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青溪和臨青木一行人來到村東大槐樹下的時候,有幾個村裡的孩子正在樹下玩,其中就有寶阿爺的孫子小剩子。
“青溪姐姐,六郎哥!”一看見臨青溪和臨青木,小剩子就高興地喊起來。
“小剩子,在外邊玩,冷不冷?”自從臨虎成了親,小剩子和寶阿爺的日子也過得比以前舒服了,家裡有了女人洗衣、做飯,他們也顯得乾淨許多。
“不冷!”小剩子嬉笑一聲說道。
臨青溪圍着井口看了一圈,又在周圍看了看,也沒發現什麼特別。
“六哥,你知道這井具體有多深,又被封了有多少年了嗎?”常年被封閉的空間裡會有大量的毒氣,臨青溪不敢太冒失。
“青溪姐姐,我知道,我知道!我阿爺說,這口老井有十丈深,封了有好幾百年了。”小剩子搶在臨青木之前回答說。
十丈深大概就是三十多米,依照現代的科學說法,十米左右就應該出水,很明顯這裡的地表水都比較深。不過,地表水原就深淺不一,臨青溪想,臨家村會不會也有地方的地表水比較淺呢?
“六哥,你知道咱們村哪個地方常年種着竹樹嗎?還有長滿艾蒿的地方知道嗎?”臨青溪突然問道。
“後山不就有很多竹樹,艾蒿是什麼?我沒聽說過!”臨青木想了想說道。
“你仔細想想,除了後山還有哪個地方有?至於艾蒿,其實它是一種有很濃香氣的草,葉子有一點點發黃,而且會有一些像蜘蛛絲一樣的軟軟的毛。”臨青溪儘量說得仔細一些。
“青溪姐姐,我知道,我知道!”這次又是小剩子搶先回答道。
“小剩子,你真的知道?在哪裡?”臨青溪喜出望外地問道。
“就在青溪姐姐家裡啊!”小剩子笑着說道。
自己家裡?臨青溪糊塗了,自己家前院後院都沒種竹子,艾蒿就更不必說了,她見都沒見過。
“小剩子,我家沒有啊!”臨青溪說道。
“就在青溪姐姐家裡,我真的見過,不信,小剩子帶你去。”小剩子拉起臨青溪的手就朝村西頭走去。
臨青木也有些糊里糊塗的,他家的院子在村北頭,什麼時候在村西頭也有院子了。
沒想到,小剩子真得帶着臨青溪他們到了村西頭一處很大又很破的院落裡,這處院落在村西頭顯得有些孤零零的,而且木板門插得很嚴實。
“青溪姐姐,就是這個院子裡有竹樹還有一種很香的草,我和小狗子以前偷偷來過,阿爺知道之後,還把我打了一頓,說這裡不祥。”小剩子想起曾經被寶阿爺打得那一次,現在依然心有餘悸。
“白楊,你進去把院門打開,我先去看看!”先不管這院子是誰家的,最重要是找到她想要的東西。
“是,姑娘!”白楊一個腳尖點地就到了院落那邊,然後打開了院門。
臨青溪領頭走了進去,院子比她想象的還要大,而且真有一大塊地方像小剩子說的那樣長着竹子,竹子附近還有艾蒿。
艾蒿就是艾草、艾絨,它不但是一種醫草,長滿艾蒿叢的地下不但水旺,而且打出來的水也好喝。最重要的是鑿井在竹樹之下,往深了挖,是可能見到泉脈的。
“姑娘,這塊地方有什麼特別嗎?”茉莉見臨青溪一直盯着竹子和野草發呆,而且眼睛裡閃着亮晶晶喜悅的光。
“特別是特別,不過到底有多特別,挖開才能知道。今天,咱們先回去。對了,小剩子,是誰告訴你這個院子是我家的?”臨青溪轉頭對跟着進來的小剩子問道。
“是我阿爺說的!”小剩子就覺得這個院子又大又好玩,所以才從牆洞裡爬進來的。
寶阿爺不會隨便對小剩子說這些,看來她要回家問問自家阿爺、阿奶纔對。
於是,一回到老臨家,臨青溪就拉着葉氏問起來:“阿奶,咱村西頭兒有一個很大的院子,我聽別人說,那是咱家的,是嗎?”
