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有望的聲音清清脆脆的,帶着孩童特有的天真,聽在耳朵裡面,很是悅耳。
但是話,卻有點讓人難堪。
有福暗自偷笑。
楊瑾柔的臉色卻更加糾結了。
好半晌,才把其他的情緒都壓了下去,勉強笑了笑,又看着有福問:“有福妹妹有事嗎?”
有福說道:“也沒什麼特別的事情,就是看看楊夫子在不在,有點事情想要問他。”
楊瑾柔便道:“那妹妹稍等,我去看看。”
說着,楊瑾柔就當着有福的面關了門。
“阿姐?”有福有些不懂,爲什麼他們明明就在門口,那位楊家姐姐不僅不讓他們進去,還要把門關起來,便仰頭看着有福有些疑惑的輕喚。
有福不好給有望解釋,她現在和楊瑾柔是兩看生厭,想了想,才摸摸有望的頭,輕聲對他說道:“沒事,楊家姐姐他們不是咱們這裡的人,可能是他們那個地方的習慣不一樣吧。”
“哦。”有望似懂非懂的點點頭。看着有福又道:“可是好奇怪,有望覺得這樣很沒禮貌啊。難道楊家姐姐他們那邊的人,都很沒禮貌嗎?”
說着,小大人似的搖搖頭,說道:“太不好了。”
不一會兒楊瑾柔出來了,看着有福道:“有什麼事你就說吧,我一會兒幫你轉告我阿爺。”
自從知道了有福和徐閒就是當初他們第一次到顧家村的時候,在坡上吵架的人之後,楊夫子對有福的厭惡就幾乎到了一種無復以加的地步。
楊夫子本來就是個極其重視、信奉男尊女卑的人,加之徐閒的身份在哪裡,在楊夫子的眼裡,不管什麼原因,反正所有的錯都是有福的。
加上有福替‘燕賊’(永安皇帝)飼養貢蠶,在他看來,就是爲徐閒的仇人做事情,若是她和徐閒你沒什麼關係還好,偏偏她還和徐閒有婚約,這對楊夫子而言,就有些難以原諒了。
當然,有福是不是知道這事不重要,重要的是,楊夫子自己心中認定了,有福不可原諒。
所以,楊夫子非常的討厭有福,根本不願意見到她。
有福也不想多做糾纏,而且那個老夫子看她的眼神讓她非常討厭,能不見她倒也樂意。所以,便開口說道:“徐閒生病了……”
有福原本是想說,徐閒生病了,大夫說他可能是受到了驚嚇,所以她過來問問,徐閒上午在學堂有沒有什麼異常表現,是不是被什麼東西嚇着了。
然而,她剛剛開了個頭,楊瑾柔就打斷了她的話:“你說什麼?徐公子生病了?”
“什麼病啊?嚴重不嚴重?請大夫了嗎?有沒有幫他熬藥?你不好好的在家裡照顧他,在外面亂跑做什麼?”
聲音不小,‘關切’之意溢於言表。
楊瑾柔這一串連珠炮一般的問題讓有福有些發愣,沒等她開口回答,楊瑾柔就又道:“顧有福你倒是說話啊,徐公子他怎麼樣了?究竟有沒有事啊?”
有福有些莫名其妙,看着楊瑾柔問道:“你這麼關心徐閒做什麼?”
“我……”楊瑾柔這才反應過來,自己先前的行爲在旁人眼裡,很有些反常。一時間支支吾吾,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麼纔好。
她雖然一直想勸有福放棄她和徐閒的婚約,可話還從來沒有說出口過。而現在是在家中,有阿爺在,左鄰右舍也近在眼前,她倒是不敢表現得太明顯。
因爲,有違她‘閨秀’的形象。
正在楊瑾柔糾結着不知道應該如何開口的時候,聽到徐閒生病,也關切的快步出門的楊夫子的聲音適時響起:“因爲,他是老夫的學生,是老夫最中意的學生。老夫關心他的事情,老夫這孫女孝順,自然也會多些關切。”
“怎麼?不行嗎?”
楊瑾柔連忙點頭:“對,對,就是這樣。阿爺他,平日裡很關心徐公子的,我這個做孫女的,自然不能聽到他有事情,還漠不關心。”
有福撇撇嘴角,不置可否的說道:“好吧。”
說着把先前想說的話說完:“我過來就是想問問,今天他在學堂裡頭有沒有反常的舉動,或者是不是被什麼東西嚇着了?大夫說,他可能是受到了什麼驚嚇,被嚇得有些狠了。說查明病因才更好開藥,我阿奶就讓我來問問。”
“被嚇着了?”楊瑾柔忍不住皺眉,剛剛想要開口否認,徐閒在學堂受到驚嚇。
楊夫子就道:“不錯,他很有可能是受到了一些驚嚇,怎麼樣,他要緊嗎?”語氣頗爲急切。
因爲楊夫子一直是在院子裡面說話的,有福又在院子外面,兩個人算是打不到照面,所以有福也懶得尊稱楊夫子,只道:“要不要緊我不知道,不過,夫子能不能告知一下,他受到了什麼驚嚇了?
楊夫子當然不敢把真相說出來,只含含糊糊的道:“具體的,我也說不清楚,但應該就是受到了驚嚇,你就這樣給大夫說就好了。”
說着,又加重了一些語氣道:“你讓大夫一定要好好的醫治,絕對不能馬虎了事,聽清楚了嗎?”
聽着楊夫子那略帶‘命令’的口吻,有福忍不住翻了個白眼,淡淡的說了一句:“多謝了。”就拉了有望的手,說道:“好了有望,咱們走吧,回家去。”
“嗯。”有望點點頭。還特意朝着楊瑾柔說了一句‘楊姐姐再見’,然後纔跟着有福走。
“嗯,再見。”楊瑾柔心不在焉的回道。
等有福拉着有望走了幾步了,楊瑾柔又開口朝着有福的背影喚道:“顧有福,你等等。”說着,快步朝着有福走去,到了近前,又遲疑了一下,低聲說道:“有福妹妹,既然徐公子生病了,那你,你多照顧他一些吧……順着他一些,別再惹他生氣了……”
有福心中奇怪,嘴上也不客氣,直接問道:“這和你有什麼關係?你這麼關心他做什麼?”
語氣裡頭沒有質疑,只是單純的好奇而已。
但是,聽在楊瑾柔的耳朵裡,卻覺得從有福嘴裡說出來的,每一個字都是在質疑自己,頓時就羞惱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