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初九,小雪,宜祈福、祭祀、嫁娶,忌伐木、開光、動土。
這天清晨,巫邪突然讓人送來挑戰書,誓要和焃昀的楚國大軍三日後決一死戰。
同時,啓軒國二百萬大軍攻打汀河的消息甚囂塵上,而兵力的懸殊,讓河對岸楚國的士兵心裡有了怯意。
在兩軍對戰的時候,哪怕是一絲的膽怯都可能造成最後的失敗,巫邪正是想以此威脅楚國士兵,讓楚軍不戰自退。
“昀,像這樣的情況三日後開戰對咱們很不利!”臨青溪一聽到消息就來大帳內找焃昀,原以爲巫邪會把四百萬大軍藏到最後一刻,不只是因爲什麼,他竟然孤注一擲等不了了。
來的路上,她已經察覺出有些楚國兵聚在一起小聲地討論着三日後大戰的事情,雖然他們都是抱着必死之心的,但真是事到臨頭,臨青溪也可以理解他們的膽怯。
如果巫邪此次真是出動二百萬大軍,那麼楚軍就是以一敵四,這在歷來的征戰中都是少有的情況。
“楚軍歷來以膽小懦弱爲名,這幾年來好不容易變得強大起來,但巫邪這一擊正好打中了他們的軟肋,如果換做別的人我不敢說,但是我焃昀訓練出的人不是那些軟骨頭。”將士們害怕他也是可以理解的,但是在戰場上,他這個主帥絕不會允許他們退縮。
“我看需要鼓舞一下士氣,不能讓他們還沒提起武器,這脊樑就軟了!”啓軒國的兵來勢洶洶,就算楚軍有良好的武器做準備,但很多人心裡面的怯意也會阻礙他們的。
“安安,你有什麼好辦法嗎?”這種事情,焃昀總覺得臨青溪會更擅長,看她那些納園的女工就知道了。
“具體辦法我也想不出來,但我會盡量試試!”以前做人家老總的時候,她也是很會鼓勵下屬的,要不然自己的事業也不會越做越好。
臨青溪從焃昀的軍帳裡出來之後,讓孫副將去給她挑選一些唱歌很好聽的兵士出來,然後她回屋把自己曾經看過的一部抗戰電視劇的主題曲改成了適合楚國士兵唱的曲子。
她還記得那首歌曲叫《中國軍魂》,而她改成了《楚國軍魂》,原歌歌詞是:“如果祖國遭受到侵犯,熱血男兒當自強。喝乾這碗家鄉的酒,壯士一去不復返。滾滾黃河,滔滔長江,給我生命,給我力量。就讓鮮血染紅最美的花,灑在我的胸膛上。紅旗飄飄,軍號響,劍已出鞘,雷鳴電閃,從來是狹路相逢勇者勝……”。
而她把原歌詞中的“祖國”改成了“楚國”,雖然楚國沒有黃河和長江,但大河大江也不少,所以她沒有改,最後她把“紅旗”改成了“楚旗”、“軍號”改成了“軍鼓”,至於整首歌的節奏,怎麼振奮人心怎麼唱。
孫副將挑選出來的人,有一個是山裡娃子,以前就經常唱山歌,他把自己家鄉其中一種氣勢很強勁的曲子改成了適合這首《楚國軍魂》的調調,朗朗上口,節奏感強,很快幾名挑選出來的士兵就都會唱了。
最重要的是,就連孫副將他們也跟着哼唱起來,而且聲音越來越大,沒過多久,這首曲子楚國軍營裡的士兵大半都會唱了。
