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裡安靜的能聽到銀針落地的聲音,臨青溪、焃昀、冷名揚分別坐在屋內圓桌旁的三張椅子上,房子一角有個暖爐,上面正溫着曼陀羅山莊“出品”的菊花酒。
隨着嫋嫋升起的熱氣,濃郁的酒香飄滿整個房間,鑽進人的鼻孔裡,然後惹得人心癢癢的。
自從嚐了一口這菊花酒,冷名揚就再也放不開了,他雖然不嗜酒,但也極好飲兩杯,小酌怡情嘛。
可是,這酒是有主人的,他總不好張口就要,再說臨青溪還在想着魏梓珍的事情。
“青溪,你打算怎麼辦?”有外人的時候,焃昀還是叫臨青溪爲“青溪”,既不疏遠,又不同於兩人單獨相處時的稱呼。
臨青溪擡頭看了一眼焃昀和眼睛總往酒壺那裡瞟着的冷名揚,說實在的她也沒想到邴州的事情魏梓珍也會來橫插一槓。
這個魏梓珍還真是不知悔改,非要和她作對,看來她需要下一招狠棋才行。
“冷名揚,我要你把自己手裡的證據全都即日送往京城,一切交給皇上定奪,但是別把魏梓珍是幕後黑手的事情捅出來,而是先往曹恆、曹堉的身上推,我要讓魏明親手殺了曹家兄弟,幫我把邴州曹家的根給拔掉,否則他和他的女兒都將惶惶不安。”臨青溪冷笑道。
冷名揚沉思片刻就明白了是什麼意思,勾脣一笑,衝着臨青溪豎起了一個大拇指,笑着說:“還是臨大人高明!”
三日後臨青溪和冷名揚的加急密函和一干證物都被秘密送往了皇宮,而件件證物都指向曹家兄弟勾結土匪、欺壓百姓、殘暴不仁等等,而且曹家兄弟背後似乎還有一個幕後黑手,而這個幕後黑手直接指向了左宰輔魏明。
這天深夜,盛怒的皇帝楚懷急招魏明和陸志明進宮,御書房內,楚懷拿起奏摺狠狠地扔到了魏明臉上。
“魏明,你好大的膽子,堂堂宰輔竟然勾結土匪私吞皇糧,你可是要造反嗎!”楚懷暴跳如雷地指着魏明。
魏明根本就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時候,慌忙跪在地上說道:“啓奏皇上,臣萬不敢有謀逆之心,還望皇上明察,莫要聽信小人之言。”說完,還特意看了陸志明的方向。
“小人之言!哼,你看看這些證據,還有你魏宰輔的密令牌,朕正因爲明察才痛心。魏明呀,魏明,你可是朕一手提拔上來的宰輔,也是朕最信任的人,你竟然做出這種事情,實在是太讓朕失望了!”原本氣勢洶洶的楚懷突然萬分失望地跌坐在龍書案之後,整個人有說不出的悲涼。
魏明趕緊往前爬了一下,大聲說道:“皇上,這是小人在冤枉臣,臣絕對沒有背叛皇上,臣一心爲皇上,爲楚國,忠心蒼天可鑑。”
勾結土匪的事情,魏明自然沒做過,但是他手底下的官員做沒做過,他就不知道了,而且既然做了就不要被皇上拿到把柄,現在還連累他,真是該死!
