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歸氣,飯總是要吃的,程素從來不是苛待自己的人。
重新洗了把臉,梳了頭,拿了一件碎花的確良襯衣換上,套上一對膠涼鞋,程素往房裡的全身鏡子前面一站,雖然土,但在這個年代,這一身裝扮也算是可圈可點的。
攥着好不容易從櫃子裡翻出來的已經揉皺了的糧票,再拿過牆壁上掛着的帆布包,程素昂首挺胸的出了門。
“姐夫,俺知道供銷社怎麼走,您剛值夜回來,還是回屋歇着吧,也陪陪我姐和我大侄子。”
正鎖門,程素就聽到一把清亮的聲音從樓上轉角位傳了過來。
“我知道,你姐吩咐我一定送你下樓,省得再遇上那瘋……”一記男聲緊隨着女聲響起,卻在看到站在門前的程素戛然而止。
程素看過去,一個三十好幾的男人陪着一個小姑娘站在樓梯轉角處,也看着程素,兩人的神色都有些驚慌,似乎是沒想到會在這見到程素。
這是住在樓上的陸排長和他的妻妹李秋蘭,也就是曾和程素爭執的那個小姑娘。
小姑娘穿着藏青長褲和碎花襯衫,一頭烏黑的頭髮編成一條大辮子垂在肩側,一臉的羞澀靦腆,很是青嫩的樣子,見到程素看過來,有些慌亂的躲在了她姐夫身後,低着頭。
難怪原主醋意大發呢,這小姑娘確實比程素更年輕貌美一些,俏麗麗的,怎麼看都是男人喜歡的類型。
看着陸排長那警惕又戒備的眼神兒,面上只差沒寫着冤家路窄幾個字,程素在心裡嘆了一聲,真是作孽啊。
心裡這麼想着,臉上已經揚起了笑容,程素舉起手了揮揮,笑道:“陸排長,秋蘭妹子,你們好啊。”
她這一開腔,陸排長面上的神色那叫一個驚訝,像是看到了什麼不得了的事一般,震驚不已。
齊連長的這個老婆,經過和自家小姨子鬧的那一出,鬧得那是人盡皆知,整個部隊誰不知道她:愛吃醋,潑辣小氣,輕易惹不得,能躲則躲。
都說妻賢福禍少,攤上個潑辣醋妻,這男人的事業前途肯定也會受到影響,這不,大家都替齊連長惋惜,這大好前途的人,怎麼就攤上這樣一個媳婦呢?
聽說前幾天那事連部隊上面都驚動了,還隱晦的批評了齊連長呢。
也是啊,一個男人連自家後院都管不好,怎麼盼着他保家衛國?
所以,雖說程素摔下樓梯傷了頭,可誰不說她是咎由自取,自作自受的?
最可憐就是齊連長,還得替她收拾這個爛攤子。
這幾天,都不見這程素出現,以爲她是羞於見人呢,現在見到了,偏偏她還主動打起了招呼,還笑吟吟的十分有禮貌,這是不是太詭異了?
莫非這磕傷了頭,連性子都變了不成?
伸手不打笑臉人,陸排長僵着臉勉強扯了個笑容回話:“啊,是啊。”
“那真是巧,我也要去供銷社呢,我這不是初來報到嗎,也不太認得路,秋蘭妹子,不如咱們一道走吧?”程素緊接着又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