軍歌很有鼓舞之氣的效用,但這只是其一,接着臨青溪在軍營四處豎起了一個超大的牌子,上面是勝負的對比。
“南哥,這牌子上寫得是什麼?”軍營裡很多楚國士兵並不識字,他們只看到一面大木板上,右邊寫着一個大大的“勝”字,而左邊則是一行行的字。
賀南看完了板子上的字,他的臉色變得深沉起來,如果這場西疆之戰楚國真的輸了,那麼木板上左邊所寫的那些都會變成事實。
“這右邊‘勝’字你們都認識吧,左邊這個最大的字是‘敗’字,敗字下面第一條寫着,如果西疆失守,那麼啓軒國的大軍就會一路暢通地殺到咱們的京城,到時候咱們就會成爲亡國奴,任由別人宰割。”賀南握緊拳頭說道。
“誓死不做亡國奴,咱們決不能讓啓軒國的兵越過汀河!”盧小九憤慨地說道。
“沒錯,咱們要是守不住西疆,那咱們的妻子兒女就會被啓軒國的人給殺掉,我可聽說了,當年啓軒國攻打吳國幾座城池時,巫族的人非說吳國的血是髒的,把一座城的吳國百姓都給殺了。”說起“屠城”慘狀,圍着木板的士兵都憤憤不已,雖然他們和吳國也曾是敵對的,但吳國已經亡國,爲什麼啓軒國的人就不能放過那些無辜的百姓。
楚國喜歡“以和爲貴”,但是你越忍讓,對方就越猖狂,他們這次大軍壓境,而且以二百萬大軍對陣楚軍的五十萬,很明顯不是爲了爭奪一兩個城池而來,他們也像當初對待吳國那樣對待楚國。
“不只是吳國人,當年巫族的人也說咱們楚國人是邪惡之血,他們也殺了不少楚國人用來祭祀,所以啓軒國絕對不會對咱們的人手下留情的。我死了沒什麼,可我不能讓他們禍害我的家人。”一個士兵握緊手中的兵器,恨不得現在就和啓軒國的人奮力廝殺一場。
關於木板上寫得勝負問題,越來越多的士兵參與討論,士氣也漸漸被激發起來,很多士兵甚至等不了三天之後,就想上戰場和啓軒國的人拼殺一個痛快。
短短的時間楚國士兵的士氣就急速大漲,而到了真正決戰這一天,他們各個鬥志昂揚。
巫邪原本打算用二十萬騎兵從沙漠穿過去,畢竟這些戰馬都是原來尤撻國的人精心訓練出來的,而賀南還帶領他的一萬士兵守在沙漠口,靜等着啓軒國騎兵的到來。
“南哥,咱們就這樣乾等在這裡不往前走,要是啓軒國大軍突然殺過來怎麼辦?”盧小九顯得有些急切。
雖然當初他們已經在沙漠裡探過,啓軒國的兵是過不到這一邊的,可是他們沒想到啓軒國的人還秘密藏着二十萬的騎兵,而且這些騎兵所騎的戰馬都是膘肥體壯,在沙漠裡依舊能飛如閃電。
他們這一萬人根本就是來送死的,可賀南不緊張,派他們突然來沙漠的臨王也是胸有成竹的樣子,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看着兄弟們都被矇在鼓裡的不安樣子,賀南抓了一把沙子微微在風中揚起來,笑着說道:“你們難道忘了當初咱們是怎麼走出這沙漠的?”