葉氏一聽臨青溪說起村西頭兒的院子,臉色當即就變了,有些忌諱地說道:“你聽誰說的,不是,不是!”
葉氏的否認反而讓臨青溪確定這中間肯定有事,她沒再問下去,而是等臨遠山、臨忠國從地裡回來的時候,拉起他們問了起來。
“溪丫頭,你聽誰說的,以後別再去那個院子了,晦氣!”說起村西頭的院子,臨遠山也有些不對勁。
“阿爺,爲什麼不能去?”臨青溪追問道。
“我說不能去,就是不能去!”臨遠山似乎不願多談,說話口氣也重了些。
“阿爺,我不是故意惹您生氣,只是那個院子很特別,它要是咱家的院子,我就可以做點事了。”不是不能從別人嘴裡知道村西院子的事情,但臨青溪更想聽臨遠山他們說。
“溪丫頭,你要做什麼事情非要和那個院子扯上關係?別的地方都可以,就是那座院子不成。”臨遠山說道。
“阿爺,我要鑿井那個地方最合適!”臨青溪聲音也稍大了一些。
“鑿井?溪丫頭,你說什麼胡話呢?咱這個地方,是出不來井水的!”臨遠山早就和臨青溪說過,臨家村的地下是沒有水的。
“阿爺,沒有地方是出不來水的,只是有些地方水深,有些地方水淺。您相信我一次,如果村西那個院子是咱家的,我就在選中的地方挖挖看,說不定就能挖出水來。”臨青溪懇求道。
“溪丫頭,你怎麼知道哪個地方能出水?”臨遠山也奇怪,臨青溪這話到底是什麼意思。
“阿爺,我只是在書上看到說,艾蒿叢下水旺水好,竹樹下鑿井深挖有泉脈,而整個臨家村有艾蒿的只有村西那個院子,而且還有竹樹。”臨青溪也只是聽說,她也不知道能不能挖出來,但總要試一試。
“泉……泉脈?”臨遠山真沒想到自己那受了詛咒的老院子竟然可能藏着泉脈。
“阿爺,我只是這樣猜測,具體有沒有,挖開了才知道。”理論需要驗證才能知道是不是事實,臨青溪也不敢確信能不能挖到泉脈。
“爹,村西院子的事情,您就告訴孩子們吧,遲早他們也是要知道的!”穆氏聽到了臨遠山和臨青溪的對話,覺得不管有沒有泉脈,老院子的事情估計都瞞不下去了。
吃晚飯之前,臨遠山把家裡的人都聚在了堂屋,然後開始講起村西老院的事情。
自從有臨家村的那一天起,臨遠山的祖上就一直住在村西的那個院子,院子裡種着竹子,竹子下面還有常年拔不乾淨的野草,散發着濃重的香味。
原來,老臨家祖上人丁興旺,可以算是族裡的大戶之家,可後來老臨家的人丁越來越稀薄,直至四代單傳。
有一天,村裡來了一個走家串戶的算命先生,臨遠山就讓他給自家算算,結果算命先生說老臨家現在住的地方風水不好,受過詛咒,所以人丁纔不興旺。
要想改運,必須棄了這個不詳的老宅,搬到別的地方,北方乃是祥瑞之象。於是,臨遠山一家就搬到了村北頭兒,村西的院子就這樣荒廢下來。
臨家村的人也都知道這件事情,一開始,有些人還不信,可自從臨忠國和穆蕙蘭在村北頭的新院子成婚之後,兒子是一個個地生,大家才都徹底相信老臨家村西的這個院子的確是不詳,很多人走到這裡都會繞開。
臨青雲他們出生之後,臨遠山嫌晦氣就沒對幾個孩子說起過村西院子的事情,要不是今天臨青溪問起來,他也是一輩子不想提起的。
臨青溪沒想到小剩子說得沒錯,這村西的院子還真是她家的,詛咒之事她並不當真,自己娘連生六子一女,這是和基因有關係的,自己的阿婆不也生了雙生子。不過,自己一個人不信是沒用的,其他人還是很忌諱風水之事。
“妹妹,這村西的院子真能打出井嗎?”臨青木比起算命先生,他更相信臨青溪。
