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姐咋還不回來?”
穿着一身石青色書生長衫的平安躺在躺椅上,嘟囔地問道。
李氏抱着秀珠從屋內走過來,她輕輕嘆了口氣,“快了,再過幾日應該能回來了。”
珍珠不在家,一家人似乎少了主心骨,總是不自覺就想起她。
“姐把小黑、小灰、小金都帶走了,我好想它們。”平安皺着小臉,他姐去探望病人,居然把小金都帶上了。
“……,你確定?小灰和小金都跟着去了?”李氏不敢肯定,雖然它們自從珍珠走後,就再沒出現過了。
“當然確定,還有誰能支使得動它們,鐵定跟我姐走了。”平安搖動着躺椅,氣哼哼地回答,不帶他去,卻把小傢伙們都帶走了。
李氏心裡鬆了口氣,大半個月不見小金出現,她暗自擔心好些天了,如果是跟着珍珠去了,那倒還好。
胡長貴跟着出了房門,春雨綿綿的日子,是他最清閒的時候。
“爹,抱~”秀珠撒嬌伸過了手。
胡長貴樂呵呵地接過了她,“平安,你們府試的日子定下沒有?”
“嗯,夫子說是四月中旬,連考三場,也得在府城住上好些天呢。”平安坐正了回話。
這些日子,他們四個準備參加府試的孩子,早起晚睡,爲府試做足準備,連最跳脫好玩的平順,都老老實實的刻苦研習。
今年要是過不了府試,就得等上一年後才能再次參加,大家都卯足了勁,都不想隔年再考一次。
“那還行,到時候,你姐肯定回來了,讓她和你奶領着你們去,我們也安心點。”胡長貴憨憨一笑。
“爹,我們自己去就行,哪還用人領着。”
平安撅起了嘴,他都十二歲了,早就不是小孩子了。
“呵呵~”胡長貴和李氏對望一眼,眼中都帶着笑意。
……
珍珠待在鯪州的最後一日,天公作美,下了幾日的雨終於停了。
久違的陽光灑在雨後的山林中,折射出各種耀眼的光芒。
吃過簡單的早飯,珍珠讓小金駝着他們去了一趟海邊。
從高處看着浩瀚波瀾的海面更讓人心弛神往。
他們停落在一處無人的海灘上,遠處是蔚藍的天空與磅礴的大海,近處是嶙峋的礁石與細軟的沙灘。
小黑與小灰很喜歡在沙灘上奔跑,軟白的沙子是它們戲耍的溫牀。
特別是小黑,它跑了一會兒後,就找了處乾淨的沙地,開始刨坑,然後把自己屁屁蹲了下去。
“……”
這丫的,是把沙灘當成貓砂了吧。
珍珠左右瞧了瞧,附近沒有人煙,顯然很少有人踏足。
這時期的旅遊業不發達,住在附近的百姓又不稀罕,只有出海的漁民或者趕海的婦人孩子會到沙灘上來。
珍珠脫下鞋襪,挽起褲腿,光腳踩在柔軟的沙灘上。
拿出一個小竹筐,開始收集海灘上漂亮的大海螺,準備給村裡的孩子們作爲禮物發放。
海水涌上來,又退回去,沙灘上留下了各種貝殼與海螺。
小灰溜到珍珠身旁,瞧她往籃子裡撿海螺,它眨巴着黑豆眼,推着一個大海螺過來了。
“噗~”
那海螺的個頭都快趕上小灰那麼大了,它推着海螺前行的樣子,實在太萌了。
小黑也跑過來湊熱鬧,用它的爪子扒拉着海螺,看見一隻小螃蟹經過,它又放棄了海螺,跟在螃蟹身後,好奇地看着螃蟹橫行。
一個海浪打過來,小黑避之不及,被海水打了正着。
“嗷嗚”一聲,它如彈簧般,迅速彈開,瞪着退下去的海水,浸溼的毛髮都炸了起來。
“哈哈哈哈~”珍珠不厚道地笑了起來。
一人一貓一鼠在沙灘上玩得不亦樂乎。
小金健壯的身影在海域之上,遼闊無邊的天空任它自由翱翔,大白停落在不遠的礁石上,看着海浪不停拍打着岩石。
他們在海灘上玩耍了一個時辰,珍珠收集了一大竹筐的海螺貝殼,心滿意足地放進了空間裡。
洗乾淨腳上的沙土,穿好鞋襪,她帶着它們朝附近的村落走去。
上次,她與皮猴兒去海邊時,看到漁民家裡或多或少的,都存放了不少珍珠,她上次顧忌着皮猴兒沒買,這次特地過來,買上一些,回去拿給銀樓製成各種珍珠飾品,低調又好看。
在漁村購買珍珠海產果然比在集市上便宜,珍珠挑了一大包個頭勻稱,瑩潤澤亮的珍珠,不過花了五十兩銀子。
再買了一堆幹海貨,才意猶未盡的回去了。
回到山洞,已經過了正午。
珍珠拿出大鍋,開始熬粥。
放了乾貝和蝦仁,用靈泉熬了大半鍋海鮮粥,隨後又燙了一盤空間出產的青菜,饞得小黑與小灰圍着竈臺直轉悠。
小金到深山裡覓食去了,它一般只吃一餐珍珠投喂的食物,其他時間多數會自己去找獵物。
想來是爲了保持自己的野性吧,如果每一餐都由人類餵食,那它就成了圈養的鳥類了。