“南哥,那哪能忘,是一羣沙漠雄鷹給咱們送來了水和食物,才讓兄弟們都躲過了一劫。可你一直不讓問,那雄鷹怎麼這麼聽話?南哥,你就告訴大家吧!”一萬士兵此刻都躲在一個沙子堆積而成的大山丘後面,各個耳朵都支楞着,這個問題憋在他們每一個人心中很久了。
賀南已經知道了答案,要不然今天他也不會這麼悠閒地來沙漠,啓軒國就是再來二百萬大軍,這場西疆之戰楚軍也一定能勝利的,因爲他們的俊俊小主子可是有“奇兵相助”。
“告訴你們吧,那些沙漠雄鷹都是王爺的大公子,未來的臨王小世子俊俊訓練出來的。你們還記得幾年前那句‘得聖子者得天下’嗎?”賀南笑看着衆人小聲地問道。
很多人都紛紛點頭,他們當然記得,可是那個聖子此刻不是啓軒國的小皇帝嗎?這也是他們心中沒底,全憑一股勇氣撐到現在的,就算楚國註定亡國,他們也要拼死一戰。
“哈哈,真正的聖子現在就在咱們大營裡,而且不是一個,是兩個。啓軒國那個小皇帝是假的,真正的啓軒國太子已經被咱們的青溪公主給救了,而且現在就在南疆幫着臨將軍一起攻打巫族呢!”當然,賀南知道這些,都是昨天晚上焃昀和臨青溪告訴他的,目的自然是進一步鼓舞楚軍的士氣。
“南哥,你沒傻吧?!”這個消息太震驚,很明顯沒幾人相信,他們是不敢相信。
“傻什麼傻,你才傻呢!”賀南敲了一下盧小九的腦袋,“實話告訴你們,這是咱們臨王和青溪公主親自告訴我的,之所以沒有提前告訴你們,就是想給你們一個驚喜,而且更驚喜的還在後頭。”
“是什麼,是什麼?”不管是不是真的,他們都被這驚住了。
“待會兒俊俊小世子的雄鷹會來幫咱們一起對付啓軒國的二十萬大軍,還有……”賀南正要得意地說下去,他聽到了隨風而來的馬鳴聲,期間還夾雜着啓軒國士兵的慘叫聲。
楚國這一萬士兵所在的地方在沙漠的腹地外邊,而啓軒國的士兵有戰馬相助,想必是已經進入了沙漠腹地之中,現在應該是俊俊小世子的“奇兵”在幫助他們。
“南哥,有情況,啓軒國的人來了!”瞬間大家就做好了對戰的準備。
“兄弟們,給我準備好傢伙,咱們好好地上場廝殺一番,記住,不要傷害戰馬和沙漠裡的鷹,或者其他的小動物,也不要怕那些沙漠裡的毒蛇和蠍子會咬到你們,它們今天可都是咱們的夥伴兒。”賀南抽出身上的佩刀,開始帶着大家急速前進。
一萬士兵都覺得有些莫名其妙,本來今天在沙漠對戰,他們這些人應該也配上戰馬的,但是賀南告訴他們,戰馬沙漠裡就有,現在又叫他們不要傷害小動物,他這領頭先鋒到底葫蘆裡賣得什麼藥。
很快,這些沙漠裡的楚國士兵就知道是怎麼一回事了,等他們快到沙漠腹地的時候,就發現啓軒國的二十萬精英騎兵已經成了一盤散沙,兵士被戰馬給甩了下來,而且有的被馬一腳就給踢死了,有的是踢殘了。
不僅如此,天上的萬隻雄鷹俯衝急馳,朝着啓軒國士兵的身上瘋狂地攻擊,有的士兵眼珠子都被鷹給叨掉了,在黃沙上痛苦地打滾。
更讓衆人嚇得冒冷汗的是沙漠腹地出現的那一條條滑不溜秋的毒蛇,吐着令人膽寒的紅信子,然後張開血盆大口就朝着啓軒國士兵的身上咬去,這沙漠裡的毒蛇最兇殘,很快啓軒國的士兵就一個個倒地而亡。
除了毒蛇還有毒蠍子,那小東西怕得也極快,鑽進啓軒國兵士的衣袖之中,也是輕輕一口就讓人送了命。
沙漠腹地的這一怪異現象,戰馬雄鷹的反常和毒蛇、毒蠍的瘋狂,別說是早就被嚇破膽的啓軒國士兵,就是賀南他們也是嚇得後退了兩步。