“忠心?哼,那你告訴朕,爲何前往邴州運糧的糧食官會拿到你魏明的密令手牌,而且直接將五百萬斤的皇糧送到土匪窩裡?曹恆、曹堉與你的密信又是怎麼一回事?這些年曹家兄弟在邴州作威作福,你會不知道?”楚懷怒不可遏地看着魏明接連問道。
“皇上,臣冤枉,冤枉!臣的密令手牌一直在身上,從不曾離身,也從沒有交給過什麼糧食官!至於密信之事,臣就更不知了,肯定是有人模仿臣的筆跡,妄想陷害臣,還請皇上爲臣主持公道。”魏明趕緊從身上掏出了他的密令手牌,竟然和楚懷書案上放着的手牌一模一樣。
看到這同樣的手牌,楚懷的眼睛裡開始出現懷疑,但是面對魏明時,還是一臉陰沉。
“陸志明,你是我楚國有名的神探,這件事情朕交給你去查,一定要給我查個清楚明白,越快越好!”楚懷大動肝火地說道。
“臣遵旨!”陸志明趕緊彎腰施禮說道。
“陸大人,你我雖政見時有不同,但還請你一定要查清真相,還在下一個清白!”魏明適時地說道。
“魏大人請放心,本官執法絕不偏私,定會查明真相!”陸志明斬釘截鐵地說道。
“魏明,你給朕回府反思,什麼時候事情查清楚了,你什麼時候再出來!朕乏了,你們都退下吧!”楚懷嚴厲地痛斥魏明兩句之後,拂袖離開了御書房。
“臣恭送皇上!”魏明和陸志明趕緊恭敬地說道。
魏明是被一隊侍衛護送回府的,說是護送,其實就是變相地“監視”,這說明皇上對他是真得生氣和起疑心了。
回到府裡之後,魏明直接回到了自己的書房“靜思己過”。第二天,魏梓珍早起去給魏明請安的時候,魏明把她留在了書房。
而當書房只剩下父女兩個的時候,魏梓珍發現魏明盯着她看的眼神很奇怪,而且隨後就把她帶進了書房的密室。
“爹,怎麼了嗎?是不是皇上他……”魏梓珍走進密室之後,剛想問魏明發生了何事,突然“啪”地一聲,魏明反手狠狠甩了她一個耳光。
“爹——”魏梓珍震驚地捂着發疼的左臉,因魏明用勁太大,她一下子跌坐在密室冰涼的地上。
“逆女!誰讓你拿着密令手牌去邴州惹事的!”魏明火冒三丈地呵斥道。
當他在御書房看到龍書案上的那個密令手牌,心都涼了一半,雖然他在朝中勢力龐大,但手中沒有兵權,皇上想殺他還是很容易的,所以他才急需要找到一個更穩固的靠山。
沒想到,在這個緊要關頭,自己的親生女兒爲了那點兒女私情,不顧大局瞞着自己用另一塊密令手牌勾結運糧官,甚至把皇糧送進了土匪窩,她這膽子真是太大了。
“爹,那臨青溪不過是一個低賤的農女,皇上竟然親封她爲一品女官,還兼當御賜欽差,她是陸志明的徒弟,女兒這是在幫爹!”魏梓珍有些搖晃地站了起來,很是委屈地看着魏明說道。
她在爹爹的心目中一直都是乖巧、聽話而且聰穎智慧的,爹爹已經做到了一朝宰輔還不滿足,她知道他一直看陸志明這個對手不順眼,自己不過是幫他也幫自己而已。
不過,魏明卻不是這樣想的,他認爲此時的女兒魏梓珍已經鬼迷心竅,做事不考慮周全。
“幫我?哼,你真以爲我不知道你爲什麼對付那個叫臨青溪的丫頭!她是衛王的師妹,怕是衛王對她也有些意思,你是怕她奪了你衛王妃的位置才處心積慮地對付她吧!結果,你放出去的蛇沒咬到別人,反而咬到了自己人。珍兒,你好糊塗呀!”魏明氣得坐到密室的椅子上拍着桌子說道。
