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螢一聽,連“計劃”都沒有,心裡頭一下子就雲開雨霽,舒坦了,她嘴角噙着笑,道:
“哦,那你可以慢慢學,我慢慢教,端大哥你心靈手巧,沒準會成爲一等一的製茶師。”
見小女人表情裡帶着愉悅,想是因爲自已說不離開而帶來的,似乎,自已“不離開”對她來說是件高興的事呢!
端翌心裡一甜,一股痠麻的感覺如電流一般在他心頭遊走,這是一種嶄新的體驗,讓他眉眼立即如滋潤了春雨的小草一般,鮮活生動起來,他暗啞微沉地道:
“悉聽吩咐。”
“喲,好象很不情願的樣子,不行,必須學會,否則秋茶一出,製茶師人手會不夠的,到時候你就可以幫忙了。”
夜螢喜孜孜地說完,自顧自離去。嗯,有一位帥氣的製茶師自是極好的,勞作中還可以欣賞曠世美顏。
端翌摸了下鼻尖,哎,原來他是替補製茶師啊?
可是,製茶似乎也挺有趣的,不是嗎?只要能在自家小女人身邊,做什麼都是有趣的。
端翌臉上漾出笑紋,跟在夜螢背後,往炒房走去。
端翌進了炒房,這才第一次看到茶葉炒房是怎麼樣的。
只見空蕩蕩的房子裡,沿牆砌着一溜的大竈,至少有五六孔竈吧,每一孔竈上都安放着一口碩大的炒鍋。
夜裡正先行一步,已經將其中一孔竈架起了大塊的松木柴火燒着,鐵鍋上泛起白汽,回頭見夜螢進來,夜裡正便用求教的語氣道:
“阿螢,你說要如何炒制熟茶?”
“把鮮茶拿十斤過來,放在這炒鍋裡,用小火焙着,大約要焙五個時辰。”
夜螢按着自已掌握的鐵觀音熟茶的製作方式指導道,不過其間有些諸如焙火時間這樣的數據她只是大約記得,並不十分精確。
所幸當年寫過相關報道,但即便如此,也不過是理論上的知識,炭焙茶她還沒有親自動手製過,因此一切都是摸着石頭過河。
“好。小火大約是多小的火?”
夜裡正把架着燒得正旺的柴抽掉,竈孔裡的溫度也跟着立即降了下來,夜螢試了試,努力回想着,記得似乎是50到60度?
其實後世炭焙茶也分爲多個流派,有人主張50度焙火五個小時就好,有人則誇張地用接近百度的溫度,焙火十個小時。
當然,焙出來的茶各有滋味和功效。
前者保留了鮮茶的鮮香,還能隱約聞到其間的花香味。
而後者因爲炭焙的溫度較高,炭化程度也高,茶水的味道焦香味更甚,由於炭化程度高,對腸胃孱弱者,保健功能似乎更好。
當然,這兩種炭焙方法各有優缺點,有人喜歡鮮香,有人則喜歡炭化後的香味。
不過,這兩種炭焙方法都必須採用上好的鮮茶作爲原材料,不要以爲炭化後一派烏黑就可以用劣茶來烘製。
劣茶烘製出來的炭焙茶滋味依舊不好。
也因此,夜螢便讓夜裡正再起一個炒鍋,這一次溫度要求達到百度左右,準備焙上12個裡辰,屆時兩鍋用時和溫度都不一樣的茶出爐後,就可以比較一下,到底哪鍋的茶更對現在人的口味。
看着夜螢忙碌,端翌也沒閒着,他跟着她挑茶,測溫、炒鍋……忙得不亦樂乎。
夜裡正空着手站在邊上,看着忙碌的這倆,忽然覺得好象沒自已什麼事似的。
呃,他是多餘的。
呃,他最好隱形……
“好了,老叔公,你注意觀察着火候,五個時辰後,左邊這鍋可以起鍋。這一鍋,十二個時辰後起鍋。每一鍋在焙火期間都要保持現在的溫度。”
“好,放心吧,我會耐心候着。”
夜裡正領過活,總算覺得找到了製茶師的尊嚴,哎,袖手旁觀也就罷了,還要看兩個年輕人默契恩愛,真是夠了。
“老叔公,也不用一直在鍋前守着,間或過來觀察一下就可以了。”
夜螢見夜裡正一副駐守在炒鍋前的架勢,趕緊道。
“第一鍋,我還是多觀察,琢磨透了爲好。”
夜裡正笑道,臉上雖然有一憊色,但卻一臉神采奕奕。
夜螢和端翌自然不能守在一鍋茶等十幾個時辰,把相關事宜交待清楚,她便和端翌離開了。
此時天色漸暗,經過祠堂的時候,只見祠堂的門大開,裡面衝出了一羣羣孩子,顯然是祠堂放學了。
“小學童,要牢記,預防時疫有高招。
勤洗澡多換衣強身健體很重要。
飯前便後要洗手生冷食品不進口。
家裡雞鴨幫看好,若有病死莫貪吃;
深埋消毒絕後患,及時上報村裡很重要。”
沒想到,這些學童們一邊歡快着往家裡跑,一邊琅琅誦唸着夜螢編寫的童謠。
看來,吳秀才還是貫徹她的精神很到位,立即就把這首童謠教會孩子們了。
“咦?這童謠清新脫俗,聽着又似講了許多道理,吳秀才還真是用心。”
端翌聽了一會兒,聽明白了童謠說的是什麼,便讚道。
“端公子,錯了,這首童謠不是我編的,編童謠的是夜姑娘。”
吳秀才從祠堂裡緩步而出,正好聽到端翌誇他,他哪敢居功,自然要說實話。
端翌聞聽吳秀才此言,驚喜的同時,不禁掃了一眼夜螢,心中那因夜螢一直微微鼓漲的地方,又是一陣痠麻。
這種感覺,如果從字面上描述,應該是難受,可是端翌爲什麼覺得,自已對這種感覺已經上癮?甚至沉迷其間?
“雖然暮春,但是最近村裡雞鴨病死率有上升的勢頭,爲了避免病毒傳播,教會村民正確處理病死的牲畜,所以我才編了這首童謠,希望村民們能夠重視。”
夜螢看到端翌疑惑地看她,便解釋道。
“夜姑娘才情過人,可惜不是男兒身,否則出官爲仕,必能造福一方百姓。”
吳秀才欽佩地道。
“呵呵,夫子過獎了。柳村的學童,有夫子教授,纔是有福呢,只是來柳村讓夫子屈才了。”
夜螢對才學深厚的吳秀才也頗爲尊重。
端翌看着兩個人應和往來,不由地心裡酸了一下,這兩人笑語晏晏,似乎都忘了他的存在,沒他什麼事似的。
“夫子婚否?”
端翌忽然插嘴問道。
“啊?婚否?”吳秀才和夜螢正聊得火熱,不妨聽到端翌插了這麼一句風馬牛不相及的話進來,錯愕了一下,纔回道,“自然是成親了,我家娘子害喜了,近來都在家裡休養,所以沒有隨伴左右。”
吳秀才也不知道怎麼一張口就是一串話,話一出口,他又覺得,自已似乎說多了,好象在竭力解釋什麼似的。
明明,他沒有做錯什麼嘛,幹嘛要解釋?嗨,大家早上好,這裡是更新君江陌南,這周過得真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