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爺爺奶奶是長輩,他們做了新衣裳,走在村裡,象富貴人家的老爺太太,咱們做小輩的臉上也有光啊,是不是?知道的,都會誇咱們孝順他們呢!”
柴氏一開口,夜奶奶臉上的顏色就變了,看着要發火的樣子,這時候夜珍珠趕緊嬌滴滴地開口了。
柴氏一聽,覺得女兒的話頗有道理,村裡人要是誇的話,這個孝順的小輩也包括了自已一份,心裡似乎舒服多了。
而夜珍珠的話,也讓夜奶奶找到自已強行拿走田喜娘布匹站得住腳的理由,她亦是臉上一喜,道:
“是啊,我們這些老的,不都是爲了你們小輩着想嗎?穿上新衣裳,村裡人誇的都是你們孝順,我們落個什麼好?不還得出裁縫的錢嗎?”
說完,還一臉吃了虧的模樣,狠狠瞪了一眼田喜娘。
田喜娘差點沒一口老血吐出來,敢情自已被搶了布料,還得倒貼裁縫錢給他們,這纔算是孝順啊?
田喜娘正要跳將起,卻被身邊的夜螢一把拉住,夜螢臉上帶着笑,但是笑意卻不達眼底,道:
“奶奶,孝順二老是我們小輩該做的,不過呵護小輩似乎也是長者應爲的吧?今天可是我爹三週年祭,你們可曾帶了香燭紙錢過來?沒有嗎?那就是衝着王老爺送的禮過來的?”
夜螢似笑非笑。
夜家二老和柴氏母女一時間顯得有些狼狽不堪。
呃,今天居然是那個夭壽的死鬼的祭日?
他活着就沒給大家賺下什麼好處,死了誰還記得他啊?
所以夜家二老和柴氏母女還真不記得有這回事了。
他們面面相覷,夜珍珠眼珠子一轉,又柔柔地道:
“夜螢妹子,你別說話夾槍帶棒的,爺爺奶奶不是忘了二叔的祭日,他們今天能過來,本身就是想來祭祀的嘛,香燭紙錢到村頭吳柺子店裡買就可以了。”
“是啊,我怎麼會忘了我親兒子的祭日?我苦啊,我苦命的二郎啊,你怎麼這麼年輕就夭壽了!”
夜奶奶被夜珍珠一轉寰,頓時嗅到了轉機,立即“哇”地一聲,拖着農村婦女長長的哭喪調哭開了。
爲了能名正言順拿到兩匹布,夜奶奶的演技也是開掛了。
夜螢表示這種隨時來眼淚嚎喪兩名的演技,她還真是學不來。
“我苦啊,我可憐的小叔子啊,你這麼年紀輕輕就不在了,叫我們這些親人好生掛念啊!”
說話間,柴氏也跟着大哭起來,還坐在地上拍着大腿,和夜奶奶比誰哭得認真,一時間二人也是演技大爆發。
村裡人一時不察情況,聽到夜家傳來一聲大一聲小的哭喪調聲,還以爲夜家是不是死了人了,紛紛湊過來看。
“嚇死人了,我還以爲夜家出什麼事,原來什麼事也沒有!”
“喲,原來是夜家老二三週年祭啊?怪不得夜奶奶和柴氏哭得這麼傷心,倒是田喜娘和夜螢,看上去都沒有一滴眼淚啊!”
村裡人瞭解了情況,一時間各種議論紛紛。
得,這下成了夜螢和田喜娘的不是了。
夜螢這纔對夜珍珠四兩撥千斤的功力有了新看法,果然是脣槍舌箭,不說則已,一說出口必然要傷人。
“奶奶,大伯母,別傷心了,你們掛念着爹是好事,爹地下有知,一定會感念不已:幾年都沒見着長輩了,這回好不容易見着,一定好好招呼你們,你們多待會,爹捨不得你們走啊!”
夜螢不動聲色,裝着要上前扶夜奶奶和柴氏,邊說道。
此言一出,村裡人不由地忍俊不禁了。
幾年沒見着長輩?豈不是說過去幾年祭日,夜家的長輩都沒人出現?
這也太不象話了吧?
怎麼回事?
看熱鬧的村裡人都一臉好奇。
“誰說我們幾年沒來祭祀老二了?那不是忙,沒空嗎?”
夜奶奶被夜螢一說,氣得嘴脣直哆索。
有些事,私下過份可以,但是拿到明面上,在村裡人面前這麼說就不好了。
“奶奶,你放心,這兩匹布爹肯定樂意送給你們,待二老做了新衣裳穿上,他也算是盡了一份孝順之心了。”
夜螢的話,讓村裡人頓時恍然大悟。
大家是素來知道夜家二老的爲人的,平時他們對田喜娘母子仨不聞不問,如今還爆出幾年都沒來祭過老二的事,現在居然會上門祭祀,原來是衝着這些布來的啊?
衆人恍然大悟,臉上都露出了嘲諷的笑意。
“我說呢,這夜奶奶也是踩高就低的,平時路上遇到田喜娘,都繞三裡地遠,生怕人家找她借錢,現在怎麼會主動上門,原來有這等好處!”
“真是看不出來,人都說母子連心,怎麼夜老二走了幾年,他們家居然都沒人來祭祀。”
……
夜家二老和柴氏母女聽到村裡人的這些議論,不由得有些臉紅心虛,她們也哭不下去了,抽抽噎噎地。
夜奶奶和柴氏再也哭不下去了,她們一“古碌”從地上坐起來,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夜奶奶硬着頭皮道:
“哭也哭過了,這些錢給老二買香燭紙錢,家裡的豬還沒餵了,該餓得撞開圈跑了。”
說完,夜奶奶狠了狠心,從腰間縫的荷包裡,掏了一把銅錢出來,板着臉數了下,然後一把惡狠狠地扔在地上,轉身就跑了。
自然,手裡不忘拿着那兩匹布料。
柴氏一看婆婆跑了,可是那兩匹布料她也肖想呢,便緊緊追了上去,邊跑邊喊道:
“娘,布料記得給我剩一些啊!我也許久沒有做新衣裳了。”
夜爺爺尷尬地抽了口煙,轉身默默無語地走了。
夜珍珠則若有所思地打量了一眼夜螢,她覺得這個堂姐最近好象變化挺多的,不光是容貌,就連氣質也變了許多,不再是過去那個畏縮怯弱的小村姑了。
難道和人走親後會產生這麼大的變化?
夜珍珠有點難以置信。
看着夜珍珠掃過來的眼光,夜螢不禁打了個寒戰,感覺就象被一條毒蛇給瞄上了一般。
夜爺爺和夜珍珠也走了,村裡人一看熱鬧沒有了,也三三兩兩散去。
田喜娘看着地上的五個銅板,狠狠啐了一口,氣呼呼地道:
“就這五個銅板,還不夠買香燭紙錢呢,白瞎了兩匹布料。”
夜螢悠悠地加了句:
“那兩匹布料怕是要好幾兩銀子呢,上好的錦緞,三清鎮上都沒得賣的。”
田喜娘頓時象被踩了尾巴的兔子一樣跳了起來……感謝大家一路追隨,作者君比較笨,最近纔看到大家的打賞,稍後會整理一個打賞感謝名單,謝謝大家。愛你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