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婉讓人將這小‘女’孩的娘送到了‘春’回堂醫治,她自己也跟了回去。
只是傷口感染引起的發燒罷了,並不是什麼難以治療的病症,所以並不怎麼費事。
但這事,卻又讓顧婉起了憂心。
輕傷的人在被包紮了傷口之後,便讓他們回去了。只不過,現在他們的家被地震給毀了,災民居住在極簡陋的棚子裡,又是炎熱的夏天,傷口就算被包紮好了,也是極容易感染的,倘若被治好了,卻因爲感染而又喪命了,那豈不是還不如不去醫治?
顧婉思索良久,最後決定每日都到災民區去施‘藥’。
她每天都會過去,一來是施‘藥’,二來,也是爲了確保沒有人再因爲傷口感染而發生不測。
如此一來,她的好名聲迅速在災民中間傳揚了開來。這樣心善的王妃,絲毫不嫌髒不嫌累,不管老幼‘婦’孺,每個人她都關心,都不會不管不問。她沒有絲毫王妃的架子,這樣的人,讓人如何不尊重?讓人如何不感念?
然而此刻,在紅繡樓,一間裝飾考究的房間裡,朦朧的輕紗帳幔後,隱約可見一個曼妙窈窕的‘女’子身形。
那‘女’子坐在梳妝鏡臺前,看着銅鏡中映出的自己模糊的影。
她的眼神裡面,像是滿載着怨恨一樣。
她的確是恨的,恨可恨之人,恨命運,也恨自己。
突然間,只聽“吱呀”一聲,‘門’被推響了,從外面走進來一個身着水紅‘色’衣裙的小丫頭。
“姑娘,碧珠說這幾日,不大好了。”小丫頭在那‘女’子的身後,低聲說道。
‘女’子像是沒聽到一樣,過了好一會兒,這才揮了揮手,示意那小丫頭退下。
小丫頭答應了一聲,便轉身離開了。房‘門’再次“吱呀”一聲,被關上了。
‘女’子依然靜靜地坐着,沉默着,從模糊的銅鏡裡,只能看出她美麗的臉頰,但是臉上的神‘色’,卻是看不出她絲毫情緒。
多麼好的一個局,她想了很久,也費了好一番功夫去做了,但誰料,這才初初見到成效,竟被地震給毀了。
因爲地震,她辛辛苦苦打造出來的謠言不攻自破,更可恨的,是竟讓那‘女’人因此收穫了好名聲。
這下,想要再用謠言一事對付她,肯定不能成功了。但除此之外,別的方法,還能有什麼?
她靜靜地坐了會兒,沒有絲毫動靜。一會兒過後,房‘門’再次被推開了,紅繡樓的媽媽人未到,笑先聞。
“哎呦,映雪姑娘,你準備好了沒有?”老鴇誇張地扭着腰,走到了她的身後。
現在對她來說,映雪就是一顆搖錢樹,哪敢怠慢了?可不是她想要什麼,她就給什麼?
‘女’子淡然一笑,又淡淡地回了一句:“媽媽寬心,已經準備好了。”
老鴇滿意地點點頭,又說道:“那行啊,打扮的漂亮點。”
說罷這話,衝她的背影拋了個媚眼,便轉身出去了。
這個姑娘現在只是彈個小曲,就能有那麼多的錢,要是開了臉接客的話,那得賺多少?老鴇每日每日都在心裡尋思着這樁美事。
只不過,不是現在,現在時機還不成熟。一來這姑娘死活不答應,二來,推遲她掛牌接客的日子,多做些噱頭,到時候可以多拍點銀子。要是能像那天晚上一樣,拍出一萬兩銀子的高價那可就好了。
房裡坐着的‘女’子依然靜靜地坐在那裡,不說不笑也不動。
剛剛小丫頭來說,那邊的情況又不好了。不好了,是個怎樣不好法?
黃昏時分,城西災民暫居的棚區,似是這裡的天比其他地方黑的更晚一些一樣,當紅繡樓早已開始了往日的歌舞昇平,鶯歌燕舞之後,這裡依然燈火通明,有一處棚子裡,還傳來陣陣笑聲。
笑聲的中央,是一個正在說笑的‘女’子。
“這些‘藥’是每天都要喝的,千萬不能因爲不好喝就不喝了,要不然的話,傷口就容易好不了了。”顧婉說道,親自端了一碗‘藥’,給懷裡抱着的一個孩子餵了下去。
這個孩子也是個可憐的,爹孃全都死了,只剩下她一個。顧婉看她可憐,爲她找了找親人,但竟是一個都沒找到。才三歲的‘女’孩,那麼小,留在這裡,根本不可能被好好地照顧。因此顧婉便打算暫且將她到回王府,‘交’給廚房的王大娘暫時照顧着。王大娘年過半百,膝下卻沒有孩子,唯一一個‘女’兒,卻在十幾歲上的時候病死了。讓她照顧一下這個‘女’孩,她定然是十分樂意的。
衆人聽顧婉這麼說,自然全都答應着,悶聲不語地喝着自己碗裡的‘藥’。
顧婉見他們都喝了,又接着說道:“關鍵時候,‘藥’也是救命的東西。所以,我打算明年開了‘春’,就先種幾畝‘藥’田試試,倘若成功了的話,以後咱們大家都可以來學着種植。等到咱們種出了很多很多的‘藥’,那一旦生了病,都不用再去‘藥’鋪抓‘藥’了。還有啊,把收穫的‘藥’材賣出去,也是很大的進項。”
圍在她旁邊的人聽她如此說,全都安安靜靜的,聚‘精’會神地看着她,對於她所說的內容,毫不遲疑地心動了。
人生在世,誰能沒個頭疼腦熱的?但是像他們這樣的大多數人家,生病了,只能幹抗着,連去看大夫的錢都沒有,更別說買‘藥’的錢了。多少人病死了,不是因爲真的該死,而是因爲沒錢買‘藥’。
若真是種了‘藥’材,那以後再生病可就不怕價格貴了。並且王妃還說了,種‘藥’材可以賣很多錢。王妃是他們心中的神,是活菩薩,她說的,他們全都信。
“王妃您可真是個大好人。”突然有一‘婦’人說道。
她說了明年會親自種幾畝‘藥’田先試試,要是可行的話,再教給他們如何種。她能想的如此周到,可見是個極好的人。
顧婉聞言,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這些全都是楚湘的子民,也是她的家鄉人,爲他們做些事,她很樂意。並且,也可以幫到寧卿。
“是啊,王妃說什麼我們都信。”又有人附和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