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雅聞言,心裡已經明白是怎麼回事了,不由低低嘆了一口氣。
當時叫杏兒的丫鬟走得時候,她就感到奇怪,好好的藥爲什麼一定要端走呢?況且自己摸過那個碗以後,也是溫溫的、剛剛好啊。
可此時在她看來,倒好似是有人專門演得一齣戲一般。
至於這個劇本最終的結果如何?
她多少倒是能猜到一些兒。
不就是針對牀上躺着的那個人,自己不過是順帶罷了。
因此,單雅聽了桐兒的話,忙裝作無措地看着她。
桐兒見了,不由好心地低聲安慰說道:“姨娘,你也莫急,雖然只有你知道這個碗,只要回頭咱們找人畫下她的畫像,想來定然是跑不了的,興許啊,她告訴你的是假名呢?”
單雅聞言,不由看着她微微點了點頭。
不一會兒,李嬤嬤便奔了進來,與單雅見過禮之後,又探身看了看唐名揚,見他徑自沉睡着,纔看向桌子上托盤裡的碗,伸手指着問桐兒道:“桐兒,就是這個碗麼?”
桐兒聽了,便扭臉兒看着單雅。
單雅見了,不由疑惑地看向李嬤嬤。
李嬤嬤見了,徑自低聲問道:“姨娘,叫杏兒的丫鬟送來的便是這個碗麼?可有人動過?”
單雅見了,搖了搖頭,瞅着李嬤嬤說道:“是這個碗,進了屋之後,倒不曾有人動過。”
李嬤嬤見了,這才瞅着單雅繼續說道:“姨娘,方纔老奴仔細打問過了,府裡沒有叫杏兒的丫鬟,只怕是冒名的,老奴這就去跟老夫人回稟去。”
桐兒聽了,瞥了單雅一眼兒,隨後便瞅着李嬤嬤疑惑地重複問道:“李嬤嬤,府裡真得沒有這個人麼?”
李嬤嬤點了點頭說道:“是啊,府里根本就沒有叫杏兒的丫鬟。”
她說着,便徑自瞅着桌子上放的托盤對跟來的人說道:“你們且守好了,嬤嬤這就跟老夫人回稟去。”
說着她正要邁步往外走去,卻猛然聽到門外有人高聲叫道:“老太太到。”
單雅聞言,當即便站了起來,心裡卻有着莫名的悲憤。
這算什麼事兒啊,她進忠義侯府第一天,就這麼多事兒,日後,只怕更難安寧了?
單雅心裡雖然這般想着,卻敢忙故作羞怯地走到門口,迎接唐老太太。
自從枇杷離開後,單雅便想到唐老太太會過來。
事已至此,雖然不關自己的事兒,可自己已經被牽連進去了,且先靜觀其變、如實相告就是。
唐老太太走進來後,先仔細打量了唐名揚一會兒,見他仍在沉睡,眼神不由嚴厲地閃了閃,隨後便徑自坐在了一旁兒的椅子上。
待她坐好後,眼睛銳利地掃了屋子裡的人一眼兒,落在桌上托盤裡的碗上停留片刻,最後便落在單雅的身上。
她盯着單雅看了好一會兒,才沉聲問道:“說說吧?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單雅聽了,便把禮成、枇杷走出屋後發生的事兒細細地說了一遍兒。
唐老太太聽了,沉吟了片刻,隨後便瞅着李嬤嬤問道:“桃兒又是怎麼回事?她如今可醒過來了?”
李嬤嬤聽了,立馬稟報說道:“回稟老夫人,方纔桃兒已經醒過來了,還有跟她一起燒火的兩個粗使丫鬟也醒了,奴婢這就傳麼?”
唐老太太看着她點了點頭。
不一會兒,桃兒帶着兩個粗使丫鬟便進來了。
單雅瞟了一眼兒,見她的頭上鼓了一個大包,想來是有人在背後下手打的吧。
唐老太太見了,臉色頓時沉了下來,看着桃兒徑自問道:“你且說說到底是怎麼回事吧?若有半句假話,什麼下場你是知道的。”
桃兒惶恐地忙忙磕着頭回稟說道:“老太太,桃兒不敢,桃兒當時正在專心給世子爺熬藥,忽然感到頭上一痛,隨後便什麼都不知道了,醒來後,自己已經在另一個屋子了,桃兒不敢有半句假話。”
唐老太太又問了兩個一起來得粗使丫鬟,均是如此說話。
唐老太太打量着她們三個,過了好一會兒,才瞅着其中的一個粗使丫鬟沉聲說道:“你們三個既然在同一個屋子裡,就沒有看到來得是幾個人以及他們的模樣?”
