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珍珠看見牆角冒出才人頭,失聲噴笑:
“你怎麼又來了?”
“……我,不是閒得太無聊了麼?”潘雪蘭磨蹭着從牆後走了出來,臉上帶着幾分不自然。
她和凌希於七日前成了親,此時還在休假期間。
昨日她就溜達過來,想要幫忙幹活了,珍珠把她攆了回去,結果今日又過來了。
“哎呀~還沒見過你這樣的新娘子,給你放成親假還嫌無聊。”珍珠哭笑不得。
“呵呵。”林婆婆坐在矮凳上剁野菜,也跟着笑了起來。
“……我,這不是勞碌命麼,閒了幾天,就感覺身上不得勁,還是過來幫忙比較舒服。”潘雪蘭緩過了害羞的勁,笑嘻嘻地走了過來,她梳起了婦人髮髻,穿了件水紅色坎肩,襯得臉頰紅撲撲的,看着很是精神。
“你這麼說,我還能說啥。”珍珠咧嘴一笑。
潘雪蘭眼睛一亮,忙拿了個小板凳坐到了珍珠身旁。
珍珠正在剝芸豆,老芸豆已經收回來一段時間了,一直沒空閒把豆子剝開,趁着這幾日得閒,先把芸豆剝出來,熬臘八粥、包糉子都以用得上。
潘雪蘭抓起一把就幫忙剝豆子。
“你家的芸豆剝好了麼?”
“早剝好了,也沒種多少,摘下了沒多久,凌希就剝完了。”
“……你咋還凌希、凌希的喊?”珍珠調笑道。
潘雪蘭臉上就是一紅,甕聲甕氣地說道:“……不喊凌希喊啥?”
“噗~不是應該喊相公麼?”珍珠暗笑。
“……太彆扭了,喊凌希挺好的,爺都沒說什麼。”她白了珍珠一眼,意思是你管得太多了。
“哈哈,行、行,你們習慣就行。”珍珠笑眯了眼。
不過,她想了想,等她成親,估計也不會喊羅璟相公,好像是挺彆扭的。
林婆婆跟着笑了起來,手裡的動作依舊利落,家裡的三頭豬都老大一隻,每日喂三餐還“嗷嗷”直叫。
臘味作坊已經開始運作起來了,今年,除了鄭雙林和趙黑豆,胡長貴又多請了趙大山和趙繁茂幫忙殺豬。
趙繁茂忙完了藕塘的事情後,整個冬日都閒着,廖氏得知胡家還要多請兩個殺豬的漢子,二話不說就拉了趙繁茂過來。
廖氏已經在胡家的臘味作坊幹了第三個年頭了,對作坊的福利很是滿意,工錢高,結算快,節禮豐厚,年頭還有不小的紅包拿,上哪找那麼好的活計去。
如果他們兩口子都在作坊幹活,不僅得兩份工錢,還能拿兩份節禮,過年的年貨都不用額外購買了。
雖然,他們是要上繳一半的工錢,可是能攢下一半,也很是不錯了。
忙完作坊的活,開春後,又繼續藕塘的活,這樣下來,趙繁茂一年幾乎都有活幹,都有工錢拿,算下來能攢不少錢了。
所以,廖氏非常積極地拉了趙繁茂去胡家報名。
趙文強自然也樂意趙繁茂去作坊幹活,冬日長長,作坊差不多要忙到明年三月,可以領四五個月的工錢,好過閒在家中貓冬。
胡長貴與趙繁茂同輩,又一個村裡待着,彼此什麼性格都挺了解。
一家人商量了以後,就定了趙大山與趙繁茂。
多了兩人幫忙,胡長貴和胡長林總算沒那麼忙碌了。
“姐~張姐姐來了~”
秀珠一陣風地從前院跑了過來,身後跟着比她個子還高的小黃。
“哦,秀珠,去請她到後院來吧。”珍珠淡定說了一聲。
張秋嵐這個月,嗯,已經來了第幾回了?好像第四回了吧,上次來的時候,就是潘雪蘭成親那日,特地送了賀禮過來,祝賀他們成親。
反正,這小半年內,她到訪的頻率太高,胡家對她的出現已經見怪不怪了。
秀珠又一陣風的跑出去,小黃依舊跟在後面跑。
“我去泡茶。”潘雪蘭站起來,朝廚房走去,張秋嵐在她成親的時候,送了不菲的賀禮,潘雪蘭問過珍珠後,纔敢收下。
林婆婆捧起切好的野菜,也進了廚房裡,準備熬煮豬食。
張秋嵐牽着秀珠的手款款走了過來。
天氣微涼,她穿了件淺色的毛領坎肩,身材依舊纖柔娉婷,臉上的笑容淺淡溫柔。
“張妹妹,來了,過來坐吧。”
來得太頻繁,想不熟悉都難,珍珠也不與她客套,繼續剝着芸豆。
張秋嵐沒坐到一旁高的石凳上,而是在潘雪蘭剛纔的矮凳上坐了下來。
“胡姐姐,那是十里香新出爐的小桃酥和核桃酥,給你們帶了兩盒。”
她示意小葵把東西拿過來。
“謝謝了,放石桌上吧,不用每次來都帶東西,太客氣了。”珍珠瞥了一眼,笑着說道。
“上門拜訪,哪有空手而來的道理。”張秋嵐掩脣輕笑。
禮物都是父親準備的,每次上門,他都會絞盡腦汁讓她帶一些既不打眼又不低檔的禮物,她就是個傳遞禮物的工具,張秋嵐有些自嘲。
張秋嵐與珍珠相處久了以後,兩人說話也沒了從前那般客套生硬,語氣不自覺的就帶上了幾分親暱。
珍珠聳聳肩,手裡的動作沒停,芸豆不少,想要一口氣剝完,速度就得快些。
一隻雪白的玉手伸手進了圓簸箕裡,拿起一根枯萎的老芸豆,學着珍珠的樣子,剝開外殼,紅色的芸豆掉落在簸箕裡。
珍珠擡眸看了她一眼,“張妹妹,芸豆殼有點硬,別紮了你的手。”
“不會,都沒扎你的手,怎麼會扎我的手。”張秋嵐朝她細白柔嫩的手看去,她那雙手比自己的可纖柔多了,真真稱得上手如柔荑,膚如凝脂。
“……”
珍珠失笑,張秋嵐是個聰慧有分寸的女孩,不僅腦袋聰明,說話行事很有原則,和她相處久了,很難不喜歡她。
小葵也蹲到了簸箕旁,幫忙剝起芸豆。
“小葵,別蹲着,那邊有矮凳子,你去搬一張坐。”珍珠用下巴朝廚房一側揚了揚。
小葵看了眼自家小姐,見她同意,才起身道謝,去拿板凳。
“張小姐,您喝茶。”
潘雪蘭端着新泡的菊花茶出來,把茶放在了一旁的石桌上。
“謝謝雪蘭姐。”張秋嵐朝她頷首一笑。
她也跟着珍珠喊潘雪蘭爲雪蘭姐,一開始的時候,潘雪蘭有些受寵若驚,婉轉推辭了幾次,張秋嵐卻不爲所動,每次都笑眯眯地喊她雪蘭姐,喊多了,潘雪蘭也習慣了,不再在稱呼上糾纏了。
珍珠瞟了張秋嵐一眼,所以說,她是個很聰明的女孩,正經的時候,架勢十足,放鬆的時候,也很有親和力,態度既不謙卑也不高傲,加上長相溫婉妍麗,難怪陶氏和蕭珺對她都另眼相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