳家老大打橫抱起冬至,往屋外頭走,今兒個冬至身上戴着的那些金銀首飾的極多,很重,柳家老大年歲也不小了,咬牙撐着抱到院子時就扛不住了。柳氏見狀趕緊將自個兒手裡的掃帚放到地上,讓冬至踩在上頭,柳家老大則是趁機歇息一會兒。冬至眼前被蓋頭遮着,瞧不見前頭,柳氏就在一旁扶着她站着。
堂屋院子裡有不少酒席,客人都朝這邊兒瞧着,他們也是覺着不好辦。
“大哥,若是你抱不動了,換我來吧?”柳家老三湊到柳家老大的耳邊,低聲說道。
冬至有三個舅舅,都是可以抱轎的,但是柳家老大是長子,這個活兒就自然輪到了他頭上。再說這個抱轎可是要封禮的。一會兒會給個大紅包,柳家老大如何會將這個差事讓給柳家老三?再說,這抱轎的人,中途是不能換的,要不不吉利。所以就是柳家老大此刻有這個心思,也是不能答應的。
“你說啥胡話呢,這哪兒能換人?等我歇會兒,喘過氣了就能抱得動了。”柳家老大也是壓低了聲音,在柳家老三耳邊低聲說道。
這話聲音雖然低,到底也是讓冬至聽見了。她悄悄拉了拉柳氏的手,示意她湊過來,柳氏會意,悄悄靠近冬至的嘴邊兒。
“娘,要不你將掃把放地上墊着,你扶着我走出去,大舅這般也不是個事兒。”
聽到冬至的話,柳氏連連搖頭,“不行,這可是隻有那沒孃舅的姑娘纔會這般做,你有這多孃舅,娘怎的能讓你受這委屈?若是這般走出去,往後可是在婆家擡不起頭的!”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一時之間倒是讓這裡的人都是難住了。
此時柳家老大也是暗恨自個兒爲何定是要攬下這事兒,如今可是將冬至害了。以往他在莊家地裡,那也是氣力極大的,可如今年歲大了,前年又是大病一場,如今這身子是大不如從前了,可也不至於會差成這般吶!今兒個當着這多人的面兒,竟是抱不起冬至了,真真兒是丟人丟大發了。
莫說他們這羣站在中間兒的人,就是一旁坐在席面上的李小柱和二郎三郎他們也是着急,眼見着等了這麼一會兒了柳家老大還是抱不起冬至,他們都有着一股子衝動去將外頭的轎子搬進來了。
這個時候,沈墨軒突然從桌上站起身,往這邊兒走了過來。
他走進後,微微彎着身子就要去抱冬至,柳氏瞧見他的意圖,一把抓住他的袖子,對着他連連搖頭:“世子,你這個時候不能抱冬至,不然往後她會騎到你頭上的!”
在孃家,就得孃家人將出嫁女送上轎子,再由男方擡回去,整個兒風俗,都是護着孃家的男丁和男方的威嚴,出嫁女在這個過程中都是不能壞了規矩的,否則就是對她孃家兄弟不利,或是對她未來男人不利。
“岳母大人,日子是我們兩個過的,沒事兒。”沈墨軒笑着應了聲之後,彎腰便是將冬至打橫抱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