那個粗使丫鬟見了,忙忙地搖着頭說道:“老太太,奴婢剛瞅到一個黑色的鞋子,隨後便不省人事了。”
唐老太太聽了,便徑自瞅向另一個粗使丫鬟。
那個粗使丫鬟見了,忙忙驚慌地回稟說道:“回稟老太太,奴婢只瞅見了一個黑色的褲腿,然後便人事不知了,在奴婢昏倒前,正瞅見桃兒姐姐倒在地上。”
唐老太太聽了,不由沉吟起來。
這時候,枇杷走了進來。
枇杷徑自來到唐老太太的身旁兒,趴在她的耳邊兒低聲嘀咕了幾句。
隨後,唐老太太便震驚地看了枇杷一眼兒,臉上越發凝重起來。
唐老太太思忖片刻,眼睛又看着單雅。
隨後,唐老太太纔看向李嬤嬤吩咐說道:“廣寒苑一直都是你在管着的,如今竟然出了這麼大的事兒,你難辭其咎,罰你一年的月例銀子,若是再敢吊以輕心,自己看着辦吧。”
李嬤嬤見了,敢忙誠惶誠恐地磕頭說道:“老太太,老奴定然會管好院子的。”
唐老太太見了,看着她點了點頭,隨後便吩咐把守院門的人統統換了,並給院子裡的丫鬟、小廝們都排了班。
忙完這些兒,她纔看着單雅囑咐說道:“你雖嫁進來了,人卻不熟,有事兒只管吩咐枇杷和青梨、青杏便是,若是世子爺能醒過來,你日後自有享不完的榮華富貴。”
單雅聞言,不由瞅着唐老夫人喃喃地說道:“老太太,三丫不要什麼榮華富貴,只希望老太太能答允三丫一件事。”
唐老太太聽了,移開的眼神不由又落在了單雅的身上,盯着她看了好一會兒,不由譏諷地一笑,看着她徑自說道:“答允你一件事?莫非你還妄想着要扶正?”
她說着,便緊緊地盯着單雅的眼睛說道:“這個我是不會允許的,你嫁進來既然做了姨娘,就不要有非分之想,可明白?”
說到最後一句,她的語氣不由嚴厲起來。
單雅聽了,心裡不由感到一陣好笑。
在這個算計來算計去的侯府,她可不願意久呆,更別說扶正了,她從來就沒有這般想過。
單雅看着唐老太太鎮定地搖了搖頭,毅然正色地說道:“三丫從來沒有非分之想,說句實話,要不是被你們強擺着給他沖喜,三丫是絕不會進這個門的。”
唐老太太聽了單雅的話,不由眯了眼兒仔細打量起她來。
單雅見了,心裡話,原來唐名揚喜歡眯眼睛,竟然是跟他祖母學的啊。
過了大約半盞茶的功夫,唐老太太才沉聲問道:“說吧,到底想讓我答應你一件事什麼事兒?若是出格的,我可是不允的。”
單雅聽了,微微笑着說道:“其實也不是什麼大事兒,不過就是三丫的姐弟不放心,跟着一起來了,三丫想經常出府看他們罷了。“
她說着,神情便異常鄭重地看着唐老太太說道:“因此,三丫說得這件事,就是希望老太太能夠允許三丫自由出府。”
唐老太太聽了,不由一怔,隨後看了單雅好一會兒,才沉吟地說道:“就是這個,沒有別得了?”
單雅當即便笑着搖了搖頭說道:“沒了,就這一件事。”
唐老太太聽了,身體驀地一鬆,瞅着單雅啞聲說道:“既然你的姐姐弟弟們來了,咱們可醜話說在前頭,你們不許以忠義侯府的名義做什麼亂七八糟的事兒,若是你們做了讓我知道了……”
單雅聞言,登時就看着唐老太太搖着頭斷然說道:“放心,三丫的姐姐、弟弟們向來有自知之明,自會靠着自己的本事吃飯。”
她的心裡還有一句話,卻是沒有說出來,那就是,不屑用忠義侯府的勢。
好在她想到自己如今呆在忠義侯府,還需要唐老太太的庇護,話到了嘴邊兒,又強自嚥了下去。
唐老太太聽了,眼裡登時便閃過一道光芒,隨後便看看她嘲諷地說道:“說話別閃了舌頭,告訴你,這碗藥的事兒還沒有完呢?等我真正查明瞭,咱們再細細說。”
單雅聽了,眉頭立馬皺了起來,瞅着唐老太太鎮定地說道:“老太太,三丫今天是第一天進府,除了老太太給三丫派的枇杷,其餘人都不認識,在杏兒來之前,三丫也只是坐轎和拜見老太太的時候,見過府裡的丫鬟和嬤嬤,但真正認識的卻只有枇杷,老太太儘管查。”
唐老太太聽了單雅這話,不由盯着單雅看了好一會兒,才低語着說道:“我自會查得一清二楚的,事情到底如何?很快便會水落石出的。”
她說着定定地看了單雅一眼兒。
隨後,她便扭臉兒看向琳琅吩咐說道:“端起托盤咱們走。”
說着她便站了起來,看着李嬤嬤和桐兒等人嚴厲地說道:“好好服侍世子爺,若是再出什麼幺蛾子,你們一個個可要仔細了。”
她說着,便徑自朝着屋子外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