“南哥,咱……咱們……”盧小九吞了一口唾沫,他的額頭上都是汗,暗中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很疼,肯定不是做夢。
“兄弟們,別怕,這些動物都是咱們的人,它們都是俊俊小世子訓練出來的,絕對不會傷害大家,別讓啓軒國的人跑掉,給我殺!”賀南想起昨天焃昀對着說過的話,鼓足勇氣提着刀加入了混戰圈。
說來也奇怪,衆人看到,賀南進入之後,那些戰馬、雄鷹、毒蛇、毒蠍沒有一個攻擊他,反而會幫助他把敵人制服。
盧小九他們一見賀南都不怕,而且那些動物明顯是幫助楚軍,也深吸一口氣,鼓足勇氣提刀殺敵。
沙漠這一戰,啓軒國死的死、殺的殺,二十萬大軍沒有一個逃出沙漠,而且被楚軍一萬兵士和俊俊的奇兵全部殲滅,楚軍大獲全勝,而所有的戰馬也都被賀南他們帶出了沙漠。
同一時刻的汀河上則是炮火連連,戰船挨着戰船,刀劍之聲不絕於耳,從日升殺到日落,又從日落殺到黎明,一天一夜之後,汀河變成了紅河,血腥味濃的幾裡外都能聞到。
原本穩操勝券的巫邪在看到汀河上的戰況之時,心中就已經大駭,他沒想到一向在他眼中最無能的楚國士兵作戰會這樣英勇,各個不要命似得,再加上很多他從未見過的新武器和火藥、拋石機,這一仗他敗了!
啓軒國號稱的二百萬大軍最後只剩下五十萬,而且傷殘兵士很多,有些已經不能再上戰場了。
楚軍雖然也有傷亡,但比起啓軒國來說,代價還是很小的,用十萬傷亡來換取一百五十萬,楚軍這一仗勝了!
楚西城的百姓聽說楚軍大勝,而且把啓軒國二百萬大軍給打得灰溜溜地逃跑了,全城沸騰了,張燈結綵,放爆竹,就像要過年一樣。
正正幾個小傢伙也很興奮,因爲就在楚軍大勝這一天,竹香生下了一個大胖兒子,冷名揚直接給孩子取名爲冷楚勝,以紀念這特別的日子。
楚軍西疆大捷的消息讓病牀上的楚懷一激動也從牀上坐了起來,這可是百年難得一遇的大好事,他立即下旨封賞和犒勞西疆的將士。
定王夫婦聽到這個消息也是十分開心,尤其是巫翎兒,雖然她是啓軒國巫族的人,但現在巫族已經和她沒有任何關係了。
而自己的外公巫邪只是站在巫鳳兒母女那一邊,如果有可能,她希望焃昀和臨青溪能夠幫她把巫邪給殺了,反正她對這個外公也沒有任何感情。
“王爺,如今楚軍西疆大捷,衛王鎮守北疆,臨王守着西疆,王爺不妨拉攏臨王,如果有他相助,他日登上帝位會更順利。”這天晚上,巫翎兒和楚嶺天夫妻夜話的時候,她在他耳邊小聲說道。
定王一手枕於腦後,屋中的燭火忽明忽暗,就和他此時的心情一樣。
楚國西疆大捷他自是興奮異常,如果楚軍能夠把啓軒國給滅國,他更是求之不得,現在他是皇帝身邊最得寵的皇子,雖然還未被封爲太子,但這也是遲早的事情。
可是,他手裡並無兵權,就算魏明成爲了他這一派的人,但是現在鎮守楚國四疆土的,分別是臨王、衛王、楊大將軍和臨大將軍,其中三個邊疆的守衛將軍都和衛王楚玄有千絲萬縷的憐惜。
臨王是衛王師妹臨青溪的未婚夫,而臨大將軍臨青禾是臨青溪的親哥哥,楊大將軍是沈瀚的岳父,而沈瀚又是楚玄的師弟,可以說現在權勢最大的根本不是他,而是楚玄。
如果像巫翎兒說的那樣,直接將臨王拉攏過來,那麼他成功登上帝位的希望就會非常大,可是他也聽聞楚玄和臨青溪兩個人之間的感情很好,和一家人沒什麼區別。
“要想拉攏臨王根本沒那麼容易,那臨青溪和衛王是師兄妹,衛王年輕的時候還常常住在臨家村,這些年衛王和臨王也成爲了朋友,這件事情不好辦!”楚嶺天苦惱地說道。
