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平帶着一隊裝備精良的護衛敲開了胡家的大門。
潘雪蘭打開院門時,嚇得差點腿軟。
劉平把護衛留在門外,自己進了廳堂。
屋裡的人忙起身相迎。
珍珠神色一正,果然是顧家那邊出了問題。
劉平一向善於察言觀色,他一進廳堂,就察覺出不對勁。
廳堂裡的氣壓實在太低,連一向笑臉相迎的胡長貴,都撐不起笑臉。
胡家一定出事了。
他看向胡珍珠,果然,她的眼帶疑問的看着他。
雙方客套的打了招呼。
劉平朝珍珠遞了個眼色,有些事情他不好當着別人的面說。
珍珠領會,領着他站到了院子中央。
“胡姑娘,是不是出什麼事情了?”劉平忙問道。
珍珠幽幽地看了他一眼,“劉掌櫃知道胡家要出事?”
“哎呀!”劉平雙手一拍,恨恨地猛跺了一腳,“昨日早上接到少爺的加急信件,說是韋子淵,就是少爺從前的隨行大夫,勾搭了太子府內的大太監,把顧府獻上極品人蔘的事情捅了出去,少爺怕太子遷怒於你們家,讓我把鄂州區內的護衛都召集過來,給你們看家護院一段時日,我連忙讓人傳令去了州府,讓他們召集齊護衛,只是,州府一來一回就去了一整天,所以耽擱到現在纔到達。”
他說着,緊張地看着她,“胡姑娘,胡家真的出事了?”
果然是顧府出了問題,珍珠證實了心裡的猜測,她嘆了口氣,把昨夜的事情告訴了劉平。
劉平“啪”的一聲,猛扇了自己一個大耳光,“都怪我,昨天要是連夜趕來就好啦,怎麼就遲了一夜呢。”
“……劉掌櫃別這樣,誰也沒有未卜先知的能力。”那一巴掌打得用力呀,他臉上立刻紅了一片。
“佛祖保佑啊,好在你們一家都無大礙,要不,我還有什麼臉面去見少爺呀!”劉平雙手合十,誠心祈禱,要是胡家昨晚出了事,他怕是以死謝罪都不足以平息少爺的怒火。
“劉掌櫃,顧五哥哥,他是怎麼個說法,後面的事情該怎麼辦?”昨夜的夜襲驚險萬分,平安的小命好幾次差點就沒了,胡家一家都陷入了惶恐不安的心境,要是刺殺再來一兩次,他們一家怕是嚇都要嚇死了。
劉平忙從袖子裡掏出一封用火漆封口的信件遞給了她。
珍珠接過,撕開封口,細細閱讀。
等她把信看完,臉色有些不好了,事情的前因後果她瞭解了,可是,讓他們胡家暫時由顧府的護衛護着,一直要等到太子垮臺,這件事情纔算結束?
靠,太子何時纔有可能垮臺?要是他十年八年的不垮臺,那胡家就得一直戰戰兢兢的生活着?
被一羣護衛隨時護着,這和坐牢被監管有何區別?
珍珠氣得咬牙切齒。
太子,心胸狹窄,睚眥必報是吧?
哼哼,論斤斤計較,還有比女人更小氣的?她滿是怒氣的眼珠亂轉,心裡的主意一個接一個蹦了出來。
讓小黑直接給他一爪送他去見閻王?
讓小金把他抓住丟進深山裡?
讓小灰投點曼陀羅粉進他鼻子裡,讓他神魂顛倒中飛昇?
劉平看着她變幻莫測的臉,突然覺得背脊一陣發寒。
珍珠把信隨手收進了懷裡。
“劉掌櫃,這事情,我們知道了,你是帶了護衛過來麼?”
“對對,帶了四十個,挑的都是身手最好的護衛,他們還在院門外,我帶你去看看。”劉平向院門一指。
四十個?艾瑪,她上哪找那麼多房間給他們住呀,這不是找麻煩麼?
