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夜螢不答話,端翌這才察覺自已語氣似乎太凜厲了些許,便放緩了語氣道:
“你方纔不是說,喝醉了是解壓的方式?我怎麼感覺聽着你深諳此道呢?”
夜螢這才恍然大悟。
要說後世的自已,自是醉過,一年總要醉那麼兩、三回,實是外出應酬的機會太多了,常在河邊走,哪能不溼鞋。
方纔是爲了替阿寧脫罪,隨口說出來,沒想到端翌這麼有心,竟然聽話聽音,一下子被他逮着尾巴了。
所以,他是不高興了嗎?
“我,呃,我沒有喝醉過。你看,去年這琥珀光才釀出來的,我到底喝沒喝醉過,你問問寶瓶和寶器就知道了。”
夜螢不曉得爲什麼自已突然有點心虛。
這男人管得也太寬了吧?
不光管今生,還管後世?
哼,她現在又沒有喝醉過酒,也不嗜酒,何必心虛呢?
這麼想着,夜螢就挺直了腰桿,用“正直”的眼神迎着端翌審視的雙眼。
“嗯,我信你。”
端翌微抿了下嘴,自家小女人臉上的精彩官司他可是一一看在眼裡,其實他已經知道夜螢在飲酒方面有所節制,但是他覺得還是要敲打她一下爲宜,免得真的喝醉了,就遲了。
他現在在柳村還好,總能護得她周全,但是萬一哪天有事臨時要走了,那可如何是好?
所以,真是不敲打白不敲打。
夜螢在他灼灼的目光下,心虛地摸了下鼻子,道:
“放心吧,我不會喝醉的。喝酒誤事,也容易鬧出笑話。”這麼說時,似乎又顯得對阿寧方纔的表現有點不厚道,夜螢又畫蛇添足地補充道,“我看阿寧也只是偶爾爲之,有了這次教訓,她以後定是不敢了。”
“她呀?”端翌拉長了嗓子,似乎也有所憂慮,眉眼一閃,然後湊近了對夜螢細語一番,做了些交待。
夜螢不妨被端翌貼得如此近身,他嘴裡熱呼呼的氣息撲灑在她的耳邊上,麻癢癢的,就象萬千小手,在輕輕撓着她的耳翼,讓她竟然身體其它部位,有一些暖流產生……
而端翌的聲音在刻意壓低後,又顯得富有磁性,低沉的男中音,就象大提琴的低啞迴旋,讓夜螢不禁覺得,耳朵都要懷孕了。
端翌交待完,正想撤離,但是他忽然注意到,夜螢薄如蟬翼的耳翼正在一點一點慢慢變紅,紅透了,那小巧玲瓏的耳垂顯得格外誘人,讓他有一種想一口咬住的感覺。
端翌一楞神,忘了撤離,兩個人之間的空氣一下子就僵滯了下來,剎那失神過後,兩個人都察覺到各自的失態,於是不約而同開腔:
“你說的……”
“我說的……”
兩個人同時開腔,要說的內容卻是相同的,這一開口,就知道了彼此對方要說的話,於是兩個人又相視一笑,都不再說了。
端翌依依不捨地站直了身子,鼻端還殘留着夜螢發間的清香。
“走吧,你也該去休息了。”
夜螢對端翌道,她有想伸懶腰的衝動,今天也走了一天,晚上回來還折騰做飯了,她也累了。
端翌暗啞地“嗯”了一聲,看着打頭走在前面的夜螢嫋嫋娉婷的身影,一股衝動涌上來,他眸子一閃,今晚,他要和佳人約會。
夜螢不知道端翌正暗搓搓地打着她的主意,回頭見端翌沒有跟上,便笑道:
“你再不走,我不等你了。”
端翌緩緩徐行,夜螢果真沒有等他,身影一轉,消失在月洞門裡,等端翌穿過月洞門時,夜螢已經不知所蹤了。
端翌在花木扶疏的暗影裡深吸了口氣,良久,他那起了變化的身體才平復下來。
端翌不由暗哂自已,對着自家小女人越來越不能自持了。
方纔不敢緊緊跟着她,就是怕她發現自已產生了某種變化……
夜螢簡單地泡了個澡,當然依舊是洗得香噴噴的,這才披着浴袍走出小浴桶,讓晚晴幫她擦乾頭髮,又趴在按摩牀上,讓冬雪幫她好好地渾身上下按了個遍,這才覺得全身舒緩了許多。
冬雪現在已經是推拿好手了,玫瑰精油順着她頎長的手指,緩緩推入夜螢皮膚下面,讓她原本白|嫩的肌膚愈發有光澤。
冬雪是慣做這事了,但是夜螢今晚上卻感覺她有點心不在焉,雖然推拿中規中矩,但總覺得她神情裡有些寂寥。
夜螢不禁問道:
“冬雪,你最近遇到什麼狀況了嗎?”
“沒有,主人,何出此言?”冬雪嚇了一跳,不知道夜螢爲什麼這麼問。
“哦,沒什麼,我只是覺得你好象有心事。”
夜螢索性道破。
“呃,這個,我……”
冬雪的臉一下子就紅了起來,沒想到夜螢這麼敏銳,竟然能感覺得出來。
“有什麼心事可以說的就對我說,我要是能幫忙的一定會幫你的。”
夜螢大大咧咧地道。
實是這個社會的階層如此,就算她現在想給了冬雪賣身契,讓她自行出去謀生,以冬雪這樣一個身無長物的丫頭片子,在社會上根本難以立足。
夜螢並沒有真正在心裡把她們當下人看待,畢竟,她的骨子裡,是一個來自後世現代社會講求人人生而平等的靈魂。
現在她權且是把冬雪她們當成在她家裡打工的人,她不光給予優厚的薪酬,日後,她們有了好去處,她就會放心放手。
所以,看到冬雪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夜螢便忍不住發問了。
“主人,我,我不想去京城,你最好了,我想一輩子呆在這裡,我不想跟阿寧姑娘去京城。”
冬雪一看夜螢是讓她非說不可的架式,只好吱吱唔唔地說了出來。
那天聽到阿寧向夜螢討要她,她不由地緊張萬分。
在她心裡,對夜鳴已經上心,而且夜鳴幾次過來,都若有若無地向她傳遞了一些微妙的信息,冬雪自是不肯跟阿寧到陌生的京城去。
當然,她也知道自已對夜鳴是癡心妄想了,畢竟她是個奴僕,人家夜鳴可是夜裡正的孫兒,以後極有可能接掌里正的位置,但是,有一個念想不就足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