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媳獨家首發/039 是客是禍
婦人嘴角間泛着一絲笑意，入了許家的院子，見院中空空無人，冷風吹襲，顯得院中格外孤寂，她仰臉四處張望。
“人呢？有沒有人吶？！”
許臘梅先走了出來，木訥的瞧了一會，方纔說道：“是姚嫂子吶，先進屋坐，我去喊我娘。”
姚氏是許二叔家大兒子的媳婦，許臘梅每年也就在過節時才見上一面，這次姚氏突然到訪，她也覺得怪異，招呼她進了屋，便去喊楊氏了。
楊氏也覺得不對勁，離年節不到幾天，這個時候來，會有什麼好事，她將肉鼓鼓的俊子抱在懷中，斜睨了眼許臘梅。
“她挑這個時候來，沒說啥事？”
“娘，我……我還沒問呢。”許臘梅囁囁的回道。
楊氏瞪了一眼，“沒用！我去瞧瞧。”
說罷抱着俊子，入了內室並接的外屋，見姚氏正悠閒的坐在木椅上，擺弄着髮髻，見她來了，也不起身，根本不把她這個長輩放在眼裡，她壓下火氣，走近。
“小敏，怎麼這時候來了，你公公婆婆的身子都還好吧。”她臉上堆着虛笑道。
“大伯孃，您老放寬心，我公公婆婆吃得好，喝得好，身子自然也好，倒是他們在擔心大伯和大伯孃呢。”姚氏口氣頗淡，神情自若，依舊笑着。
楊氏這話聽着就不樂意了，這不是明擺着來說他們日子過得不好嗎？！不過是一個小小的晚輩，就敢如此與她說話，楊氏面色一沉。
“你婆婆沒將你管教好？！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涼聲說。
“大伯孃，我也是實話實話，這窮就是窮，哪會有什麼意思。”姚氏之所以不將楊氏放在眼裡，一是因爲婆婆李氏就沒將楊氏放在眼裡，二是因爲自家公公老是要救濟這個家，這樣的家再怎麼救濟也是白費銀子，成不了氣候。
“你！”楊氏徹底爆發了。
她將俊子給許臘梅抱着，掀起衣袖，一副潑辣勁，身粗腰肥的擋在姚氏身前，“你喊我一聲大伯孃，那也就是你的半個娘，既然你不知禮數，我這個大伯孃就得管教管教！”
她還就不信了，收拾不了這個小蹄子。
說着就是一巴掌甩到了姚氏的臉上。
“窮？老孃家窮，那你家是啥？！不過是個沒了孃的孤女，以爲自己是什麼！你進的是許家的門，老孃是許家長嫂，就是你婆婆在，她也不敢和我這麼說話！”
姚氏沒有想到楊氏會真的打她，縮着身子，害怕的看着楊氏，哪還有剛纔的氣焰，早就不敢說話了。
“娘，你消消氣，消消氣。”許臘梅十分的擔憂，因爲楊氏的脾氣，許父家中兄弟姐妹散的散，聯繫的就剩這許二叔一家了，她拉住楊氏：“姚嫂子，你到底有啥事啊，快說了趕緊離開。”
“我……”她這纔想起正事來。
踉蹌的往門外走了兩步，道：“大伯孃，婆婆讓我告訴您一聲，過節時，要你們一家子到我們家，畢竟我們家東西齊全……”
怕楊氏再打她，她說完就奪門而出了，楊氏的叫罵聲還響在身後。
“啥狗屁玩意兒！向來都是到長子家裡祭祖小聚的，哪還輪得到別人！告訴你婆婆，別讓她癡心妄想了！”
楊氏碎了一口唾沫：“還有沒有規矩了！”
許臘梅懷中的俊子瞪着黑烏烏的眼睛，呆萌的盯着楊氏，肉嘟嘟的小手隨亂瞎擺動，打在了楊氏的臉上。
“你這小崽子！不學好。”楊氏點了下俊子的腦門，接過俊子，抱在懷中。
俊子也就是兩歲，什麼都不懂，就是無意識的學着楊氏的動作，傻呵呵的咧嘴笑着。
姚氏出了許家，氣氛的揉揉燒痛的臉頰，回身衝着許家罵了幾句，才得以泄憤，雪路中，她匆匆得往回家趕，心中受了氣，自己這個晚輩出不了氣，自然得靠李氏。
回了家中，各房幹活的媳婦都停下手裡的活往姚氏身上看，眼尖的三媳婦見姚氏臉色一道紅印子，幸災樂禍的笑道。
“呀，大嫂，你這臉這是怎麼了，莫不是捱了打？誰啊？竟然敢打你。”
“你少在這說笑，還不幹活去！”姚氏剜了一眼三媳婦，又聞旁人的聲音。
“大伯孃什麼脾氣，村裡誰人不知，還好只是個嘴巴子，沒其他大傷。”二媳婦說完就在一旁喂着豬。
姚氏她捂着臉頰：“哼！你這話的意思，我還是運氣好的！”
三言兩語，碎碎叨叨就將李氏從屋中吵了出來，李氏抿了抿嘴脣，圓潤的臉盤帶着幾分厲色，這一瞪，幾個媳婦都安分了下來。
齊齊道：“娘～”
“咋？被打回來了？這點事情都辦不成，還回來幹啥！擺這臉色給誰看呢！”李氏掃了一眼姚氏紅腫的臉頰，嘲諷道。
幾個媳婦面面相覷，趕緊去各自幹各自的了。
姚氏越發越覺得心裡委屈，她咬着下脣，悶哼了一聲。
“娘，是大伯孃，她……”姚氏將楊氏的話添油加醋說了一番。
“啥？！她敢這麼說！我看就是你爹太善心了！他們沒錢的時候，吃咱家的喝咱家的，現在是賺上錢了？倒是擺出長房的架子了！真是養了一家子白眼狼！！”李氏臉色一沉，怒罵道。
正罵着，許二叔帶着幾個兒子從外面的農田裡幹活回來，許二叔擰緊了眉頭，望着李氏。
“你這又是在說誰呢。”言語中帶着一絲不耐煩。
“能說誰！還不是你好哥哥他們一家！”李氏用力拽過姚氏，“看看你媳婦這臉，都是你好嫂子乾的好事！”
“長房咋了！每年去他們家過了節，你瞧瞧他們給吃得什麼！那是過節吃的東西？！我好心讓他們今年來咱家，他們呢！良心給夠吃了！什麼破規矩！還真以爲你們許家是簪纓世族？！”李氏衝着許二叔直嚷嚷。
“我說你就少生些事，這都多少年了，不都是這樣過的，有啥好吵的。”許二叔怎麼聽都覺着是自己媳婦在無理取鬧，也不稀得去管。
“誒，你是向着誰呢，你可別忘了，當年你是怎麼過上現在的生活的！！而且就是因爲這麼多年過去了，啥都得變一變，哼！我倒是去瞧瞧，她敢不敢打我！！”
李氏也是個急性子，想起一出是一出，說走就走，拉着姚氏就往外走。
許二叔憋了口氣，想起當年，口氣漸軟：“馬上就過節了，你可別鬧大了！不然到時候我看這年你們怎麼過！”
夕陽西下，天色陰沉，雲層厚重。
李氏的身影早已消失在了拐角處，兩家相離不遠，就是百來步的距離，片刻的功夫，李氏就站到了許家破舊的木門外，輕哼一聲。
“瞧瞧，瞧瞧，這麼多年了，家裡連個雞鴨活物都養不起，還想着在她這過年過節，真是笑死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