“爹,皇上昨天晚上急召您進京,是不是邴州出事了?”魏梓珍着急地問道,也不顧的臉上的疼痛。
“何止是出事,你在邴州惹下的禍已經牽連到魏家,皇上書案上可是有另一塊我的密令手牌。好在當初我對皇上說過,這塊密令手牌只有一個,現在他讓陸志明查案,我擔心不確定的事情很快就會被確定下來。”魏明已經在想辦法挽救了。
“爹,邴州的事情女兒並沒有出面,是讓秋兒代辦的,就把一切的事情都推到曹家兄弟、運糧官和秋兒的身上,要不要找二叔幫幫忙?”魏梓珍也慌了,沒想到丟失的手牌竟然落到了皇帝手裡。
“這件事情不能再牽連到你二叔身上,我看皇上是看曹家兄弟不滿了,這幾年曹家兄弟在邴州也愈發無法無天了。以後,不准你再擅自做主對付臨青溪,否則你就算是我的女兒,我也不會手下留情!”魏明冷厲地說道。
“爹,女兒不敢了!”魏梓珍低頭認錯說道。
看着此刻乖順認錯的女兒,魏明心裡並不認爲她會就此罷手,他太瞭解這個女兒了,她對衛王楚玄的執念過深,必須斬斷她這心裡的執念,讓她完全聽從於自己,和自己一條心。
“最好是這樣,要是再讓我發現你揹着我做一些事情,定不輕饒!”魏明狠聲說道。
同一時刻,京城最大的美人窩凝脂樓里老鴇翠娘正領着樓裡的姑娘們把恩客送出門,因來的人都是有錢有勢的人,所以送到門外還有點打賞。
此刻,在二樓一個雅間裡,楚國四皇子如今的定王楚嶺天還半躺在美人膝上,十指蔻紅的主人正輕輕地給他按摩着頭部。
“王爺,頭還疼嗎?”嬌媚的聲音如靈蛇一樣入骨,讓楚嶺天立刻有些心猿意馬起來。
“水兒,我不是說過,沒人的時候叫我的名字,你是我的女人,我一個人的女人,不要與我生分!”楚嶺天憐惜地伸手撫摸着美人如白玉一樣的肌膚。
“天!”女子嬌羞地喊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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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乖,本王有賞!”說着楚嶺天就伸出另一隻手將面前女子的頭輕輕地摁下,然後兩個人的脣舌開始交纏,很快室內又傳出剛剛纔停歇的旖旎嬌喘。
雲雨之後,嬌豔的女子趴在男子寬厚的胸膛上,此時她的面容才全部顯露出來,嫵媚中帶着妖冶,乖順中藏着強勢,這女子不是別人,正是一直呆在楚國沒有離開的巫翎兒。
“水兒,本王接你入王府可好,你是本王的女人,本王看不得那些男人看你時的眼神,那種嫉妒入骨的滋味,本王不想再嘗試!”自從半年前在凝脂樓遇到了水兒,楚嶺天覺得自己就像魔怔了一樣,被這個冰冷美人奪去了所有的心神。
“王爺,不可!水兒是青樓女子,是沒資格入王府的,還有,水兒留在這裡,可以幫上王爺更多的忙,畢竟這凝脂樓是達官貴人最常來的地方,王爺要成大事,就不能被兒女私情牽絆,水兒受點委屈沒什麼,只要王爺心裡有水兒就行。”巫翎兒嬌滴滴地起身看着楚嶺天說道。
