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試已過,進京考試的學子漸漸散去。
貢院附近恢復了往日的平靜,車隊行駛在街道上,並不顯得擁擠。
珍珠購買的宅子離貢院不遠,地段鬧中取靜,位置很是不錯。
雖然只是兩進的宅子,格局卻不算小,大大小小的房間加起來有十幾間。
不過,進入宅子的巷口有些偏小,勉強容得下兩輛馬車並行。
他們的車隊出現在巷子裡,很是惹眼。
附近不少住戶開始探頭探腦觀看。
馬車停了下來,羅天上前敲門,探頭的街坊們看清他們敲的門戶時,臉上都露出了羨慕又驚訝的神情。
那間宅子這次考出了兩名進士,附近的人家都知道。
“誰呀?”門內響起趙奎粗獷的嗓音。
“趙奎,快開門~”沒等羅天應答,下了馬車的王氏已經激動得回了一聲。
黑漆大門前緩緩打開,一個腦袋探了出來,不是趙奎是誰,“平安,你奶來啦——”
他一見到王氏,就激動地朝身後嚷了一嗓子。
“哎呦,你二姐也來啦——”
翠珠抱着梅玲站在王氏身後。
宅子裡就響起了一陣腳步聲,不多會兒門口擠出了幾個身影。
“奶——”平安一臉興奮地躥了出來。
“哎~”王氏頓時熱淚盈眶。
“平安——”平順下了馬,從後面跑了過來。
“大哥,你也來啦!”
兩兄弟高興地抱成了一團。
那邊,趙柏銘急匆匆跑出來,就看見抱着梅玲的翠珠,因爲太過激動,邁過門檻時,還被絆了一下,差點摔下了階梯,把翠珠嚇了一跳,急忙上前扶住了他。
兩人分離了兩個多月,心中都對彼此掛念萬分,久別重逢,翠珠的眼眶都紅了起來,“相公,你辛苦了。”
“不,不,你才辛苦了,帶着梅玲那麼遠過來。”趙柏銘抿了抿嘴,眼裡滿是感懷,他朝她懷裡的梅玲笑了,“梅玲,爹抱一下。”
十月大的梅玲立即躲到了翠珠懷裡,趙柏銘兩個月沒見女兒,看到她躲閃的動作,心都揪了起來。
“太久沒見,梅玲都不記得你了。”翠珠笑着拍拍小閨女。
梅玲忽閃着大眼睛偷偷瞧着趙柏銘,他的臉上就柔和了下來。
“珍珠,你回京城啦。”
那邊,聞訊而來的潘雪蘭一眼看見了,被羅璟扶着的珍珠款款而來。
“嗯,我回來啦。”珍珠笑着和她打招呼。
衆人的目光就集中到了她身上。
“姐~玉生哥~”平安立即躥了過去。
“你都是進士老爺了,還像個猴兒似的。”珍珠笑他。
“姐~”平安不依地噘起了嘴。
大家哈哈大笑,凌顯和凌希也迎了出來。
門口處一陣熱鬧後,衆人走了進去。
在堂屋內落座後,兩邊絮絮叨叨說起近況。
王氏、翠珠和平順對於他們進宮參加殿試的事情萬分好奇,平安和趙柏銘就給她們講起了關於殿試的細節。
珍珠和羅璟在一旁聽着,不時插上幾句。
潘雪蘭給大夥端上了熱茶。
珍珠藉機和潘雪蘭走了出去。
“你怎麼不多休息一下,坐了那麼多天車,累壞了吧?”潘雪蘭扶着她慢慢走着。
“是睡壞了,天天躺着睡覺,骨頭都生鏽了。”珍珠走在院子裡,左右看了看,這間宅子是羅璟幫着她買下的,她都沒來看過。
宅子有些年頭了,院牆和屋頂的瓦片重新修繕過,古樸中帶了幾分新意,院子不小,種了棗樹和石榴,現在已經綠意點點。
“你們家的事情辦得怎麼樣了?”
“已經辦好了,爺昨天還說,平安他們殿試過了,我們在京城就沒什麼事了,該回去了呢,結果,今天你們就到了。”潘雪蘭笑道。
“你們再等一小段時間吧,奶和平順剛來,到月底的時候可以一起回去,到時候好統一派人送你們。”珍珠說了一句。
潘雪蘭點頭,“好,我和爺說一聲。”
兩人在前後院轉了一圈,再回到堂屋裡。
阿青正眉飛色舞地說着話,“我和趙奎前兩天去了大恩禪寺,哇,不愧是京城第一大寺廟,比咱們縣裡的清延古寺大好多。”
“對,那裡的廟會也很熱鬧。”趙奎也插了一句。
“奶,讓平安帶我們也去看看吧。”平順眼睛亮閃閃的,他第一次來京城,對什麼都很感興趣。
“就惦記着玩。”王氏睨了他一眼,“平安還要準備考那個什麼庶吉士,哪裡有空陪你去玩。”
平順頓時蔫了下來。
“奶,沒事,庶吉士的考試還要過段時間,我可以陪着去的。”平安卻笑着應承,“二姐夫也可以帶二姐一起,咱們都去。”
趙柏銘點點頭,“奶,我有空,我們可以一起去。”
“不是說,你要去六部學習行走什麼的麼?”王氏忙問道。
“還沒分配下來呢。”趙柏銘笑道。
“殿試剛過,分配到哪還沒那麼快有消息,二姐夫最近可以輕鬆幾天,到月底可能就得忙起來了。”羅璟說了一句。
王氏笑着點頭,“這些我們也不懂,就怕耽擱了你們的正事。”
既然得閒,大夥就定下過兩日去一趟大恩禪寺。
天色漸晚,珍珠和羅璟還得趕回羅府,衆人就把他們送出院子。
羅璟和趙柏銘落在大家身後,他低聲問了趙柏銘幾句話,趙柏銘沉默了一會兒後纔回了話。
等兩人上了馬車,珍珠問他,“你和二姐夫說些什麼?”
“問他想留在六部學習還是外放試用?”羅璟牽着她的手笑道。
“他怎麼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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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了一會兒才說,翠珠帶着孩子跟來,如果去外地,還得來回奔波,能留在京城自然最好。”羅璟淡淡一笑。
趙柏銘猶豫的原因,他知道,如果靠着他的關係留在京城,那以後就算站在睿王一邊了,這剛入仕就站隊,任誰都會有幾分遲疑。
羅璟不覺得奇怪,不過,兩人作爲連襟,即使他不站隊,旁人也會自動把他歸到睿王派系的。
“二姐夫從前一直呆在鄂州,只會埋頭做文章,爲人呆板了一些,對京城的形勢不瞭解,猶豫也不奇怪,你別怪他。”珍珠爲趙柏銘說幾句好話。
“我知道,認識他這麼久了,他爲人如何,我還是有幾分瞭解的。”羅璟摸摸她的頭。
“你說,讓他在哪個部門學習比較好?”珍珠問道。
羅璟想了想,突然笑了,“我想讓他去工部學習。”
工部?工部尚書顧霖不就是顧祺的父親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