“六哥,我也不能保證,但我想試一試。阿爺,既然這院子是咱家的,你們要是沒什麼意見,我就打算鑿井,如果真能挖出水來,也算破了咱家的詛咒。如果挖不出來,那裡的艾蒿也是一種極好的藥草,能治不少人的病,不也是好事嗎!”臨青溪怎麼都要挖挖看。
“艾蒿?就是那種有香味的野草?溪丫頭,那野草能治病?”臨青溪今天給他的衝擊力有些大,臨遠山心中的問題一個接一個。
“嗯,阿爺,咱們村西院子裡的艾蒿能治病,不過比起藥草的作用,我更相信在它的根下藏着水,阿爺,讓我試試!”臨青溪再次請求道。
“阿爺,就讓小妹試試吧!”秦氏越來越相信臨青溪是能夠鑿井成功的。
“就是,阿爺,反正院子是咱自己家的,想挖就挖唄!”吳氏對於詛咒什麼的從來都不在乎。
“爹,就讓孩子試試!”臨忠國這次也站在了臨青溪這一邊,如果真能在自家院子裡挖出井水,那麼不但破了詛咒,這老院子也能再回去了。
臨遠山和葉氏都有些鬆動,之後,兩個人商量了一夜,第二天同意讓臨青溪試試。
有了家人的支持,臨青溪下一步就是開始準備鑿井的工具,並且爲了運土方便,她讓臨忠國幫忙做了一個轆轤架。
村西老臨家的院子裡有動靜,很快村裡人都知道了,而且聽說是臨青溪打算在院子裡挖井,村裡人就更好奇了。
只有族長臨仁義和幾位族老十分重視,在得知這個消息之後,他們就找到了臨遠山和臨青溪。
如果是別人要鑿井,他們可能不當一回事,但臨青溪經歷不同,肩負的使命也不同,她的一舉一動都可能影響臨氏一族的未來,臨仁義他們不能不上心。
“溪丫頭,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在老臨家村西的院子裡,族長臨仁義見到了正指揮下人鑿井的臨青溪。
臨青溪就將自己對臨遠山說過的話又對臨仁義他們說了一遍,然後說自己也不能保證一定能挖出水來,只是試試。
“溪丫頭,族長阿爺找幾個村裡人幫你一起挖,你自己這樣挖有些慢!”臨青溪說不能保證,但臨仁義相信她若沒有把握,也不會輕易挖井。
臨青溪手下的人大多都去地裡忙了,只有白樺、白楊兩個人再加上臨青木幫她,人手的確不足。所以,她同意了臨仁義的提議,人多力量大,這樣還能早一點確定下面究竟有沒有水。
沒過多久,幾個村裡的青壯年就在臨虎的帶領下來到了老臨家的老院子,來到這裡之後他們才知道,族長是讓他們幫助臨青溪挖井。
“溪丫頭,這能挖出來水嗎?”臨虎他們都有些懷疑。
“臨虎叔,我也不清楚,挖挖看就知道了!”臨青溪笑着說道。
“那要挖多深?”臨虎又問道。
“你問那麼多幹什麼,溪丫頭讓你們怎麼做,你們就怎麼做,別那麼多話,好好幹活。”臨仁義訓斥了臨虎兩句。
“知道了,族長!”族長的命令比皇上的聖旨還管用,臨虎他們雖然不明白臨仁義這個族長爲什麼看重臨青溪,但照做就是了。
挖井之前,臨青溪早讓茉莉和薔薇把所有的艾蒿都移植到溪園了,竹樹倒是留了不少。
爲了井裡有足夠的氧氣,也爲了能夠容納兩個人進入,還有方便攜帶盛土的筐子,所以臨青溪讓臨虎他們把井挖得寬一些。
井挖到第二天的時候,村裡來看熱鬧的人越來越多,他們大多都不相信臨青溪能夠挖出水來,想當初,老祖宗們可是挖了十丈深都沒出水呢。
穆氏和葉氏來給臨青溪他們送午飯,村裡人就開始圍着她們七嘴八舌地說起來。
“蕙蘭妹子,你家溪丫頭種田能耐是不小,可這挖井不是鬧着玩的,別讓孩子瞎費勁了!”