幾個月前,她跟着魏梓珍出門的時候,才知道在楚國皇城有一家最繁華的青樓,雖然纔開了短短兩年,但已經在京城裡打開了名氣。
這個凝脂樓的姑娘不但各個長得漂亮,而且琴棋書畫都是會一樣的,還很會勾引男人,那些聞着花香的狂蜂浪蝶就撲了過來。
當時,巫翎兒就在這羣人中發現了四皇子楚嶺天,而那時候的他剛剛被封爲定王,與魏梓蝶也已經成婚。
機緣巧合之下,巫翎兒與這楚嶺天倒有幾次接觸,而且她很快發現,自己竟然愛上了這個對魏梓珍一片癡情的異國王爺。
她巫翎兒想要的東西,沒有什麼是拿不到的,包括一個男人的心。
所以,她買通了凝脂樓的老鴇翠娘,成爲了凝脂樓裡的姑娘,而且設計將自己的第一次給了楚嶺天,並且使用了巫族禁止的媚術,讓楚嶺天對她念念不忘。
巫翎兒在母親巫花月的影響和教導之下,很懂得勾引男人,再加上楚嶺天漸漸不受楚懷重視,心愛的女人沒娶到,反倒像吃了黃連一樣的娶了最不喜歡的女子,在這樣的情況之下,化爲水兒的巫翎兒成了一朵解語花。
楚嶺天這次是真得動心了,尤其是在聽到自己的二哥也想娶魏梓珍之後,他的心裡只有微微地不甘心,但卻沒有很大的失落,反而在凝脂樓裡,要是看到哪個男人多看水兒一眼,他就恨不得將那個男人殺掉。
於是,他確定自己愛上了一個青樓女子,但青樓女子又如何,水兒只委身過他一個人,而且自己還是她第一個男人,這樣純潔又善解人意的女子,纔是他楚嶺天最想要的女人。
“水兒,我的真心日月可鑑,現在天下對我來說不算什麼,你纔是最重要的。朝中已經沒有大臣站在我這一邊,我現在只想做個輕閒王爺。”楚嶺天有些挫敗地說道。
“不行!”巫翎兒突然變了臉色,聲音也有個凌厲。
她是喜歡楚嶺天這個男人,但她可不希望只做一個王妃,做她巫翎兒的男人就要永遠高高在上,她的地位要比那個巫鳳兒的太子妃還要高。
“水兒,你……”楚嶺天還沒見過這樣異樣的她。
巫翎兒知道自己反應過激,但她沒有恢復笑臉,而是起身嚴肅地說道:“天,你怎麼可以這麼沒志氣,你是楚國最得寵的皇子,你的娘是皇帝的寵妃,你的岳丈是宰輔,你就有可能是將來的皇帝。你這樣自暴自棄,我真是太失望了!”
楚嶺天見美人落淚,趕緊起身去哄:“水兒,對不起!別哭了,你哭了,我可是會很心疼的。我不是不想爭,可父皇那個人高深難測,皇后又容不得我們母子三人,魏宰輔一心要攀的是二哥那棵大樹,我孤立無援又能如何。”
“天,你相信我嗎?”巫翎兒又依偎進楚嶺天的懷抱裡。
楚嶺天緊緊地抱着她:“我相信!水兒,在我最無助、最孤單的時候是你給了我溫暖,你不但是我楚嶺天最愛的女人,你還是我的全部,爲了你,我什麼都可以去做。”
“天,如果我說,我最想看到你坐在最高的那個位置上,將他人都踩在腳下呢!”巫翎兒看着楚嶺天說道。
“水兒,你……”楚嶺天這一刻覺得他有些看不清眼前這個女人了。
“天,先別問我爲什麼,如果你想要這天下,我和你一起爭!”巫翎兒要做這正極大陸的國母,她要將巫鳳兒狠狠地踩在腳下,哼,天下不是隻有景修一個男人能成霸業。
楚嶺天很想問她拿什麼去爭,她不過是一個青樓妓女,難道要用她的身體去爲他爭取權勢嗎?不,他不願意!
