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夫人越聽越不像話,上前一步,把被張氏唾沫噴得連連後退的小草,攬入懷中,蹙眉怒瞪着眼前這個撒潑的老婦人,冷笑道:“沒見過這麼當奶奶的,用如此惡毒的話語,辱罵自己年幼的孫女。有如此言行粗鄙,胡攪蠻纏的奶奶,真是我們小草的悲哀!!”
罵得興起的張氏,一股怒火衝向頭頂,也顧不上什麼官夫人不官夫人的了,一蹦三尺高,指着房夫人的鼻子,大聲叫罵着:“你算老幾!我教訓不知天高地厚的孫女,幹你什麼事?別以爲你那口子是當官的,就能伸手管我們的家務事!!”
玲瓏氣得臉色發白,衝到自家夫人面前,忠心護主地厲聲道:“住口!!我們夫人堂堂三品淑人,就是皇宮裡的嬪妃,對我們夫人都 要禮讓三分,你個無知愚婦,誰借你的膽子,居然敢指着我家夫人的鼻子辱罵!!夫人,奴婢這就拿您的帖子去縣衙,奴婢就不信治不了這蠢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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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氏一聽“縣衙”二字,頓時慌了神。她臉上的橫肉抖動着,方纔還像鼓了氣的氣球般的她,此時立馬癟了下去。慌了神的她,腦子飛快地轉動着,最終無計可施的她,往地上一坐,拍着自己的大腿扯着嗓子哭嚎着:
“老天爺啊!還叫人怎麼活呀~~~~我老婆子教訓自己的兒子孫女,都要被人拉去打板子啊!!當官的也不能這麼草菅人命呀……老天呀,你開開眼吧!!給我老婆子一條活路吧——”
別說房夫人了,就是夏家陪嫁過來的家生子玲瓏,也沒見過這種陣勢,登時被眼前粗俗老婦打滾撒潑的做派驚呆了。遇到這樣不講道理的農村老婦,房夫人簡直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了!
餘小草見圍觀的人越來越多,很多不明實情的人,對着她們指指點點。她對如吸血螞蟥般盯着她們家不放的張氏,從內心深處厭惡到了極點。這張氏處理不好,將會成爲她們家發家致富最大的攔路虎。而偏偏,張氏死抓着“孝道”二字,把她老爹欺負得死死的!
【有什麼好煩惱的,教給本神石好了!保準能幫你在神不知鬼不覺的情況下把那老妖婆處理掉!】小補天石用稚嫩如幼童的聲音,說着冷血陰森的話語,卻沒有一絲違和感。
餘小草知道小補天石此時是以靈體的形式,附在她手腕上的五彩石上,對眼前發生的一切,和她的心情瞭如指掌。她也知道小補天石確實是爲她着想,想幫她一勞永逸地處理好這段煩心事。可畢竟生活在和平年代,人命如天的觀念根深蒂固。如果因爲她,而讓一個人喪失性命,她心中永遠不會安寧的。
【切——假慈悲!對待老妖婆這種人,就得使用非常手段!!既然你不願意沾上人命官司,本神石自有其它妙計教訓她。放心交給我吧!!】
最近身爲主人的小草,沒多少事讓補天石幫忙的,它修煉的進境緩慢。照這樣下去,它啥時候能恢復全盛時期,破開虛空回到女媧娘娘的身邊呀!因此,一得知小草有煩惱,立馬蹦出來的小補天石,殷勤地要求幫忙。只有對主人又幫助,它靈力的恢復才能比平時快上數倍!
小草略帶不放心地叮囑它,道:“那你要小心,別讓人抓到把柄。再有就是,千萬別惹上人命。張氏雖可惡,可罪不至死!”
【好啦,你就別囉嗦了!我辦事,你放心,千萬別小看本神石的能力!!】小補天石胸有成竹地拍着胸脯保證。
不過,現在最要緊的,是把張氏給打發走。可是,看她的勢頭,不把錢要到手,是不可能走的!!
小草想到她最看重的是她小兒子的前程,便從容不迫地道:“奶,這可是鎮上!小叔到底是個讀書人,最重名聲。要是被他的同窗知道,他有個滿地打滾有辱斯文的娘,不知道該怎麼笑話他呢!就是他將來進了榮軒書院,他的先生也會因爲你對小叔的印象大打折扣的。畢竟,你是爲了他,才做出這等讓人不齒的做派來的!!”
房夫人再一次對乾女兒刮目相看,沒想到小小年紀生在村野的她,居然也能使用出“攻心之計”來!果然妙哉!!小姑娘,實在是太對她胃口了!!相公這個閨女收得實在是太對了!!