誰知,巫翎兒嬌笑一聲說道:“王爺,您還記得當年啓軒國太子逼婚一事嗎?其實,當年那些傳言也未必不真。”
“翎兒,你這話是何意?”楚嶺天起身看着巫翎兒問道。
“王爺,你想想看,這臨青溪和衛王是青梅竹馬一起長大的,而衛王如今身邊兩個伺候的婢女都沒有,更別說王妃、側妃之類的女人。魏梓珍一心要嫁他,可是他堅決不從,寧肯爲此違抗聖命。你當衛王是因爲什麼,還不是爲了那臨青溪。”巫翎兒心中奸計已經生成。
“翎兒,你可有好辦法?”楚嶺天面上一喜。
巫翎兒順勢倒在他的懷裡,陰毒地笑着說道:“沒有男人會喜歡自己的女人紅杏出牆,德王那麼能忍的一個人,自從知道魏梓珍不潔之後,不惜露出兇殘一面,你說,要是臨王的心裡也有這樣一根刺,他和衛王之間還能友好相處嗎?到時候,王爺多施給他一些好處,他不就順理成章地成爲了王爺的人,到時候臨大將軍自然也會站在您這邊。至於楊家,根本就不足憂慮。”
“可是,臨王他會信嗎?”楚嶺天問道。
“他信不信有什麼用,只要天下人信就可以了,到時候就算他不信,那刺也已經扎進了他的心裡,所有人都覺得臨青溪和楚玄有什麼,時間長了,他自然就會信的。”巫翎兒似是很有把握,這些年在後宅對於這種事情,她可是信手拈來。
“翎兒,這件事情就交給你了!”楚嶺天翻身將巫翎兒壓在身下,雖然她沒有給他生下一兒半女,但這些年的相伴相知讓楚嶺天對於巫翎兒的話深信不疑。
遠在邊疆的臨青溪哪會料想到巫翎兒竟然有閒心編排她和楚玄的是非,而等到她知道的時候,無根無據的傳言已經成爲了天下人口中的談資。
什麼師兄妹青梅竹馬暗度陳倉,什麼皇子靈堂上的一夜風流,什麼失蹤數日的纏綿。每一個傳聞都說得有鼻有眼,這股野風颳得很快,讓聽到傳聞的老臨家和臨氏一族的人氣憤不已,可越解釋越沒有人相信。
也讓聽到傳言的靈族人氣得咬牙切齒,有心要把造謠的人給抓起來,可明知是從京城傳出來的,卻找不到最終的幕後黑手。
“王爺,您別生氣,這也不知是哪個混蛋造的謠,這樣敗壞青溪公主和衛王的名聲,末將聽說,皇上已經在徹查此事了,所有議論此事的人都被抓進大牢了。”距離西疆大捷已經一個月了,孫副將也是剛剛聽到有關楚玄和臨青溪的那些傳聞,他擔心焃昀會相信。
“本王沒什麼可氣的,不過是一些無聊傳聞而已,但幕後之人心胸歹毒,本王也絕對不會放過。軍中要是有誰造謠生事,定斬不饒!”焃昀擔心的不是自己,他擔心的是臨青溪會受不了,畢竟這些傳聞半真半假。
自從臨青溪和楚玄相識以來,他們師兄妹的感情的確是很好,而且那日在楚星耀的靈堂上,不只是他看到兩個人抱在一起,衛王府的奴僕也都看到了,還有楚玄強吻臨青溪的事情,想必也有人看到了。
傳聞中說楚玄把臨青溪給劫走了,那段時間兩個人的確在一起單獨呆了很長時間,他自然是相信兩個人沒有什麼的,因爲他是臨青溪的第一個男人,楚玄並沒有真正碰過她的身子。
比起焃昀想象中的生氣,臨青溪對於自己和楚玄的傳聞,只是淡然一笑,別人說什麼她管不着,但是她需要弄清楚,是誰在敗壞她的名聲,目的何在。
焃昀走進大帳的時候,就看到臨青溪坐在帳內的書案前,雙手托腮,出神思索。
“在爲那些傳聞煩惱?”焃昀走到她身邊坐了下來,笑着揉揉了她的臉,並趁她發愣的時候,順勢地偷了一個香吻。
臨青溪看着他嬌媚一笑,搖搖頭說:“那些傳聞只要你不信,我就沒什麼煩惱的!”
