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馨月正在屋檐下坐着曬太陽,手裡拿着一張信箋,笑眼彎彎地看着信。
聽到丫鬟問安的聲音,韓馨月轉頭看了過去,瞧着羅睿走進院子,她就想起身相迎。
“坐着別動。”羅睿忙出聲制止,大步朝她走近。
“今日下朝這麼早?”韓馨月擡頭,眼底笑意盈盈。
看她心情很好,羅睿笑着坐到了她身旁的繡墩上。
“嗯,弟妹給你回信了?”
信箋有熟悉的摺痕,那是信鴿帶回的信。
韓馨月坐正了身體,眼神有些亮晶晶的,“曦曦準備過兩歲生辰了,那孩子又漂亮又乖巧,別提多惹喜愛了,我正想着給她送些什麼禮物好呢。”
說起小侄女,羅睿長嘆一聲,羅曦都兩歲了,他這個做大伯的,還沒能親眼見過,實在太讓他傷感。
韓馨月從鄂州回來後,一直在他面前叨唸着羅曦好看又靈氣,是她見過最漂亮的小姑娘,引得羅睿對羅曦大爲好奇。
深吸一口氣,韓馨月紅着臉頰,伸出小手拉了拉羅睿的衣袖,小聲問了一句,“將軍喜歡男孩還是女孩?”
她白皙的手背,血管隱現,拉着他的袖口顯然帶了幾分緊張,羅睿的目光從她手上移到她小巧精緻的小臉上,溫柔地笑了笑,“男孩女孩都喜歡。”
這種標準答案,讓韓馨月嗔了他一眼,“一定要選一個呢?”
羅睿伸出大手,把她的小手握在手心,“那就先生一個男孩,以後再生一個女孩,哥哥可以保護妹妹。”
他的話讓韓馨月笑眯了眼,她含羞淺笑,是啊,以後她還會生第二個或者第三個孩子的。
第一個孩子沒出生,她已經在期待第二個孩子了,韓馨月眼眸泛着星光點點。
九月中下旬,城郊的楓葉已經開始泛黃飄落。
街上的行人開始穿起了厚實的坎肩,深秋已然散發出陣陣涼意。
“哈哈~京城,我又來啦~”
進京的城門外,一大隊人馬從官道上緩緩駛近,一個騎着棗紅駿馬的年輕男子策馬領先一步。
他笑着大聲高喊一句,惹得周遭的行人紛紛側目。
車隊另一邊,一個高大壯實的男子騎着一匹黑馬奔到了他身旁,用力拍了一下他的肩頭。
“平順,你小子能別這麼丟臉麼?”
“我咋丟臉啦?還不興人高興嚷嚷一句呀?”平順回頭瞪了一眼他一眼,“阿青,好你個小子,跑了幾趟京城,就開始拿喬了是吧?”
阿青被他反駁得一噎,氣得又捶了他一下,平順伸手一擋,兩人騎着馬開始過招起來。
“虧你還是新晉的舉人老爺,衆目睽睽之下高聲喧嚷,不是有失體統是什麼?”
“呸,這叫重回故地,心情激動,人之常情。”
兩人你來我往,嘴裡互損着,手上的動作也沒有停下。
馬車裡坐着的凌顯笑着搖頭,這兩個年紀相仿,又活波好動的小子,真是一路鬧騰到京城。
坐在他對面的土旺,看着外面喧嚷的兩人,眼裡露出羨慕之色。
平順和阿青兩人感情好,沒事就湊在一起鬥鬥嘴,過過招,氣氛總是愉快又活波。
不像他們,老老實實坐在車裡趕路,經常一整天說不上幾句話。
“啊?那是不是平安?”
兩人打着打着,平順突然收手,阿青一個不小心,差點一拳捶到了他的胸口處,阿青的拳頭一轉,堪堪擦着他的胸膛過去。
“你這臭小子,收手也不吱一聲。”
阿青朝平順怒噴一句,口水都濺到了平順臉上。
“…”
平順嘴角一抽,默默用袖子抹了把臉,好吧,他過錯在先,就讓他噴一噴吧。
阿青見狀,憋着笑,擡頭看向前方。
“是平安,他來接你們啦。”
平安已經駕馬飛馳過來,“大哥~阿青~”
他一臉喜悅,顯然很是高興,坐騎飛雲速度很快,轉眼奔至他們跟前。
衆人許久未見,自然相見甚歡。
平安一路笑着把他們接回了家裡。
一開門,翠珠激動地迎了上來,牽着平順的手喜極而泣。
她的兄弟有出息了,她作爲姐姐,是真心高興。
“凌老先生,你們快請進來吧,房間都收拾好了,還是你們從前住的房間。”翠珠抹了抹眼角的淚水,領着他們進屋,“凌希,土旺,恭喜你們呀!”
他們都考過了鄉試,等待來年春闈一過,仕途坦蕩,青雲直上。
凌希和土旺忙笑着道謝。
“土旺啊,你今年如願考過了鄉試,你奶奶該高興壞了吧。”翠珠和土旺也熟悉,知道他這些年有多努力,所以,特別爲土旺感到高興。
土旺靦腆一笑,點點頭,來的路上他心情還有些忐忑,他從來沒出過鄂州地界,對於外面的世界帶了一些未知的不安。
好在,一路有平順、阿青和凌希他們做伴,來到京城後,還看到了熟悉的翠珠。
“來,你住這邊,老先生就在你隔壁,凌希和雪蘭住後院。”翠珠熱枕的安排他們的住宿。
等他們放好行李,聚到堂屋內,翠珠端上了熱茶,潘雪蘭立刻跟着幫忙,他們在平安這邊住過一段時間,對這裡並不陌生。
“姐,你先別忙活了。”平順幫忙把茶杯從托盤上端下,然後拉着翠珠坐下。
“怎麼啦?”瞧他一臉神秘,翠珠問道。
平順從懷裡拿出藍色荷包掏出了兩張銀票,得意地遞給了她。
“給,這是今年藕塘的收益,我提前幫你問來了。”
翠珠吃了一驚。
居然能從村長手裡提前拿到了今年的收益。
“你怎麼問來的?”
以村長愛財守財的程度,要他們提前給收益,不亞於割肉一般難受。
平順面有得色,“這有什麼難的,我直接和村長說,我要去京城了,順便幫姐把收益帶過去,他們就給了。”
翠珠瞪大眼睛,有些不敢相信,事情會這麼容易。
一旁的凌顯撫了撫鬍子笑道:“那也是因爲你現在的身份不同了,說出的話,份量也就重了。”
平順嘿嘿一笑,胸膛挺得筆直。
翠珠頓時領會,是呀,平順現在的身份不同了,一個舉人身份,足以讓人不敢小視了。
孃家兄弟有出息,她們這些外嫁女的腰板自然就挺得更直了。
翠珠眼中含淚,手裡的銀票似有溫度一般,溫暖着她的心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