楚嶺天中午離開凝脂樓之後,翠娘走進了正在對鏡梳妝的巫翎兒的房間,臉上是標準的“職業笑容”。
“哎呦,我的水兒姑娘,你可算是起來了,樓裡的姑娘還想請你多教教這……呵呵……牀上之術。”翠娘因爲保養得宜,四十歲的年紀看起來像三十歲,而且微微胖,看起來很是親和。
“翠娘,我說過,只要你和我合作,我保證你這凝脂樓日賺鬥金。”巫翎兒輕笑着看了一眼翠娘,頗有些高高在上,只不過是最簡單的媚術就讓這翠娘對她言聽計從。
“翠娘我要多謝你水兒姑娘了,看定王爺黏糊姑娘這勁兒,水兒姑娘,日後你要是進入了定王府,可別忘了咱們凝脂樓。”最近,翠娘都會把姑娘們在恩客那裡聽到的一些消息告訴巫翎兒,而凝脂樓得到的好處就是學幾招魅惑男人的招數,當然外人是不知道這些的。
“翠娘,只要你乖乖聽話,我是不會虧待你的。這是定王賞得二百兩銀子拿去吧,至於這珠寶,我也不喜歡,翠娘你也收着吧!”巫翎兒現在看這些東西已經瞧不上眼了,她要的是皇后的寶座。
“多謝水兒姑娘,多謝水兒姑娘!”財迷的翠娘趕緊跑去接着,唯恐巫翎兒反悔的樣子。
作爲回禮,翠娘告訴她,定王府已經懷有身孕的側妃魏梓蝶這幾天回了一趟魏家,還將定王日夜留宿在凝脂樓的事情告訴了魏明和魏梓珍,魏明還去皇上那裡告了定王一狀。
“這件事情我知道了,還有其他消息嗎?”巫翎兒想起前兩天楚嶺天不開心,可能就是因爲魏梓蝶告狀的事情,那可真是個蠢貨。
“昨晚有個江湖人點了咱們樓裡的姑娘,結果在牀上說漏了嘴,說是有人要找殺手來殺你,還說你根本不是什麼水兒姑娘,而是……”翠娘似是有些不敢說。
“而是什麼?”巫翎兒眼神都冷了下來。
“而是巫族的巫女!”翠娘吶吶說道。
“那他有說要殺我的人是誰嗎?”巫翎兒咬牙切齒地問道,敢殺她巫翎兒,就是想一想也要死。
“就聽他嘟囔了一句,說是什麼宰輔,辦完事那人就走了。我得知了消息就想來找你,看你在外的時候是不是得罪了什麼人,怎麼還有人要殺你呢?可是,王爺在裡面,所以我……”翠娘討好一笑。
“好,我知道了,翠娘,以後讓樓裡的姑娘機靈點,只要是有價值的消息,我不會虧待她們,待會兒,我再教她們一招。”巫翎兒想不通麗娘有什麼理由騙她,看來是真有人想殺她。
可是楚國沒人知道她化身水兒在青樓的事情。不對,有一個人知道,那個人就是魏梓珍,而且她好像早就看出自己對楚嶺天有意思。
魏梓蝶是她的親妹妹,現在自己搶了她妹妹的幸福,她一定懷恨在心,說不定將自己是水兒的事情也告訴了魏梓蝶那個草包。想神不知鬼不覺地除掉她,真是太異想天開了。
等一下,會不會是巫鳳兒那個賤人呢?她肯定知道自己現在根本沒回啓軒國,如果她知道了自己在青樓,會不會藉機殺了她?這樣就沒人知道她巫翎兒究竟是被誰殺死的,死的不過是青樓的人。
不管想殺自己的人是誰,她都要改變一下計劃,看來現在要對楚嶺天坦白自己的身份,先做定王妃纔是上策,這樣無論是魏梓珍還是巫鳳兒,都不能再小瞧她,更何況她手裡還有魏梓珍的把柄,到時候讓魏梓珍爲她所用,巫鳳兒那個賤人就失去了一個助力。
兩日後,定王府突然傳出定王中毒的消息,就連御醫也解不了毒,這時候一個神秘女子硬闖定王府,而且喂定王吃下一顆藥丸,然後定王就奇蹟般地醒過來了。
楚嶺天從牀上睜開眼睛的時候,就看到巫翎兒淚眼汪汪地看着他,他還以爲自己在做夢,這分明不是在凝脂樓裡的房間。
“天,您終於醒了!快嚇死我了!”巫翎兒突然當着一屋子御醫、丫鬟的面就抱住了楚嶺天。
楚嶺天也回抱着她,拍拍她的後背問道:“水兒,你怎麼在王府?”
“巫翎兒,你個賤人,賤人!你給我出來!”這時,房外突然傳來魏梓蝶氣急敗壞的聲音。
楚嶺天放開巫翎兒,手扶着額頭,不滿地說道:“本王剛醒,魏側妃吵什麼,給我回去好好安胎!”