“我不信!”世上沒人比焃昀更知道臨青溪和楚玄之間究竟是什麼關係,這些傳聞說對了一件事情,那就是楚玄深愛着臨青溪,但兩個人之間除了那次的強吻,始終是清白的。
“我知道!”如果對於焃昀沒有一點兒瞭解,或者對自己在他心目中沒有信心,那她也不會死心塌地地愛上他,“只是,是什麼人故意要這樣捏造假象呢?”
“你看看這個就知道了!”焃昀把手裡拿着的小紙條遞給臨青溪,這是他來見臨青溪之前剛剛接到的靈族人傳來的消息,上面寫着傳言製造者的人名。
臨青溪接過紙條一看,發現始作俑者竟然是巫翎兒,自從郴州結盟之後,兩個人之間就沒有任何聯繫,她這樣做的意圖究竟是什麼?
“巫翎兒應該是想幫助楚嶺天奪位,此次西疆大捷之後,他們應該是想要拉攏我,所以才通過你和楚玄的陳年舊事來離間我們。”巫翎兒的那點意圖,焃昀在得知她是幕後黑手的時候就已經猜出來了。
“可是巫翎兒怎麼會有那麼大的本事,在短短的時間內就讓這些傳聞在正極大陸上傳播開來呢?”臨青溪疑惑地問道。
巫翎兒這個人是有些能力沒錯,但她已經沒有啓軒國作爲後盾,楚嶺天也沒有那麼大的能力,站在他身邊的不過是一些趨炎附勢的文官和妄想追名逐利的奸商,僅憑這些人要在短短的時間內造成巨大的反響,不太可能。
“如果我所猜不錯,應該是巫鳳兒幫助的巫翎兒。”焃昀想了一下說道,“此次巫邪大敗,巫鳳兒肯定是認爲光憑几百萬大軍是吃不掉楚國的,但如果楚嶺天坐上了楚國的國君之位,那麼她控制楚嶺天和巫翎兒就相對簡單一些,總好過楚玄當上皇帝。”
臨青溪覺得焃昀分析的沒錯,如果巫鳳兒想要巫族稱霸天下,那麼她寧肯要一個弱者坐上帝位便於掌控,也不會讓一個強者成爲她最大的對手。
所以,她雖然殺了巫花月,但卻可以照樣利用巫翎兒一心要與她爭高下的心理,幫助楚嶺天坐上帝位。
另外,巫翎兒也想反過來利用巫鳳兒幫她達成目的,自以爲聰明的巫翎兒肯定是想在巫鳳兒的幫助下成爲楚國的皇后,然後再和現在的巫鳳兒一樣,把啓軒國給滅掉,然後自己成爲這正極大陸獨一無二的國母。
這兩姐妹就算心中把對方認爲是畢生死敵,也要互相利用到最後一刻。她和楚玄之間的傳聞並不可怕,可怕的是有人想要以此大做文章,再一次將楚國推到危險的境地。
可惜,她們都算錯了一樣,那就是焃昀不是她們想象的那種男人,更不會爲了名利去投靠什麼人。他愛她,更無條件地信任着她,所以巫翎兒和巫鳳兒都不可能達成目的。
“現在最適合做國君的就是衛玄哥,除了他,我想不到楚國的皇室還有什麼人合適做帝王。”臨青溪自始至終都知道楚玄他不想做皇帝,甚至說在他心裡是厭惡那個位置的,可楚國的天下不交給他,又應該交到什麼人手中呢。
“安安,其實,楚玄不會是楚國的下一任帝王,真正的楚國新君另有人選!”焃昀也覺得是時候讓臨青溪知道俊俊的另一個能力了。
“你說什麼?你怎麼知道?”臨青溪幾乎是下意識地就站了起來,焃昀的話讓她心裡一驚。