珍珠苦着一張臉,跟着劉平去了院門外。
還真是,四十個衣着整齊一致的護衛站在門外。
雙方打了個招呼,四十人分爲兩隊,都有現成的領隊,一個是冷不凡,一個是盧君,都是顧府在州府的長期護衛。
“劉掌櫃,這麼多人,我這裡不好安置呀。”珍珠皺着眉頭說道。
“胡姑娘,這你別操心,四十個護衛,分兩班,一隊守白天,一隊守夜晚,換班後,他們就回鎮上歇息,只是麻煩你們家給他們提供一個午餐,別的就不用你家費心了。”劉平昨日就想好了這個問題。
“不過,照着昨日夜襲的人數,二十個護衛可能少了,這樣,我回去再調二十個過來,晚上用四十個護衛守着,比較穩妥一些。”劉平被胡家遇襲的事情嚇到了,少爺交代的事情,他沒第一時間辦好,追責下來,肯定免不了被處罰。
四十個護衛!珍珠眼角一抽,都能圍把胡家圍成一圈了。
可是,目前她也沒別的法子,昨晚受的刺激太大,李氏今天都差點倒下了,如今還躲在房裡,神經緊張地看着平安和秀珠,不敢出門呢。
趙虹玉稍好些,強打着精神下廚準備好早飯,可是臉色也白得夠嗆。
她老爹臉色也不好,懨懨地沒什麼精神。
有護衛護着,雖然麻煩了些,但多少能讓他們安心。
珍珠和劉平商議了好一會兒,定好了護衛的問題。
對外的藉口是,福安堂在望林村訓練護衛,讓方晟幫忙指點護衛的武藝。
這是他們能想到的最實際的藉口了。
昨夜的廝殺沒有驚動村裡的人,只有隔壁的凌顯三人聽到了動靜,不過,等他們過來詢問的時候,爭鬥已經結束了,珍珠找藉口敷衍了過去。
老宅那邊安靜平和,沒有被他們牽連,早上平順還過來找平安上學,珍珠說他受了風寒,要休息幾天才能上學。
等潘雪蘭早上過來幹活的時候,院裡基本都已經清理乾淨了,因爲作坊就在一旁,肉豬天天被宰殺,所以,空氣裡淡淡地血腥味,沒有引起她的注意。
倒是衆人的神色不大好,不過,她也不好多問。
黃延成到胡家的時候,就被門外的護衛嚇了一跳,珍珠直接讓他去協助柳常平管理清整林子的事物去了。
珍珠領了羅璟、胡長貴和方晟他們過來,與護衛隊打了個照面,隨後避開護衛把事情的經過,殺手的由來,和護衛的職責告訴了他們。
劉平讓護衛與他們熟路一番,吩咐他們聽從胡家的安排,便把一隊人馬帶回了鎮上,讓他們到傍晚過來換班,而他,要忙着去再調二十個護衛過來。
羅璟的一張臉拉得老長,顧褀那傢伙辦事不穩妥,連累了胡家不說,護衛還姍姍來遲,昨夜要不是他和羅十三在胡家前院抵擋一陣,等方晟趕到的時候,胡家不知道還能剩下幾人。
胡長貴聽完前因後果,知道昨夜的殺手是太子派來殺他們的時候,當即嚇得腿軟,要不是一旁的羅璟扶了他一把,他直接就癱軟在地了。
太子呀!那就是未來的皇上呀,他想要胡家一家人的性命,他們能躲得過去麼?
“……珍……珍珠,這,這可怎麼辦是好啊?那可是太子呢?咱們一家躲不過去了啊。”胡長貴哭喪着臉,就差沒失聲痛哭了。
“爹,你沒聽清楚我的意思麼?太子爲什麼想要殺我們,那是因爲上次小黑領着顧少爺的護衛進山挖出了極品的人蔘,然後,他們把人蔘獻給了當今的皇上,皇上的病就逐漸好了,所以太子才把怒氣轉移到我們身上了。”珍珠徐徐說道。
胡長貴聽得一愣一愣的,父親病好了,兒子不是應該高興麼?
“皇上病好了,不是好事麼?太子爲什麼要生氣?”
餘下的三人突然都笑了,要是皇家內院的事情能這麼簡單就好了。
“皇上病好了,太子就不能當皇上了,就得受皇上的管制,你說,他能高興麼?”珍珠耐着性子和他解釋。
“……可,可是,他們不是父子麼?受皇上管制不是應該的麼?太子怎麼會有這麼大逆不道的想法?”一向孝順的胡長貴瞪大了眼睛,有些不能理解。
“爹,你要知道,在巨大地利益和絕對的權利面前,有些人是什麼親情都可以拋棄的,要不,歷代哪來那麼多謀反、叛變、作亂,人心不足慾壑難填,千古世代皆是如此。”父子掙權,兄弟相殘,那個朝代沒有經歷這些,也只有胡長貴這種頭腦簡單,思想單純的人,纔會以爲皇家是父慈子孝,兄友弟恭的典範。
方晟在一旁聽得心中暗驚,他還真是小瞧了胡家姑娘,她居然這般通透世事,看待事物如此透徹明瞭,實在不似一個十四歲的小姑娘。
胡長貴似懂非懂,依舊不能理解,爲什麼太子會不希望自己的父親身體健康,不過,他沒在過多糾結,家裡有了那麼多護衛守着,總算讓他緊繃的神經,鬆懈下來,他昨夜一夜未眠,又擔驚受怕,精神着實有些困頓。
珍珠讓他去跟李氏和平安解釋一遍,再順便去歇息。
方晟知道了來龍去脈,只微微頷首,在他看來,只要太子不是明目張膽的派兵前來緝拿,就暫時不會有事,畢竟還有皇上坐鎮朝廷,太子總該有所顧忌。
只是,他好不容易再有半個月就要成親了,這些人,能不能不要在這個時候搞事呀,他帶着惱火回了自己的院舍。
廳堂裡,羅璟面色不愉。
“他給你寫信了?”
他可看見了,她把信收進懷裡了。
珍珠一怔,看着他眨眨眼,轉過彎來,他說的是顧褀。
“是啊,道歉來着,說是很抱歉,因爲他那邊的原因連累了我家,然後,理了一通京城的局勢,最後,讓我家一定要讓護衛守着,太子心性狹窄,報復心強,必定不會輕易罷手的,讓我家千萬小心。”
“哼,都是他給你們招惹來的禍事,他們自己出了內鬼,還連累你們家陷入危險中,光道歉有什麼用處。”羅璟哼哼道。
珍珠瞥了他一眼,突然就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