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這是三清鎮我傾慕的一個女子,名叫夜螢的巧手釀造的,夜螢的姓挺獨特的吧?夜色的夜,螢火的螢。
嗯,這酒的基酒名爲琥珀光,是一種果酒,本身就綿延醇厚,經過她的提煉,成爲這種名爲燒刀子的白酒,據夜螢說,酒精度可達四十多度。
而咱們原本喝的濁酒,無非是七八度而已,所以三弟你被嗆着,毫不奇怪。說起來,喝這酒的人,第一次喝的時候,幾乎都有被嗆着的經歷。”
端翌徐徐道來,閒話家常,極爲平淡,好象在講一段釀酒史似的,但是在端瑞聽來,卻如天雷滾滾。
端翌這一小段話裡,所含的信息量之大,讓端瑞一時都消化不了,暫時無法釐清頭緒。
端翌在話頭,就坦承了他在這有個傾慕的女子,而這被他傾慕的女子名叫夜螢,明確點出名字,並且還把“夜螢”二字怎麼寫,都說得清清楚楚的,除非端瑞是文盲,要不然,夜螢二字只怕要深深印在他的腦海裡了。
這樣明確清晰,容不得端瑞想要對夜螢下手時,可以假裝不知道或者含混不清。
因爲端翌已經清清楚楚地告訴他,夜螢,夜色的夜,螢火的螢。
而且,這個叫夜螢的女人,是他傾慕的女人。
傾慕二字,所含彈性成份也極大。
傾慕到什麼程度呢?傾盡所有去愛慕嗎?只有當事人心裡知道了。
最重要的是,端翌已經通過這樣給無知學子開蒙的介紹方式,明確告訴端瑞,這個叫夜螢的女人對他很重要,讓他千萬不能碰。
好吧,端瑞已經接到了端翌話語中的警告成份。
“二哥真巧,你傾慕於夜姓女子,我新納的夫人亦是姓夜,聽說她有一個堂姐也叫夜螢,彼夜螢不會是此夜螢吧?”
端瑞揣着明白還裝糊塗。
“哦?你納的夫人什麼名字?且說與我聽聽。”端翌道。
“夜珍珠,柳村人氏。這村裡有個奇特的風俗,走親。你在三清鎮上呆了一段時間,想必也有所瞭解吧?我們現在正處於走親階段。”
端瑞也高調地道。
反正端翌既然能摸上門來,想必對他來到三清鎮的行蹤早就摸得清清楚楚的,他再遮遮掩掩反而不美,索性如端翌所爲,把事情大大方方公開到明面上。
他護着他的女人,自已也同樣護着自已的女人。
這叫井水不犯河水。
當然,端瑞心中尤有着一種莫名的優越感,因爲,至少他的女人已經實實在在攬在懷裡,而端翌的女人,還只能作爲傾慕的對象,夜螢嫁的男人,是一個品性身份都是最低等次的放牛郎。
這讓端瑞產生一種無端的喜感。
一向高高在上、清貴矜持的二哥,戰無不勝、無所畏懼的二哥,終於也有了一敗塗地之時。而且是敗給一個放牛郎……
原來,一個人不可能沒有弱點,他動情的時候,就是他最弱的時候。
端瑞幸災樂禍地想着,面上卻神色不顯。
“哦?夜珍珠我也認識,是夜螢的堂妹。好巧!”
端翌估計是想做出一副“好巧”的吃驚表情,但其實一向面癱的他,做這個表情並不成功,只是挑了下眉毛。
端瑞也是挑了下眉毛,一臉無語的樣子,半晌才說了句:
“好巧!”
“來,喝酒。”
無話可說時,以酒來遮面是最合適不過的了。
端瑞配合的舉起酒碗,道:“來,喝酒。”
清風明月,這是南方暮春難得不下雨、夜朗天開的美好夜晚。
又喝了兩碗酒,兄弟倆的頭都有些暈了。
雖然端瑞平素酒量極好,但是這種高度的燒刀子酒,他是第一次喝,一時還未能適應,眼前的二哥身影開始晃動起來,一個人變成了兩個一般。
端瑞含糊地道:
“我朝的女子,若主動提出和離,是要先打幾十大板的,二哥怕是捨不得心上人被打板子吧?”
端瑞這是嘲笑他愛上的是有夫之婦?
還求而不得?
端翌心裡和明鏡似的,不過臉上卻做出委屈和若有所思的樣子,幽幽地道:
“我朝確有這條律法,不過,柳村也有村規,如若女子走親三年未孕,男女即解除婚約,雙方可自行嫁娶。”
“啊?二哥,你是在等她嗎?要等三年?”
端瑞搖搖頭,但是還有一句話沒有說出口:三年都不能生孩子的女人,你要來何用?
若不是爲了夜家二女的特殊體質,端瑞也不會巴巴地從京城而來,霸住夜珍珠的同時,還窺伺着夜螢的美貌。
雖然有時想着夜螢的美貌,是鮮花插到牛糞上澆灌出來的,有點嗝應,但是夜螢的美貌,卻有一種惑動人心的魅力,讓他一看到她,就不由地心裡癢癢的。
她的姿容、她的言行,一顰一笑,舉手投足間不經意流露出小女人的媚姿,都令人怦然心動。
不過,既然二哥已經圈定了夜螢是他的女人,端瑞自是不會再和端翌爭搶。
如若他沒有夜珍珠,恐怕還會和端翌搶奪一番,但是既然有了夜珍珠,同樣是礫中金體質,同樣是女人中的極品,端瑞也就不想和端翌產生正面衝突。
雖然他們的衝突或許最後無可避免,但畢竟還沒有到最後的時刻。
就象現在,他們還可以一起親熱地喝酒,稱呼對方爲兄弟,爲了兩個女人有商有量。
很好。
端瑞脫口而出的話,似乎讓端翌想了好一會兒,他才緩緩地道:
“是的,我要等她。”
“嘖嘖嘖,沒想到,二哥竟然是個癡情種子。來,小弟我敬二哥一杯。”
端瑞說着,倒了一碗酒,自故自地一飲而盡。
燒刀子似乎除了喝起來更容易讓人飄飄欲仙外,還容易讓人醉。
喝醉了以後,好多事情就能自然地攤開說說,無非就是女人那點事嘛,哎,多大點的事啊!兄弟倆感情最重要嘛。
“三弟你也不遑多讓啊!”
端翌竟然還難得地打趣了一下,讓端瑞有點瞠目結舌,萬萬沒有想到,一向高冷如冰山的二哥,也會開玩笑了。
“二哥,那個女人真的改變了你。不過,你真地能接受她是已婚婦人的身份?我記得二哥可是京城裡最熱門的佳婿人選,可是你從不親近任何女子,我們都說你有嚴重潔僻。”
端瑞好似開玩笑地藉着酒意說出這話。
端瑞這話一說出口,現場的氣氛便不由爲之一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