“就是,咱們村祖祖輩輩都是吃着山眉河裡的水長大的,這地下哪有什麼水!”
“葉阿奶,青溪妹子真能挖出水來嗎?她憑什麼認爲你家院子這裡就能挖出水來呢?”
“溪丫頭可是個小能人,說不定這水還真能給她挖出來,哈哈哈!”
“她個小孩子能能過天!你們別忘了,她家這院子可是不祥的,這地下能有水,那可真是見鬼了!”
“瞎說什麼呢,孩子不就愛玩嘛!也不知道臨虎他們跟着湊什麼熱鬧,都跟着一個孩子瞎胡鬧。”
“這可怨不着臨虎,是族長讓他們幫忙的。難道咱們臨氏一族的老祖宗顯靈,託夢給溪丫頭了不成,呵呵!”
“呵呵,老祖宗咋不託夢給我呢,多給我說說哪裡有金銀財寶,呵呵!”
“大白天就竟想美夢,老祖宗不罵你你就燒高香了!”
……
別管圍觀的村裡人如何調笑,葉氏和穆氏都只是笑笑,井水還沒挖出來,人們愛說風涼話就說吧,這樣荒誕的事情,她們也是不信的,但總歸是臨青溪要做的事情,她們支持一下是沒錯的。
臨青溪更是沒當一回事,現在井的深度已經到達了三丈左右,她全副心神都在剛挖出來的土上。這些土摸起來很潮溼,而且水分很大,這說明她的判斷是沒錯的,下面一定是有水源的。
突然,白樺和白楊在井底使勁拽了拽轆轤架上的繩子,然後大聲對外喊道:“姑娘,看到水了!”
“什麼?你再說一遍!”臨青溪以爲自己聽錯了。
這次,白樺和白楊同時加上內力喊道:“姑娘,看到水了!”
在場不在場的人都被這巨大的喊聲震住了,看到水了?看到水了!抑制不住的狂喜在每個人心裡都像這地下即將要涌出的水一樣,堵都堵不住。
“出水了,真得出水了?”臨仁義慌忙跑進了院子。
“族長阿爺,真得出水了!”臨青溪高興地說道。
“太好了,太好了!溪丫頭,你真是咱們臨氏一族的福星,福星呀!”臨仁義激動地說道。
此時,村人早就忘了剛剛自己說過的話,一個個都伸着脖子想往井裡面看。是他們太小看臨青溪這個小姑娘了,說不定臨氏一族的老祖宗真給她託夢了。
“族長,這井算是誰家的?”歡喜的人羣中有一個不合時宜的聲音出現了,聲音的主人就是臨旺財。
“這井自然是我家的,不過我相信我阿爺、阿奶、爹和娘,還有哥哥嫂嫂們都不介意讓全村人都吃這口井的水。”臨青溪聽到臨旺財明顯要挑事的聲音,搶在所有人說話之前說道。
“溪丫頭,這井怎麼能算是你家的呢,全村人都有份兒。”臨旺財斜着眼睛說道,他這可是爲全村人謀福利。
但村裡人並不領他這份好意,雖然剛纔他們也有奚落臨青溪瞎胡鬧的意思,但這會兒地下真有了水,他們對臨青溪更多的是佩服,而且他們也都知道老臨家不是那自私的人,這井裡的水也不會霸佔着不讓村裡人吃。
“旺財,這井還沒打好,你這心眼兒怎麼就多了起來。你別忘了,你站着的是人家溪丫頭家的院子,這院子是她家的,這井也是她打出來的,自然井也是她家的。”有村民站出來說道。
“你們也別忘了,這院子他們家早不要了。”臨旺財大聲說道。
“誰說我不要了,這院子是我老臨家的祖宅,如今打出了井水,當年的詛咒也破了,我家的祖宅不是什麼不祥之地,相反,我現在覺得這裡風水極好。族長,過兩天,我就讓人來重修我家祖宅,然後就搬回來住。”臨遠山聽說老宅子打出了水,就從地裡趕緊回來了。