“王爺,我不走,我要撕爛巫翎兒這個賤人的嘴,她竟然勾引王爺,這個不要臉的狐媚子,王爺還不趕她離開。”魏梓蝶剛剛纔知道,楚嶺天這幾個月心心念唸的女人竟然是巫翎兒。
雖然當初她不是很甘願嫁給了四皇子,但四皇子也是長得英俊非凡,而且又很會哄人,她已經漸漸愛上了他,將他視爲自己的私有物,現在巫翎兒要跟她搶,她怎麼忍受得了。
“巫翎兒?什麼巫翎兒?把她給我趕走!還不快去!”楚嶺天憤怒地喊道。
不一會兒就聽到外邊魏梓蝶撒潑咒罵的聲音,巫翎兒在這期間只是低着頭,但是嘴角若有似無的得意笑容,卻是沒人看得到的。
等到屋內就剩下兩個人的時候,情意濃濃的兩個直接脫了鞋躺在牀上。
這時候,巫翎兒纔對楚嶺天說出了自己的真實身份,說她乃是啓軒國巫族族長之女,因爲愛上楚嶺天違逆父親的命令留在這裡,而且化身爲水兒委身與他。
“天,別怪我,我只是太愛你了,我真得不是有意騙你的,對不起!”巫翎兒的聲音越發嬌媚。
“水兒,不,翎兒,我怎麼會怪你,我反而要謝謝你,謝謝老天爺。我本就有意娶你進門,可是就怕不能給你一個體面的身份,如今你是族長之女,還是啓軒國太子妃的妹妹,身份這麼尊貴,我去求父皇下旨,讓你做我的王妃。”楚嶺天沒想到巫翎兒還真是一個寶貝,有了巫族的支持,那他曾經的那些宏圖大志不就可以繼續展開嗎!
“皇上會同意嗎?”巫翎兒狀似擔憂地問道。
“會的,一定會的!”眼下楚國正在想辦法與吳國、啓軒國修補關係,兩國聯姻是最好不過的事情了。
第二天,楚嶺天就進宮去求楚懷,三日後,賜婚的聖旨就下了,不過楚嶺天和巫翎兒的婚禮也要知會巫翎兒的父親一聲,所以成婚就定在一個月後。
巫翎兒自然不能再住在凝脂樓,她很快就搬進了寧王府,而且搬進去的當天就查出了她懷有身孕,雙喜臨門,可是喜壞了楚嶺天,但卻讓魏家姐妹恨得牙癢癢。
凝脂樓巫翎兒略顯空蕩的房間裡,翠娘慢悠悠地轉了一圈,然後讓丫鬟打掃一下給別的姑娘住,她則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剛推門進去,就見一個小丫鬟在偷吃點心,她臉上沒有了平時的虛以委蛇,只有溫暖的笑意。
“怎麼?九娘沒在吳國管你吃夠好東西,這時候倒來我樓裡貪那幾塊點心!”翠娘走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來,揉了揉有些發酸的胳膊。
已經吃完點心的小丫鬟“嘿嘿”一笑,說道:“翠娘這裡的點心最好吃,主子現在去了邴州,九娘就是讓我來問問,你這邊怎麼樣了?”
