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金葉和劉鵬兩姐弟每日隨着村裡的孩子們一同上學下學,適應了一段時間後,漸漸融入瞭望林村的生活。
學堂裡的孩子們,對新來的他們,一開始有些排斥,不怎麼搭理他們姐弟。
劉金葉很聰明,劉成給他們留下不少東西,其中就有飴糖、松子糖和五香瓜子,這些是過年前,胡家發放的年禮。
兩人每天帶一些去學堂,通過零食外交,很快融入了孩子們的小圈子裡。
珍珠知道後,還挺驚訝,記得阿七來的時,作爲唯一的外村人,當時,被排擠了挺長一段時間,後來,是靠着孩子們對阿達的興趣,才漸漸被村裡的孩子接受。
劉金葉和劉鵬兩姐弟短短几日,便能讓村裡的孩子接受他們,着實聰慧圓通,特別是劉金葉,作爲姐姐,不僅自己很快打入了女同學的圈子,還幫着劉鵬很好的融入了那羣男孩子們。
果然是個機靈的小姑娘。
小姑娘還很勤快,每日中午吃了午飯後,就過來幫着潘雪蘭林婆婆打下手。
李氏和珍珠都跟她說過,他們是來念書的,不是來胡家幹活的,不需要她過來幫忙。
劉金葉小姑娘聰慧的小腦袋瓜子,這種時候就似乎變笨起來,怎麼說都說不通。
每日像定好時辰一樣,準時準點出現在廚房附近,眼力很好的自己找活幹。
大夥都有些哭笑不得,漸漸對她的出現就習以爲常了。
劉金葉很懂事,除了廚房附近,別的地方從不亂跑亂進,身上的衣裳也是乾乾淨淨的,說話帶笑,幹活利索,很快贏得了大家的喜歡。
劉金葉長相普通,皮膚略黑,不過她一口白牙,笑容燦爛,讓人看着不由就心生好感。
珍珠和李氏都很喜歡她。
李氏看見劉金葉不時還穿着帶補丁的衣裳,她就翻箱倒櫃的,把珍珠從前的衣裳找了出來,整理整齊送給小姑娘。
劉金葉捧着厚厚的一摞衣裳,眼睛有些泛酸。
“這些都是珍珠像你這麼大的時候穿的,她長得快,衣裳沒穿幾次就換了,金葉你別嫌棄是舊衣裳啊。”李氏笑着說道。
“謝謝胡夫人,姑娘的舊衣裳也頂頂好的,金葉怎麼敢嫌棄呢。”劉金葉就把衣裳放到了一旁的石凳上。
“撲通”一聲,跪地道謝。
驚得李氏差點沒跳起來,連忙拉起了她。
“哎呀,你這孩子,怎麼動不動就下跪,咱們這裡可不興這樣的大禮,以後別這樣了。”
劉金葉咧嘴一笑,樣子看起來有些憨實,可她眼睛明亮閃動,哪有一分傻氣。
這是個有趣的小姑娘,珍珠靠在門框上遠遠看着,覺得很有意思。
正想着,李氏轉頭看見了她,眉頭皺了起來,朝她走過去,拍打了一下她抱着臂膀的雙手。
“站好了,女孩子家家的,站沒站相,坐沒坐相。”
“……”
珍珠扁扁嘴,端正了自己站姿。
劉金葉捧着衣裳回到自己屋裡,小心地把衣裳放在炕上。
一大摞衣裳都是七八成新的樣子,多是素雅清爽的細棉布料,有春衫、夏衫,還有厚實的夾襖、棉褲。
她能想象出,這些衣裳穿在胡家姑娘身上的樣子,定然是清麗又漂亮的。
劉金葉眼睛亮晶晶的,她雖然又黑又不漂亮,可是,穿了胡姑娘的衣裳,她覺着自己都能多好看幾分。
把衣裳攤開,劉金葉心喜地撫摸上面的花紋。
十一二歲的小姑娘,誰不喜歡漂亮的衣裳,
滿心歡喜地看了一遍後,就把衣裳收進了衣櫃裡,然後又跑去了胡家,看看下午還有什麼她能幹的活。
“金葉,明天是沐休日,你爹今晚應該過來接你們去谷園那邊,你去準備準備,不用過來幫忙了。”
珍珠瞧着小姑娘顛兒顛兒地又跑過來,不由笑着說道。
“姑娘,沒什麼好準備的,大冬天的,也不用帶換洗衣裳,直接去就成了。”劉金葉咧着嘴笑道。
“……”
這不是想讓她安生一會兒,這姑娘真是揣着明白裝糊塗。
珍珠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睛,不由失笑。
隨她好啦,小姑娘勤勞些是件好事。
正月的日子,珍珠過得很清閒,天氣冷,多數時間都在炕上打發時間。
帶帶秀珠,練練針線,偶爾也會拿字帖出來寫寫。
李氏比較忙碌,先去參加了鄭鐵牛的定親宴,接着又去大灣村參加玉珠孩子的滿月酒,宴席一去就是大半天,天還太冷,李氏就不帶秀珠出門呢,讓她在家跟着珍珠。
“娘,大姐家請了多少桌客人?”
珍珠把剛睡醒的秀珠抱回了李氏房裡。
李氏先把睡得小臉通紅的小閨女抱到懷裡親了親,纔開口說道:“十來桌吧,人挺多的,很熱鬧。”
“大姐夫的兄弟沒有意見麼?”生個男孩就大張旗鼓的宴請賓客,那他兄弟家的男孩也是這樣麼?