“這是你家的祖宅,你想怎麼做就怎麼做,旁人說不着。你們都給我聽好了,咱們村能打出一口井,那是天大的好事,這井水我相信遠山一家不會霸佔着,讓你們喝是看在同族人的情誼上,不讓你們喝,誰也不能說出什麼來,都明白了嗎!”看來自己敲打的還不夠,族人的心還是不怎麼齊。
“族長,今天我臨遠山就把話給大家說明白了,溪丫頭打出這口井是祖上庇佑,我自願捐給族裡。溪丫頭,你心裡也別對阿爺有什麼不滿,這井是你打出來的沒錯,可這水不是咱們自家的,是屬於村裡人的。”臨遠山不貪圖這口井,村裡人能喝上井水,這是幾百年沒見過的好事,可這井要沒有臨青溪也打不出來,他知道這一次又要讓臨青溪受點委屈了。
“阿爺,井的事情您和族長阿爺決定就好了,我只是個小輩,能打出一口井也不過是機緣巧合,我心裡不會怨阿爺。”臨青溪大度起來可以很大度,但計較起來也可以很計較,說到底,臨家村不過是她日後眷念最深的一個地方,但並不是唯一一個。
可是,對於其他家人來說,臨家村是他們以後子子孫孫要住下去的地方,提高家人在族人心目中的地位和好感,她也沒有什麼不可以犧牲的,再說,有了這口井,村裡的吃水問題就會得到緩解,那麼她就可以用山眉河裡的水來澆地了。
臨青溪不覺得委屈,但是有人替她覺得委屈,溪園的下人們知道這件事情之後,都覺得老臨家人對村裡人太好了,相反,村裡人卻顯得有些不厚道。
“姑娘,要不咱們回屏陵縣吧?”薔薇擔心以後村裡人看到臨青溪的能力越來越強,他們會上杆子來佔便宜,再說,屏陵縣還有幾千畝地和幾座山呢。
“回那裡幹什麼?”臨青溪從村裡回到溪園之後有點累,這兩天她雖然沒有親自動手挖井,但心裡一直提着勁兒呢。
“姑娘,薔薇知道這裡是姑娘的家,可總有一天姑娘是要嫁人的,到時候姑娘在臨家村努力的一切都是帶不走的,還不如現在離開,找一個屬於姑娘自己的地方,姑娘想幹什麼就幹什麼,也不用看別人的臉色。”薔薇聲音明顯有着絲絲怒意,那些人就是看姑娘人小才欺負她。
“薔薇,你也說了這裡是我的家,我怎麼能隨便離開我的家呢。再說,我哪有看什麼人的臉色,我過我自己的日子,別人礙不着我,我也礙不着他們。不過,你有一點說對了,我的確是想找一個屬於我自己的地方,不過不是現在。”很久以前,臨青溪就想買一座荒島居住,在荒島上蓋一座誰也無法打擾的房子,然後面朝大海,靜等春暖花開。
只是,在一個如此古老的時空裡,沒有遊輪,沒有電,沒有一切高科技的設備,還沒有她鍾愛的潛水設施,就算不用錢也能擁有一座荒島,對於她而言,當初期待的那種感覺也不同了。
“那是什麼時候?”薔薇問道。
“我也不知道,除非我的家人願意跟着我一起離開,否則他們在哪裡,我的牽絆就在哪裡,人只要有了牽絆,很多事情就不能隨心所欲。任性的自私,也許可以爲自己謀得短暫的利益,但是失去的永遠比得到的要多。”自私與冷漠的確可以讓一個人過得更輕鬆愜意,臨青溪也不是不想這樣,只是她若是這樣做了,臨遠山是第一個不答應的。
茉莉和薔薇儘量去理解臨青溪話裡的意思,但人善被人欺,臨青溪表現得越出色,就會有更多的人想從她身上得到好處,現在只是一些村裡人,那以後呢?