小金有着雕類高傲自由的靈魂,潛意識裡,拒絕這樣的餵養,即使那個人是珍珠,它亦保持了桀驁不馴的靈魂,以及對天空自由飛翔的本能。
珍珠從不強求它,照着慣例,一天只給它準備一餐,其他時間隨它樂意。
大白早早吃完了它的雜糧,立在樹梢上,正清理着自己的羽毛。
飽吃了一餐海鮮粥後,珍珠舒服地摸摸肚皮。
看着鍋裡剩下一大半的海鮮粥,珍珠隨手收進了空間裡,留着晚上或者明天再吃。
拿着碗筷去不遠處的溪流清洗,然後提回一桶水,燒熱後給小黑和小灰清洗毛髮,它們跑了一天沙灘,身上沾滿了沙土。
做完這一切,太陽已經開始慢慢西沉。
想着明日就能回到鄂州,珍珠的心情止不住雀躍起來。
東奔西跑了一個月,總算要回家了。
拿出銅鏡照了照,膚色暗淡萎黃,眉毛畫得又濃又粗,臉上點了不少雀斑,眼眶下塗了一層青黑,頭髮也是亂亂糟糟,一身暗沉寬大的男子衣裳,形象又拙又土,嘖嘖,感覺她娘見了都認不出她來。
偏生趙大那廝只見過她一面,就能認出她來,珍珠忿忿。
不過,如今他被唐齊薦弄得焦頭爛額,應該沒時間理會她了吧。
珍珠看着西落的太陽站了起來,如果不出意外,她明天就走了,慶明府的夜市,她還沒來得急逛逛呢。
南方的夜市熱鬧有趣,爲了躲避趙澤演,她都沒能好好逛逛。
趁着城門未關,她悄悄進城一趟,逛上一圈,然後去一趟唐府,明日一早就可以回鄂州找羅宣他們了。
心中有了計較,便開始行動。
交代好小金,戌時去唐府後門等候,讓它和大白自由活動。
她帶着小黑和小灰,趁着夜色尚未降臨,朝城門方向走去。
接近酉時,出城的人絡繹不絕,進城的人卻寥寥無幾。
珍珠拿着路引遞給守城的士兵,那士兵看了看路引,又朝她的臉上掃了一眼,隨後放行。
她沒有發現,那士兵低頭時,眸中閃過的異樣。
提着籃子跟隨着熱鬧的人羣一路前行。
“頭,前幾日豹子他們託咱們留意的路引出現了,可是,咱們大人與趙大當家正鬧得水火不容,這,還給他們遞信麼?”
那士兵拉過一旁的隊長,低聲詢問。
“遞啊,只要他們給銀子,這等小事,與大人辦的事情又不衝突,怕什麼,趕緊去找那豹子,記住了,銀子翻倍,要是不給,就不告訴他們。”
那隊長一臉獰笑,送上門的銀子,不要白不要,趁機狠狠壓榨他們一番,以後怕是沒有機會了。
那士兵會意一笑,忙領命而去。
珍珠慢悠悠地走在路上,小灰已經自己溜達去了,她籃子裡只帶了小黑。
夜市攤販附近,她發現好幾家賣海螺貝殼的攤子,還有貝殼海螺串成的項鍊,漂亮又新穎。
把裝着小黑的籃子放在地上,開始挑選她喜歡的樣式,大大小小形狀各異的貝殼海螺,色澤明亮構造獨特,她挑挑揀揀,堆了一大摞在旁邊,惹得賣海螺的攤主,不時盯着她。
珍珠朝他笑笑,“大哥,這些我都要,你看能便宜些麼?”
攤主是個二十出頭的壯小夥,聽聞此言,他咧嘴一笑,“行啊,這堆給五十文錢就好。”
沿海城鎮,海螺和貝殼都便宜得很,一文、兩文、三文、四文的,買得多,更便宜,串好的鏈子貴一些,也不過是三五文錢,都是趕海順手揀回來的東西,在本地根本不值錢,也就外地來的旅人看着稀奇,會買上一些。
珍珠利索的付了錢,把東西裝進了籃子裡。
小黑抱着一個大海螺,稀奇地咬了一口。
呸,什麼破東西,真難吃。
珍珠瞧着笑開了花,提着它開始往別的攤子走去,一路停停走走,挑了不少東西,她不着痕跡的往空間裡收了許多,只留一小部分在籃子裡。
逛到街尾時,她和小黑蹲在一處賣金魚的攤販前,看着五顏六色的金魚游來游去。
珍珠盯着一臉興奮的小黑,低聲警告它,金魚是不能吃的。
小黑納悶,爲啥?
珍珠剛想解釋,突然感覺背脊一陣發涼,有一種被毒蛇盯上的悚然感。
“……”
她心頭大震,指尖微顫,半垂着腦袋,開始左右掃視。
夜市上的行人依舊不少,她身旁好幾個孩子和大人在看魚。
可是,左右兩邊的道路上不知何時,聚集了好幾個勁裝男子,雖然沒有特意看向她,但是,珍珠知道,他們的目標就是她。
尼瑪,她又被圍堵了,珍珠心跳如鼓。
這陰魂不散的趙大,他怎麼那麼清閒,天天在集市附近守株待兔麼?
她才進城半個時辰,他就找來了。
珍珠懊惱,她道行還是太淺了,果然玩不過江湖經驗老道的趙大。
僥倖心理要不得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