“你去告訴九娘,就說我這邊兒的魚兒已經開始上鉤了,而且鬥得歡,以後有好戲看了。對了,主子怎麼樣了?”翠娘關心地問道。
“主子正忙着種地呢,聽說她最近缺牛,你這裡有賣牛的嗎?”小丫鬟直接拿起茶壺對着嘴喝起來。
“慢點喝!倒是沒聽說過賣牛的,不過前兩天有個南方的客人進來店裡,他說他自己家裡倒是養了不少的水牛,回頭我把那個客人的住址給你。”凝脂樓裡的客人也不分高低貴賤,你有銀子就可以進來。
“好!點心不錯,茶也不錯!”小丫鬟笑嘻嘻地說道。
“你個饞貓!”麗娘慈愛地指指她,眼中都是笑意。
沒過多久,京城就傳出消息,邴州府城城主曹恆夥同其弟邴州知府曹堉與運糧官、土匪勾結,貪墨皇糧,欺壓百姓,作惡多端,株連九族。
只是,曹恆、曹堉以及運糧官全都畏罪自殺,邴州曹家兄弟的餘黨也都在得到消息之後,紛紛逃離邴州。
而與其勾結的土匪也被左宰輔親自帶兵圍剿,五百萬斤皇糧一粒不少交到了邴州暫任城主之位的一品女官臨青溪的手裡。
至此,邴州皇糧失蹤一案在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內告破,邴州百姓揚眉吐氣,終於可以安心春耕。
這個消息遠在邊疆某地的楚玄也知道了,當他得知臨青溪被楚懷封爲一品女官的時候,心裡還是很擔憂的,他無法原諒楚懷當年將楚嶺鶴送到邊疆,現在更無法原諒楚懷利用臨青溪。
他沒有保護好自己哥哥一家,但他這次要保護好臨青溪,所以,他必須爲楚國儘快打造出一支堅不可摧的隊伍。
他最開心的是,即便自己和臨青溪分隔兩地,但她還是在想着他,那麼爽快地把所有的糧食都給了他,還給他和他的士兵送來了保暖的布鞋,不僅如此,她還派了幾個人幫他一起訓練那些士兵。
這支隊伍是他爲楚國訓練的,更是爲她打造的,不僅如此,他還要讓她不受任何人的牽制,去做一個真正自由快樂的臨青溪。
他知道,她是一個很厲害也很聰明的女人,但一拳難敵四手,所以,他想做她身上的護甲,讓任何人都傷不到她,他也想做她手中的長劍,任何膽敢傷害她的人,都要死在他的手下。
楚玄給臨青溪寫了一封信,讓夜風連夜送往邴州,隨着信而去的還有他一顆日夜思念的心。
幾日後,遠在邴州的臨青溪收到了楚玄的加急密信,也收到了皇上給魏梓珍賜婚的消息。
只是,魏梓珍的賜婚對象並不是她一直思戀多年的楚玄,而是德王楚凌軒,賜婚當日即刻成婚,根本沒有給魏梓珍任何轉圜思考的餘地。
楚玄寫給臨青溪的密信之中,並沒有說什麼,寥寥幾字說了自己的近況,又詢問了她的情況,最後更言明,無論如何記得給他回信。
只是,提起筆臨青溪卻不知道要寫什麼,就只好將自己來邴州後發生的事情一一寫了下來,沒想到這一寫就是好幾張,就連她自己都有些詫異,以前給楚玄寫信,似乎沒什麼話說,現在倒是學會囉嗦了。
寫完了信,又交給了夜風,臨青溪長舒一口氣,不知道是不是各種事情都很順心,她覺得這邴州的天氣也格外的清新。
“公子,那個女人怎麼辦?要把她和曹家兄弟關在一起嗎?”竹香湊近臨青溪問道。
“不用,我今天去看看她,她現在情緒怎麼樣?”臨青溪活動了一下脖子。
“平復一些,不過整個人都跟傻了一樣,這個人還能用嗎?”竹香表示懷疑。
“能用,當然能用!我去換件衣服,咱們吃了晚飯就去!”寫了那麼長的一封信,臨青溪突然覺得有些餓。
涼風習習,天上的星星並不多,但是月色很好。臨青溪一身白衣白紗遮面裹發,就和當初巫鳳兒到臨家村時的裝扮一模一樣,蝶兒和竹香也是同她一樣,扮作侍女跟在身後。
三個人飛身來到了邴州城內一個很普通的院落,然後進入了後院一個亮着燈的房間。
“秋兒姑娘,你還好吧?”臨青溪刻意改變聲音和麪前的人說話。
這個秋兒是魏梓珍曾經最信任的婢女,也是魏梓珍親手把她送到了土匪窩裡,在那裡她成了男人的泄慾工具,被折磨得人不人鬼不鬼。
臨青溪在魏明的大軍趕到之前,救了她,同時也救下了被魏明暗殺的糧食官,曹恆、曹堉兩兄弟,這些人都是將來扳倒魏明的證據,她可不能讓他們就這樣輕易死掉。
這幾人被臨青溪特意救下來之後,分別關押在不同的地方,只是這秋兒看起來精神有些不對頭,將來就是當做證人,估計有些半瘋的她,說出口的話也不能信。
好在,這個女人瘋的不是心智,她只是太過想要找魏梓珍報仇,這些天一直嚷着要見救她的人,還說讓她做什麼都行,只要讓她殺了魏梓珍。
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這句是至理名言,臨青溪也懂得,她現在沒時間“搭理”魏梓珍,倒不如再把她的“貼心丫頭”送回去,也爲京城的那場戲添添熱鬧。
“是姑娘你救了我嗎?求你放我離開,只要我殺了魏梓珍,我一定會再回來,到時候要殺要剮隨便你。”秋兒感覺自己要瘋了,不,她已經瘋了,她根本沒想到魏梓珍想都不想竟然把她送給那些畜生,讓她清白的身子被糟蹋。
她一定是看出自己對衛王也有意思,怕日後自己奪了她的寵愛,所以她要除掉她,對,一定是這樣!魏梓珍,你好狠!我一定要殺了你!