不過是一口出水的井,臨青溪是真沒有想太多,對於她來說,很清楚自己以後的處境,如果不盡快強大己身,她和她的家人,甚至臨氏一族的人都會有危險。
老臨家祖宅里加固好井壁真正出水的這天晚上,臨仁義、臨遠山兩個人在溪園找到了正在逗彤笙玩的臨青溪。
香絮抱着彤笙趕緊去了別的房間,茉莉沏好了熱茶送到屋裡,臨仁義和臨遠山坐在炕上,臨青溪坐在他們對面的凳子上。
“溪丫頭,這幾天你沒回家,是不是心裡還在怪阿爺拿着你的努力當人情?”自從那天從祖宅離開之後,臨青溪就一直呆在溪園。
“阿爺,我這幾天都在忙着篩選麥種的事情,已經和爹孃說過了,您別誤會了,我從來沒怪過阿爺!”說實話,臨青溪都快把這件事情給忘了,實在是春耕之前,她有太多的事情要忙。
“溪丫頭,你別怪你阿爺,他是咱們族裡真正大仁大義之人,要不是爲了全村人着想,他也不會把你的功勞送給大家。”對於這口井,村裡說什麼的都有,但都很感謝臨遠山把井捐給村裡,以後吃水就沒有這麼困難了。
“族長阿爺,阿爺,我真得誰也沒怪,不過就是一口井而已,就算我自己霸佔着它,難道我還能天天對着井口喝水不成。打井本來就是讓大家有水喝的,只不過打井的地方剛好在我家又剛好被我知道而已,我對這口井有使用權,但是卻沒有真正的決定權。”臨青溪無奈地表示道。
臨仁義和臨遠山雖然不是十分很明白“使用權”和“決定權”具體是什麼意思,但也能猜透一些,但無論怎麼說,打井這件事情,功勞最大的就是臨青溪。
“溪丫頭,臨家村能有一口出水的井,怎麼說都是你的功勞,你說吧,你想要什麼,只要我這個族長能做到的。”臨青溪和別的小姑娘不同,對她的獎賞自然也要不同。
“族長阿爺,真的是我要什麼都可以?”臨青溪眼珠子一轉說道。
“沒錯,什麼都可以!”就衝着臨青溪對族裡的貢獻,臨仁義也知道自己不能小氣。
“那您把族裡祠堂後邊的那一大片樹林給我吧!”臨青溪猛然說道。
整個臨家村,只有臨氏祠堂後邊的那片林子裡的樹和別處不同,雖然村裡人不知道樹的名字,但那些樹的樹齡都很久了,有的幾百年,有的幾十年,甚至還有一棵樹聽說有千年了。
“溪丫頭,你要那些樹幹什麼?那可是守着咱們臨氏祠堂好幾百年的神樹了,這個可不能給你!”雖然有些出爾反爾,但臨仁義也只能失信於臨青溪,臨氏祠堂後邊的樹不是誰都能動的。
“沒什麼,只是喜歡而已!”臨青溪難掩失望。
“溪丫頭,要不你再換點別的,那樹是不能動的!”臨青溪要什麼不好,非要祠堂後邊的神樹,臨仁義是萬不可能答應的。
臨遠山覺得臨青溪有點兒故意爲難臨仁義,因爲之前臨青溪就說很喜歡祠堂後邊的樹,想要去砍一棵,但是被他制止了,並且已經告訴她,這些樹是守護族人的神樹,動不得。