“你坐下來,聽我慢慢說!”焃昀拉着臨青溪重新坐了下來,然後說道,“你不是一直很好奇俊俊他究竟有什麼靈力嗎!除了和正正、朵朵一樣的過目不忘和懂得獸語,他還具有命令天下萬獸的能力,最重要的是,他,還具有很強的卜算和預見能力。”
“昀,你不要告訴我,楚國的新君會是咱們的兒子俊俊?”臨青溪心都在發顫了,她可不希望焃昀給她一個肯定的答案。
還好,焃昀的答案是否定的:“不是,俊俊他是靈族未來的族長,作爲靈族的聖子,他只會是海島的主人,怎麼會是楚國的國君呢!”
“正正也不是吧?”她可是有兩個兒子的。
“不是!”看着臨青溪害怕的樣子,焃昀笑了,她就這麼怕自己的兒子成爲一國之君嗎,“楚國的國君另有其人。”
“是誰?”只要不是她兩個兒子就好,臨青溪心裡莫名鬆了一口氣。
“是惠王唯一的兒子,現在惠王府的小世子楚衍。”焃昀拍拍她的手笑着說道。
“惠王的兒子?那他現在有多大?”既然是“小世子”可以想見年齡應該不大,而惠王一向不喜爭鬥,早就雲遊四海不知蹤影,惠王府要不是有杜家看顧着,想來在京城的日子也不是很好過。
“十歲!”焃昀本想再告訴臨青溪楚衍與他家將來的關係,可是看着臨青溪這樣緊張孩子的份上,要是知道朵朵和這楚衍有夙世因緣,她肯定是不想女兒入宮的,說不定現在就會帶着孩子又逃得遠遠的。
當然,他這個當爹的也要仔細考察一下惠王的那個兒子楚衍,看他有沒有資格成爲楚國的新君,更看他配不配得上他焃昀的寶貝女兒。
此時,正在惠王府後院苦心練武的楚衍還不知道,他與朵朵的未來早就有了未來岳丈、未來岳母這兩座大山,要想越過他們娶得美嬌娘,可真是要多費一番功夫。這是後話,暫且不提。
楚玄也聽到了他和臨青溪的傳聞,但是他很清楚,無論是焃昀還是臨青溪,都不會把這些傳聞當真,而他那僅有的一些私心也漸漸隱藏在心底最深處。
陸志明在北疆聽到西疆大捷的消息時,當天就高興地拉着楚玄一起飲酒,雖然他沒有經歷這史上以少勝多的戰爭,但光是聽聽這激動人心的勝利消息,他的眼角都溼潤了起來。
北疆也同樣是楚國最重要的地方,他雖然不任宰輔,但依舊心繫萬民,而且他跟着楚玄來北疆,還有一個楚懷交給他的秘密任務,那就是說服楚玄做楚國的皇帝。
只是,楚玄這些年在邊疆雖然戰功赫赫,但是卻沒有一點兒稱帝之心,就連婚姻大事也不上心,心中始終只有一個臨青溪。
北疆的冬夜更冷一些,遼闊的黑色天幕上孤月繁星顯得軍帳裡的人有些落寞。
陸志明提着兩個小酒罈子,走進了楚玄的軍帳裡,而楚玄正在帳中看着一幅畫出神,那是他畫的臨青溪的畫像。
“玄兒!”私底下,陸志明依舊是如此稱呼楚玄。
陸志明的腳步很輕,而楚玄看畫又看得入神,沒注意到他已經走了進來。陸志明進他的軍帳是不需要通報的,所以他趕緊將畫卷了起來。