“你是魏梓珍身邊的丫鬟,你應該知道她比你聰明,如果知道你還活着,我想你走不到京城就屍骨無存了。她現在可是風風光光的德王妃,你殺不了她的!”臨青溪冷冷地說道。
“這個心如蛇蠍的女人,她讓人糟蹋了我,呵呵,她自己也沒嫁給衛王,真是可笑!我不解恨,難道就因爲我是個丫鬟,我的命就這麼賤嗎!不,我一定要報仇,一定要!求求你,幫幫我!求求你,幫幫我!”秋兒猛地跪下來,狠狠地朝臨青溪磕頭,但是臨青溪快一步扶住了她。
“秋兒姑娘,你不必如此,我們既然救下你,自然有道理的。實話告訴你,我們的聖——主子也看魏梓珍不順眼,不希望她能有什麼好日子過,更不希望她有朝一日成爲楚國的後宮之主。如果她死了,我們主子也是萬分高興的。”臨青溪故意看着秋兒說道,讓她誤以爲她們三個是巫族的人。
“那請姑娘幫我,我一定會想辦法殺了魏梓珍的!”秋兒的雙眼迸發的恨意讓臨青溪都心裡一驚,看來她是恨透了魏梓珍。
“那好,現在正有一個好機會,被提升爲京城三品官的一個官員的嫡女突然暴斃,他原本是想把這個女兒進獻給德王做妾室的,你可以假扮這個官員的女兒進入德王府,放心,我們會給你易容成那個官員女兒的樣子,沒人能看得出來,至於進入德王府之後的事情,都要看你自己了。”臨青溪也是讓夜猴出去打聽消息的時候,才湊巧知道了這件事情。
現在,那個一心想要藉着女兒攀附高門的大貪官已經被夜猴給忽悠住了,他的嫡女其實心有所屬,根本不願意嫁給德王,現在只要秋兒這邊答應下來,這件事情就算定了。
“多謝姑娘,我一定會殺了魏梓珍的!”秋兒現在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找魏梓珍報仇,而且從今往後她不再是卑賤的丫鬟,而是官員的女兒,還是嫡女。
幾日後,秋兒就改面換姓跟着自己的“假爹”進了京,而且醫術高超的竹香還爲她點了守宮砂,身上的傷也都給她治好了,至於洞房時的落紅,秋兒說她自己能想到辦法。
“主人,您覺得這個秋兒能信嗎?她可是有點半瘋的!”竹香有些擔心地看着遠處載着秋兒的馬車越走越遠。
“瘋女人才更可怕!她日後會怎樣,就不是咱們需要擔心的了,如果她成功了,說不定還能有一個好的後半生,如果她失敗了,那只有死路一條,而且魏梓珍也不會懷疑到我頭上,她只會認爲這一切都是巫鳳兒策劃的,就讓這些蛇蠍美人互相撕咬吧!”
臨青溪轉身往邴州府城的城門方向走去,這些都是作惡多端的女人,她們喜歡玩火,就知道遲早有一天會玩火自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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