“呃,聽說,也是請了的,只是沒辦得那麼熱鬧,應該不會有意見吧,畢竟酒席是得自己掏錢辦的。”李氏抱着秀珠坐在炕沿,秀珠雖然醒了,卻還賴在母親懷裡撒嬌。
“大姐啥狀態?”珍珠好奇問道,上去孃家人去看她,沒出月子就那般得意,這出了月子不更得瑟了。
李氏頓了一下,臉色就有些古怪起來。
胡玉珠可不就是得瑟麼,尾巴都快翹上天了。
她穿上最好的衣裳,帶上珍珠上次送的首飾,抱着她的兒子,像只炫耀的孔雀,來回在賓客間穿梭。
得意笑聲就一直沒停過,黃延成居然也沒阻止。
李氏她們就聽見好幾個婦人背後譏笑他們夫婦,當時李氏和王氏的臉色都不怎麼好。
回來的路上,王氏就一直搖頭,玉珠這樣的做派,以後怕是要把孩子養浮了。
梁氏卻不以爲意,在她看來,玉珠生了兒子,腰桿就能挺直了,在黃家的地位也提高了,高興得意是應當的。
像從前的自己,在沒生下平順前,她心裡一直有塊大石頭懸着,做人做事都不敢大聲肆意。
等她生了平順後,心情就像現在的玉珠,有種揚眉吐氣的痛*,恨不得讓全部的人都知道自己生了個男娃。
所以,梁氏不覺着玉珠的做法有什麼不對。
平順也是在自己的寵溺下長大的,現在不一樣好好的。
“你大伯孃從前懷了兩個女兒才生了平順,所以,對玉珠洋洋得意的樣子,不覺得出格。”李氏搖搖頭,“一樣是自己的孩子,她這麼偏心,以後讓芳芳心裡咋想。”
“大姐哪裡會顧忌芳芳心裡咋想。”珍珠嘟囔着,她對胡玉珠的態度,不覺得奇怪,可是,黃延成也這樣,實在讓她有些失望了。
這時代,傳宗接代的古板思想真的很嚴重啊。
“你大姐夫說,過了農忙,準備加蓋兩間大瓦房,他請了你柳叔公,要照着咱們的房子,也建兩間一樣的洗漱房。”李氏絮叨着。
柳常平開年後,就很忙,有不少附近村落的村民來找他幫忙建房,他手頭接了兩個活,領着村裡的一幫閒散村民,過了十五就一直忙活着。
農忙還未開始,村民多數都得閒,樂意跟着柳常平去掙些閒散的銀子。
珍珠點點頭,柳常平幫胡家建了好幾年房子,有經驗有技術有工人,找他幫忙確實會省心很多。
“回來的路上,我們還碰到了趙二麻子兩口子。”李氏放低了聲音,“那兩口子在吵架。”
趙二麻子和馬鳳嬌吵架?珍珠不覺得稀奇,以那兩人的脾性,不吵才奇怪。
原來,正月十五一過,馬鳳嬌就催着趙二麻子繼續去行商,趙二麻子卻不想再南來北往的跑,他有了年紀,加上父母年邁,催着他趕緊生養孩子。
他也動了心思,就沒打算再往外跑。
可馬鳳嬌卻不樂意,她從前住在南方熱鬧的鎮上,習慣了繁華喧囂的生活,這鄉下巴掌大的小地方,她待了兩個月早膩味了。
再加上,上次被羅副將拒絕的事情,她對這個小鄉村實在喜歡不起來。
於是,十五一過,就讓趙二麻子趕緊帶着她出門。
趙二麻子開始還好聲好氣跟她解釋,說老人年紀大了,想抱孫子云雲,馬鳳嬌哪裡樂意,一旦她懷上孩子,以後就真的要在這小山村待一輩子了,她哪會甘願。
一回兩回後,兩人都說不到一塊,趙二麻子就惱了,一氣之下打了幾個巴掌,馬鳳嬌驚愕之後,就憤怒地動手還擊。
可女人的力氣哪裡大得過男人,馬鳳嬌被打了一頓,心裡的怨氣更深。
據說天還沒亮,就拎着包袱跑了,趙二麻子後來才追了出去,在鎮上找到了馬鳳嬌,好說歹說生拉硬拽才勸回了馬鳳嬌。
剛在村口下了牛車,他們又吵了起來。
正好讓從大灣村吃酒回來的李氏她們看到了。
“現在怎麼樣了?”珍珠好奇。
“馬鳳嬌一直哭嚷着要走,說他蠻橫打媳婦,趙二麻子就硬拽着不讓走,還賠禮道謝,鬧了好長時間,最後,趙二麻子力氣大,拽着她回家去了。”李氏嘆了口氣,每次看到這種男人打媳婦的事情,她都覺得心驚肉跳的。
“馬鳳嬌被打得厲害麼?”
“臉上有幾個紅印子,眼睛也青了一塊。”
“趙二麻子下手還挺重。”
“可不是麼,有話不能好好說麼,非得動手打人。”
李氏又嘆了口氣,雖然馬鳳嬌的風評不好,可是,看到她被打,李氏心裡還是挺難受的。
珍珠安撫性地拍拍她。
趙二麻子和馬鳳嬌的事情,依着兩人的性子,還有鬧騰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