“算了,族長阿爺,其他的我什麼都不想要,以後我只想種好我自己的田,有什麼事情您找我阿爺就行了。”臨青溪沒有了談話的興致。
臨仁義和臨遠山都看出臨青溪有點兒不高興,他們也不敢說她什麼,想她是被先人教導過的弟子,就算是自己的族人和親孫女,有些話也是要憋在心裡不能說的。
臨仁義和臨遠山只好先離開了,他們都覺得自己和臨青溪之間已經被隔出了距離,尤其是臨遠山,他有種強烈的感覺,自己和臨青溪這個孫女之間似乎出現了裂痕。
其實臨青溪真的只是有些失望罷了,她這失望不是因爲臨仁義和臨遠山的行爲,而是因爲祠堂後邊那些得不到的樹,那可都是集日月精華、天地靈氣的沉香,是比黃金還要珍貴幾百倍的“樹中鑽石”。
在溪園吃飯的時候,臨青溪也顯得有些悶悶不樂,茉莉和薔薇還以爲是因爲臨仁義、臨遠山對她說了些什麼,惹她不開心了。
吃完飯,臨青溪教會木槿篩選麥種的方法,然後就有些發呆地坐在溪園的院子裡。
“姑娘,您是不是還在因爲那口井生氣?”白楊也以爲臨青溪是因爲井的事情。
臨青溪搖搖頭,說道:“族長阿爺說要給我一點兒補償,問我要什麼,我說要祠堂後邊的樹,他就反悔了。”
“樹?就是村裡臨氏祠堂後邊的那些樹?”白楊問道。
“是呀,唉,我的鑽石!”臨青溪拖着小腮苦着臉說道。
“姑娘,那些樹有什麼稀奇的?在山眉河那邊的深山裡有好多呢,比祠堂後邊的樹粗多了。”白楊還以爲臨青溪是因爲什麼苦惱,原來不過是那些叫不出名字的樹。
過了年之後,他施展輕功又進了兩次深山,而且去的地方比較遠,就發現了和臨氏祠堂後邊一樣的樹,只不過那裡野獸很多,要不是他輕功好,可能都回不來了。
“白楊,你再說一遍,什麼多着呢?”臨青溪猛地站了起來。
“就是姑娘你說的那種樹,我在深山裡見過,又高又粗,不過那邊都是野獸,非常危險。”白楊只好再說一遍,這樹真得很重要嗎?
“一模一樣?”臨青溪不相信地問道。
“嗯,應該沒看錯,要不,我現在進深山再看看去!”白楊放下手中正在擦拭的鋤頭,起身打算再去深山看看。
“你不是說那裡很危險嗎?這樣,你叫上白樺一起,最好給我弄回來一些樹枝,記住,別讓村裡人看到!”萬一是一樣的東西,村裡人再以爲她破壞神樹,這可不好辦了。
“知道了,姑娘,我這就去!”白楊快跑着去找白樺了。
天有些黑的時候,白樺和白楊才從溪園的後門進來,手裡還拿着幾根樹枝。
臨青溪正在屋裡焦急地等待着,茉莉和薔薇她們一邊練字,一邊陪臨青溪等着。
“姑娘,白樺哥和白楊哥都回來了!”鈴蘭在門外說道。
“讓他們快點進來!”臨青溪在屋裡說道。
白樺和白楊走進屋裡之後,就把樹枝交給了臨青溪,臨青溪一看果真和祠堂後邊的一樣,就是沉香樹枝,發達了,這下她纔是真真正正地發達了!