而正一仰一合,拍着大腿拉着唱戲的腔調,哭得正起勁的張氏,聽到小草的話,哭聲頓時戛然而止,臉上一絲一毫的水跡都沒有。本來還有些同情她的圍觀者,紛紛撇嘴不已。
張氏三角眼偷偷往人羣中看了一圈,發現裡面果然有幾個讀書人打扮的青年,對着她撇嘴搖頭,露出不齒的表情。她的心咯噔一下!鎮上就那麼大,風言風語傳得是最快的。要是真如那死丫頭說的,人羣裡有小兒子的同窗,或者榮軒書院的先生什麼的,那她兒子的名聲豈不是毀在她的手中?可是,今天拿不到錢的話,小兒子的前程將會受到影響……一時之間,張氏不知道是該繼續鬧下去,還是偃旗息鼓捂着臉離開。
正當她猶豫不決的時候,小草來到她身邊,彎下腰攙着她的手臂,把坐在地上的張氏給扶了起來。小草音量不減地道:“奶,錢的事,你既然開口了,我們當小輩的還能拒了你的面子?只不過,畢竟五百兩銀子不是少數,又關係到小叔的前程,可不能掉以輕心啊!!我的意思是,您今天先回去,容我們向榮軒書院打聽打聽,要是真有這等事,再從長計議便是。若是沒有的話,也絕不能讓那個騙子逍遙法外。您說是不是?”
小草遞過來的臺階,張氏順勢接了下來。她用略顯兇惡的三角眼,盯着小草,不確定地道:“你的意思是,這五百兩銀子你們出了?你個丫頭片子,能當家嗎?讓你爹說句話,給個準信!!”
“奶!你一開口就是五百兩銀子,我們也不能讓天上掉銀子啊!這銀子,得容我們準備一番!!再說了,我小叔又不只我爹一個哥哥。既然已經分家了,這筆錢是不是得兩個哥哥還有當爹孃的一同負擔?”餘小草的話句句在理,張氏就是想反駁也找不出毛病來。
張氏低頭想了想,家中的存款也就差個百兒八十兩而已,按照小草的說法,老二少說也得出個二百兩,到時候也算足夠了。可是,她依然不甘心地道:“你大伯除了會打漁,沒有其他的營生,讓他上哪找銀子去?你家賣一天西瓜的錢,他打一輩子魚也未必能賺到。都是兄弟,你們何必這麼斤斤計較。”
讓一個分家出去的哥哥,去供弟弟讀書,還說人家斤斤計較。張氏的歪理也是夠了!!餘小草可不準備當這個冤大頭,哭窮誰不會?
“奶,你光看到我們生意不錯。可是,成本在那兒呢!!且不說西瓜的良種千金難求,週三少花了很大的力氣,纔給我們找來的。我們現在還欠着他的瓜種錢呢!再說這鋪子的租金吧!你問問這附近的商家,這種地段的鋪子,一個月租金有多少?他們按年租,一年要上千兩銀子呢!更何況我們租的短期,價格就更貴了!!一個月要是掙得少於二百兩,我們就得往裡面貼錢!!再加上每個月的稅收,我們也實在賺不了幾個錢!!”餘小草張口就來,都不帶打草稿的。
張氏對於經商可謂是一竅不通,聽到一個月二百兩銀子的租金,她心裡狠狠罵了句“敗家子”,要是拉到市集上擺個攤子,一天不過幾文錢的稅,西瓜賣便宜點,也勝過替別人賺錢了。
看來,今天她想讓老二全權負擔這筆錢,是不太可能的了!只能退而求其次地對餘海道:“那……五百兩銀子,你和老大一人二百,我和你爹一百兩!你大哥沒分家,他的那份和我的一起出,你看你什麼時候給錢吧!!”
想想三百兩銀子,就這麼從她手中飛出去了,張氏感覺自己的心在滴血,火辣辣的疼!
餘海剛想答應,卻被小女兒搶先道:“奶,您非要在這裡說這個嗎?讓大家都知道,您爲了給小叔走後門,向分家出去的兒子索要一大筆錢,這真的好嗎?俗話說:家醜不外揚,咱們還是回家再細談吧!!奶,您先到內院去歇會兒,吃點西瓜解解渴。等傍晚的時候,坐我們的車回去。放心,我們跑不了!!”
張氏想想,也是!她在這看着,誰也跑不了。她知道,小草這個丫頭片子,要當她爹半個家的。她既然這麼說了,老二也沒反對,這事差不多是成了!
鬧騰了好一會兒的她,又哭又鬧又喊又叫的,嗓子早就乾渴難忍了。想到西瓜的香甜,她忍不住用力地嚥了幾下口水,慢慢地朝着內院走去。
房夫人還有玲瓏,放心地舒了一大口氣:面對死口不講理的粗俗老婦,她們也無計可施,只有敗下來的份兒!還是閨女(草兒小姐)有辦法,把那老婦給安撫住了。
不過,真的給她二百兩銀子嗎?房夫人不是心疼錢,而是覺得不值!!相公來信中,說了好多這老婦欺負小草一家的事,她在京城的時候就憤慨不已。這二百兩銀子,打發給叫花子她都不心疼,唯獨給那張氏,她一點都不心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