陸志明只是趁着把酒罈放到帳內桌子上的時候笑笑,他知道那幅畫上的人是誰,也知道是最近兩個人的傳聞,讓楚玄又想起了自己那遠在西疆的徒弟。
“師叔,您怎麼來了?不要老喝酒,否則嬸嬸回去會說我的!”楚玄收拾好了畫,走近了陸志明。
“這些天我高興,沒想到啓軒國的人會把大軍都集結在西疆,而西疆憑藉五十萬的兵力就能打敗啓軒國二百萬大軍,看來戰爭可以提早結束了。”宦海沉浮這麼多年,陸志明也看倦了,現在只希望楚國有明君虎將坐鎮,那他就可以過自己悠閒的小日子了。
“師叔,楚國與啓軒國的戰爭不會這麼早就結束的,恰恰相反,這場大戰纔剛剛開始,說不定要耗上很多年。”楚玄早就做好了長期作戰的準備,如果能這樣呆在北疆一輩子,對於他來說,也沒什麼不可以。
“玄兒,師叔怎麼聽你這話有別的意思?你該不會是打算在這裡一輩子吧?呵呵,那可不行,你不但是楚國的衛王,是北疆的守帥,你也是皇帝的兒子,你身上還有別的擔子。”陸志明再一次提起了舊話題。
楚玄搖頭一笑,陸志明和楚懷的心思他很清楚,只是他對那帝位實在不感興趣:“師叔,你知道的,我不適合做皇帝,也不想做皇帝,楚家的子孫不是隻有我一個,你還是放棄吧。”
“你說的沒錯,楚家的子孫不止你一個,但能比過你的卻沒有。玄兒,你纔是最合適的楚國新君。師叔知道,兒女私情絆住了你的左腳,但你自己卻絆住了自己的右腳,好男兒稱霸四方,你有這樣的能力和資格,爲什麼要放棄?”陸志明實在是不解,那個位置很多人都爲此掙破了頭,只有他,送到手裡還給扔了出去。
楚玄打開酒罈仰頭喝下一大口,豪爽地抹了一下嘴,笑着說道:“師叔,其實沒有什麼絆住了我的雙腳,是我從一開始就對那個位置產生了厭惡感。因爲皇位,我的親人一個個離我而去,所以我不會坐上那個位置。以前,我總覺得自己很強大,可是後來才發現,其實我一直很弱小。”
“玄兒,你和溪兒已經不可能了,唉,就算你不想做皇帝也好,可你也不能一輩子就這樣過下去,你知道這些年你這樣過着,那些關心你的人都很心疼,甚至溪兒她也是。她來信讓我勸你放下執着,去追尋自己的幸福,你也該成家了。”和楚玄在一起相處這麼長時間,陸志明越來越感受到他對帝位是真正地厭惡。
如果楚玄真的不願,就算他坐上帝位,楚國的未來也值得擔憂。
“師叔,有些事情嘴裡說着放下,心裡也想着要放下,可就是怎麼也放不下。我也知道,我和溪兒終究是有緣無分,甚至我也想過要像景修那樣坦然放下,然後就守在她身邊或者不遠處,看着她幸福就好。可是,我還是有渴求的,我總希望她對我是不同的。”楚玄和陸志明早已經從師叔和師侄關係變成了無話不談的好友,而在陸志明這個亦師亦友的人面前,楚玄也能變得更坦率一些。
“唉——你這是愛的太癡了!”陸志明也仰頭飲下一口酒,總覺得這酒泛着絲絲地苦味。
楚玄苦笑搖頭,是癡嗎?或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