“姑娘,姑娘!”茉莉見臨青溪抱着白樺、白楊拿過來的樹枝傻樂,趕緊出聲喚她。
“我沒事,我沒事,我需要冷靜一下,你們都先出去,讓我冷靜一下!”臨青溪現在急需要重新理清思路。
屋子裡就剩下臨青溪一個人的時候,她安靜地坐在炕上,一手握拳抵額,一手輕輕地敲擊着炕上的小木桌。
她以爲看清楚了所有的利害關係,只要手裡掌握了種植高產糧食和蔬菜的技術,那麼一時半會兒就沒人敢動她,而等到有了銀子和更多自己人,她的安全感就會隨之增加。
可是,種田是漫長的過程,就算有大棚,也要考慮很多其他的因素,更要預知很多其他的危險。所以,她要加快進度纔可以。
白楊說,深山裡的沉香比祠堂後邊的沉香還要粗,而且野獸衆多,那麼深山裡這些沉香的價值就會更高。中國古代歷來有“沉檀龍麝”之說,沉香是十分難得的高雅之香。
她在京城的時候,曾特意去香閣裡問過,在楚國最好的香是檀香,根本沒人聽說過沉香,皇家寺廟裡皇上燒的香都是檀香。
如果她採集沉香來賣,並且把它推到衆香之首,那麼銀子還不是滾滾而來。有了銀子,她就好辦事多了。
“白樺、白楊,你們進來!”主意已定的臨青溪大聲對門外喊道。
接下來的兩天,臨青溪和白樺、白楊就在溪園消失了,穆氏和葉氏來找臨青溪的時候,都被茉莉她們給擋回去了。
到了第三天,臨青溪他們三個纔回來,而且三個人都是一臉喜氣。
“姑娘,是不是成功了?”茉莉小聲地問道。
“沒錯,看來你們四個要把手頭上的事情都交給水仙、海棠她們四個,然後和我出一趟遠門。”臨青溪笑着說道。
“姑娘,那種地怎麼辦?”木槿想着就要春耕了,臨青溪這時候拋下這些莊稼離開,說不定會出亂子。
“沒事,全都按照我說的選種、施肥、除草,然後種上小麥,另外,你把咱們所有的種子都挑出最好的一份給我,不用太多。”種上麥子就不用操太多心了,農莊的蔬菜有臨遠山幫忙照顧着,也不會出什麼問題。
臨青溪又找來茉莉和薔薇吩咐了一些事情之後,她就回家了,然後對臨遠山、臨忠國幾人說,自己要出一趟院門,白樺、白楊和茉莉她們四個都跟着,讓家人不用擔心。
“溪丫頭,你這又是要幹什麼去?家裡已經有吃有穿,你就不能老老實實呆在家裡嗎?”上次進京小半年,葉氏就擔心了小半年,她現在不求什麼大富大貴,就求一家安樂。
“阿奶,我就是出去轉轉,過不了多久就回來,您別擔心了。”要說服家裡人出去,還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臨青溪又不能偷偷摸摸離開。
“溪丫頭,你要出去就出去吧,不過,別呆太久讓家裡人擔心,有空的時候寫封信回來!你要是想飛就飛吧,這個家沒有繩子困住你。”上次從溪園回來,臨遠山一個人想了很多,最終讓他發現,自己和孫女之間的裂痕之所以出現,是因爲他和族長臨仁義一樣,都想把臨青溪困在臨家村。
他想,臨青溪一定是覺察到了這一點,所以才越來越不愛回家,而是整天呆在溪園裡,這樣下去,一家人的關係就會越來越遠,直到有一天,她會毫不留戀地離開這個地方。
他自問,自己最想要的是一家人開心地生活在一起,臨氏一族能不能壯大,臨氏族人會不會過上好日子,不是他、族長臨仁義和族老們能決定的,也不是臨青溪能決定的,這是所有族人的事情。
所以,這一次,他是徹底地想開了,也想明白了,孫女雖然只有十歲,可她的心不是十歲,她要是想去外邊飛,自己就應該發自內心地捨得放開她的手腳,並且助她一臂之力。
“阿爺,您……”臨青溪沒想到這次臨遠山什麼都不問就支持她,而且也不許其他家人反對。
“溪丫頭,這路是寬的,這腳沒有鎖鏈,你想去什麼地方就去,想走哪條路就走,不用考慮其他人,作爲你的家人,只是會擔心你餓不餓、渴不渴,遇沒遇到危險,你讓家人知道這些就足夠了。”心結解開了,臨遠山比誰都看得透,看得遠。
“阿爺,我會常常寫信給你們,也會照顧好自己,我只是想去看看外邊的天是怎樣的!”臨青溪明白臨遠山這是真正地在支持她。
“去吧,不用擔心溪園和地裡的事情,阿爺和你爹都在呢!”臨遠山給了臨青溪一個安心的笑容。
這天,臨青溪就帶着白樺和茉莉他們離開了臨家村,只是深夜時分,他們又悄悄從另一條路神不知鬼不覺地返回了大眉山,從山底洞穴進入了臨青溪的秘密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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