預訂好大訂單的陶氏心情大好。
隨後跟着珍珠去看學堂的時候,很是讚歎了一番。
他們去的時候,學生們正好下課放學。
一羣衣着樸素的孩子們陸陸續續走出學堂門口,他們的樣貌帶着比較明顯的特徵,五官略深,皮膚微黑,穿着也是偏向本地特色。
學生們看見一旁立着的珍珠時,都自發地跑過去,用不大標準的官話向她行禮問候,羅府做爲學堂的出資人,珍珠是最常出現在學生面前的羅府人,大家對她都不陌生。
珍珠則笑着一一回應。
“羅夫人,我爺讓我給您磕頭。”
一個十歲左右的男孩子突然跪地給珍珠“砰砰砰”磕了三個頭。
把衆人驚了一下。
“姬荊果,快起來,你爺爺好些了麼?”珍珠忙上前扶起了男孩子。
姬荊果是附近村落的特貧戶,家裡只有一個瘸腿的爺爺,家境十分困難,原本挑選入學孩子的時候,他是沒有報名的,十歲大的孩子已經算得上半個勞動力,他家本來就困難,光靠瘸腿的爺爺如何能支撐起一個家庭的勞動力。
姬荊果爺爺知道這個消息後,卻立即讓孩子去報了名,免費讀書的機會有多難得,經歷半輩子風霜的老人有着深深的認知。
所以,老人寧願自己累些,苦些,也要讓孩子來上學。
可老人歲數畢竟大了,乾的活多了,身體就更差了,所以,前段時間病倒了,姬荊果爲此請了好些天假,在家照顧爺爺。
珍珠知道情況後,讓羅天請了大夫去診治,然後讓大夫把她在空間裡種植的藥材添加到藥方裡去。
幾副藥下去,姬爺爺的病果然好轉了許多。
“我爺爺好多了,昨天已經能下地幹活了,謝謝羅夫人,您的心腸像菩薩一樣好。”姬荊果說着,又想跪下來磕頭。
如果不是好心的羅夫人給爺爺請了大夫看病,病得起不了身的爺爺,都不知道能不能熬過去呢,姬荊果想到這樣的結果,眼淚都快掉下來了,他與爺爺一直相依爲命,爺爺要是走了,他就變成真正的孤兒了。
姬荊果懷着萬分感激的心情,緊抿着嘴就要下跪。
珍珠急忙拉住他,“這纔剛好,你爺爺怎麼就下地幹活了?還得多養幾天才合適呀。”
“地裡的莊稼還剩一些沒種完,要趁着地裡溼潤的時候種下去,我每天下課回去都去幫忙,已經差不多種完了。”姬荊果解釋道,爺爺病剛好,他也不想讓爺爺下地,可是,莊稼不等人,別人家的地早就種好了,全村就剩他們家沒種好了。
往年也有同村的遠親會過來幫忙種一下,可今年,他們都跟着工程隊忙着幹活了,所以,能幫忙的人手實在有限,他們只要自己加緊幹完了。
珍珠看着孩子成熟懂事的臉,心中感慨,窮人家的孩子早當家,艱難的生活讓孩子更努力懂得承當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
陶氏和張秋嵐都跟着唏噓感嘆。
蕭珺牽着左顧右盼不安分的蕭墨,眼睛不時瞥向她們那邊。
珍珠正與院長周秀才談論着學生的問題,她面色從容,語氣淡定,沒有絲毫的侷促和慌亂。
她身上似乎閃耀着一層看不見摸不着的光芒,淺淺的、柔柔的、暖暖的,引得人的視線不由自主的一直追隨。
偶爾還會溫柔地朝一旁的羅曦笑笑,粉嫩嫩的羅曦被王嬤嬤抱着,乖乖地靠在嬤嬤懷裡,看見母親的笑容也會回以一個可愛甜蜜的微笑。
蕭珺心中對羅璟生出濃濃的羨慕和嫉妒。
他上輩子燒了什麼高香,這輩子纔會這麼幸運。
回程的路上,陶氏抱着睡着的蕭墨喟然長嘆。
“娘,爲何嘆氣?”一旁的張秋嵐小聲問道。
陶氏看了她一眼後,淺淺一笑,“我是在感嘆,認識珍珠也有七八年的時間了,我也算是看着她長大的,她從來都是個知道自己要做什麼的人。”
只要是她認定的事情,她都會堅持走下去。
張秋嵐聞言跟着點頭,小心地看了眼陶氏後說道:“胡姐姐是個很有主見的人,從前在望林村的時候,胡家大部分事情都是由她做主的,他們家裡人也樂意聽她的主意。”
她是後來才知道,胡家和鎮國公府的淵源,沒想到胡家姐弟曾是蕭珺的救命恩人,難怪國公府一家對待胡家的態度是如此不同。
張秋嵐的心緒有些複雜,她前段時間在偶然的機會下,聽到婆婆身邊的服侍的人說過,婆婆當初很是看中胡家姐弟,甚至想讓蕭珺娶珍珠爲妻。
而當時的珍珠和羅璟已經差不多定親了,事情沒成功,所以婆婆心中一直很惋惜。
張秋嵐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頗受了些打擊。
當然,她沒有埋怨誰,只能怪造化弄人。
這次的西北之旅,張秋嵐一路心情都挺忐忑的,有一種不知該如何面對珍珠的感覺。
可見到珍珠後,所有的這些困擾,似乎又不存在了。
人家的日子過得幸福又美滿,有心愛的丈夫疼惜,有漂亮的女兒陪伴,說話做事磊落又大氣,對從前的事情,根本沒有一絲介懷。
反倒是蕭珺,張秋嵐臉色有些黯然。
他那種自以爲不着痕跡的打量,一旁的張秋嵐都看在眼裡。
不論他的眼神帶着什麼樣的含義,都深深紮了張秋嵐的心。
蕭珺對她也挺好的,張秋嵐不否認。
但那種相敬如賓的相處,她總覺得少了些什麼。
馬車駛回羅府,正好碰上了回府的羅璟。
他動作利索地翻身下馬,大步朝珍珠的馬車走過去,王嬤嬤抱着睡着的羅曦下了馬車,珍珠則還在車廂裡,正準備起身下車。
“你今天怎麼這麼早?”看見羅璟的身影,珍珠眼睛亮了起來,很自然地朝他伸出了手。
羅璟急忙上前牽着她的手,扶着她下了馬車。
“特地早些回來陪你們吃飯。”
珍珠擡眸給了他一個讚許的笑臉,羅璟看着心情就飛了起來,眼睛不自覺笑成了彎月,伸手幫她把有些歪斜的簪子扶正後,手就親暱地挽上了她的腰。
兩人自然而親近的相處落在張秋嵐的眼裡,她悄悄看了眼蕭珺,果然,他的視線也同樣聚集在他們身上,臉上的表情有些複雜,似乎是羨慕,似乎是惘然。
不過,也許是張秋嵐的視線太明顯,蕭珺很快轉頭看向她。
倒把張秋嵐看得心中一虛,連忙輕輕一笑。
蕭珺眨了眨眼,慢慢回了她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