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老頭神不知鬼不覺的,他什麼時候過來的
顧婉差點被他嚇了一跳,自然沒有好語氣對他。
“你要幹嘛”
梅司愈一張佈滿褶皺的老臉上,霎時變的不大自然了起來。
剛剛的確是他唐突了,但若是讓他道歉的話,一時之間,他又說不出口。
“你這樣縫起來,就行了嗎”他問道。
股我玩白他一眼,繼續爲下一個傷兵治傷,手上不停,口上回道:“當然了,你以爲我是在玩嗎”
梅司愈不說話了,但卻仍然沒走,看着顧婉給傷兵包紮。
顧婉有些不耐煩了起來,這老頭也真是的,剛剛不還是一副傲的不行的樣子嗎這會兒幹嘛賴在她身邊不走
“你自己不去救病人,賴在我這裡幹嘛不知道規矩嗎”顧婉沒好氣地回頭瞥他一眼,說道。
梅司愈一聽此話,臉上霎時漲紅了。
醫家的規矩,他自然是知道的。醫術這東西,自來都是師父傳徒弟,徒弟再傳徒弟,這樣一輩一輩地傳下去的,他的醫術,也是從他師父那裡學來的reads;。除此之外,十分忌諱讓其他的人知道。
所以,顧婉一說這話,便讓他倍感尷尬了起來。她的意思,可不是在說他在偷師
這話,直接說在了他的臉上,而且對方還如此年輕,讓他的一張老臉,簡直沒地兒擱。
梅司愈自己覺的沒臉了,眨了兩下眼睛,便要轉身。
但就在這時,他突然被顧婉叫住了。
“你等一下。”
“王妃有何吩咐”他問道,這次語氣很是恭敬。
不只是尊重她的身份,更尊重她的人品。
顧婉抿抿脣,說道:“你們那樣的包紮方法比較慢,效果也不好,你過來,我教你縫針。”
梅司愈不敢置信地看着她,她剛剛不是還在不許他看她治傷,怕他偷學嗎這會兒怎麼又突然要教他了
顧婉見他這副驚呆的樣子,本就心裡着急,這一下更爲焦急了起來,直接喝道:“過來啊”
那些醫家的規矩,她知道是知道,但卻不代表她也會遵循reads;。
救死扶傷,本就是醫生的職責,危難的時候,都是生命最爲重要,哪裡還有時間去在乎會不會被別人給學了去
在她看來,醫術這東西,誰若是有了好的法子,不但不該私藏起來,反而還要給推廣了,讓更多的人掌握了這法子,才能夠救更多的人。
她剛剛說那話,只不過是因爲諷刺梅司愈幾句,並不是真的不許他看。
這個時候,她還是知道要以大局爲重,自己的那點事兒,不算什麼,關鍵是要提高效率,多救活幾個病人。
顧婉既然如此說,梅司愈也就不好再不過去了,硬着頭皮走了過去,但實則他的心裡,卻是頗爲欣喜的。
他一輩子行醫,但凡醫者,都是個固執的性子,尤其是在一些疑難雜症,或是新奇的技藝上,全都抱着一顆求知若渴的心。
能得神醫相傳,就算此刻讓他跪下拜師,他都願意。
“你看這樣”,顧婉一邊和他說着,一邊示範,只下針幾下,便將開裂的皮肉給縫合在了一起。
“這樣縫上之後,大概只需要七八天的時間,便可以拆線了,拆了線之後就沒什麼大礙了。”顧婉又接着說道,“但是一定要注意了,縫針之前一定要先清洗傷口和消毒,要不然縫上了也不行。洗傷口的水一定要乾淨,更不能用青灰。”
時間很緊迫,後面還有一大批的傷兵等着她去治療,所以說完這些之後,顧婉直接拿了針線和藥給他,便攆他去一邊忙去了額。
梅司愈拿着這些東西,起初還有些顫顫巍巍的,不太敢動手,又看了顧婉包紮了兩個病人,這才大了膽子開始嘗試。
他到底是行醫幾十年的人了,有很深的底子,所以沒一會兒的功夫,手上便熟練了。
熟練了之後,他也確實感受到了這種療傷之法的便利之處,的確是比他之前用的那些方法,要快了不少。
經此一事,顧婉算是在這些人的心中樹立了威信,但凡是她說的話,沒有不聽的。
在這邊忙的團團轉,連午飯都沒顧得上吃。傷兵仍然被源源不斷地送進來,輕傷的,包紮上之後,仍然會繼續被安排上城樓。有時候同一個病人,在短短的一個時辰之內,顧婉就會收治兩三回。
她心裡也難過,但別無他法,因爲人不夠,只能讓他們一次又一次地上前去頂着。
大半日功夫下來,所有的人都精疲力盡了。但不管多累,每個人都沒有放棄,甚至連抱怨一聲都沒有。因爲他們心裡都明白,若是守不住了,城門被攻陷了,那他們,也不會有好下場。
一直到了暮色時分,角聲響起,那邊收兵了。
聽着這聲音,顧婉暫時鬆了一口氣。
這一天,他們堅持下來了。
但仍然不能鬆懈,還有好多傷者沒有包紮,還有幾個重傷的需要立即手術。
就在此時,傷兵營的帳篷門再次被掀開了,但這次進來的,並不是送傷兵進來的人。
顧婉正在給一個病人擦藥,突然便覺的有些不對勁,似乎有一道灼熱的目光打在了她的身上一樣。而周圍除了傷者實在忍不住而發出的低吟之後,沒有任何聲音。
顧婉下意識地回頭一看,見竟是寧卿。
他在凝視着她,表情嚴肅,無法從他的臉上看出更多的信息。
“來幫我一下吧。”顧婉直接說道。
寧卿沒有拒絕,在她身邊蹲下身子,剪了一塊繃帶,幫她給那傷兵纏上。
那個被包紮的傷兵,臉上有些不太自然。讓王爺和王妃親自給他包紮,如何能消受的起
但兩人卻沒有絲毫異樣,配合的天衣無縫。直到將所有需要處理的病人都給安置妥當了之後,顧婉纔將這邊交給了美司愈,讓他安排人值夜,隨後便和寧卿一起走了。走出傷兵營的時候,顧婉突然感覺頭有點暈,雙腿也有些軟,全身也軟綿綿的,沒一點力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