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瀚炆生怕王叔把他的事情暴露出來,忙截過話頭,問道:“父皇,小草姐姐的及笄禮已經開始了,您再不上去,啥熱鬧都看不到了!”
朱君凡瞪了他一眼:臭小子,等回去再給你算賬!!看懂父皇眸中深意的朱瀚炆,忍不住縮了縮腦袋,把身子往王叔身後藏了藏。見父皇龍行闊步地往三樓而上,他又朝着今天剛認識的小夥伴擠了擠眼睛,狐假虎威地跟了上去。
皇上親自參加女兒的及笄禮,這是多麼榮耀的一件事?誰還記得到底合不合禮教?三樓的女眷們呼啦啦跪了一地,給至高無上的九五之尊請安跪拜。
房子鎮趕緊讓人在正中的主位上加了個紅木太師椅,讓這尊不邀而至的大神坐了下來。朱儁陽厚着臉皮,搶了貼身侍衛的位置,昂首挺胸地站在皇上身後。不過,那雙嫵媚的鳳眼,卻一絲不眨地聚焦在場中某個嬌小柔媚的身影上。
小丫頭好似突然之間長大了,寬大的采衣掩飾不住她雖嬌小卻玲瓏的身材,娥眉淡掃,那雙大眼睛顯得那麼幽深明澈,彷彿深幽的潭水,一不小心就要將人吸進去似的。那張小小的嘴巴,塗了一層淡淡的粉色脣彩,像玫瑰花一般嬌嫩欲滴,讓人不禁想入非非……朱儁陽的魂都快要被某個小妖精勾走了!面對着美男灼熱的視線,本來心情還算輕鬆的某根小草,一下子變得侷促起來。
此時的太子殿下,也挺直了小身板,站在父皇的身後。不過,他的小夥伴餘舤很快給他搬來一張椅子,讓他在皇上的下首坐下。然後……小石頭也理直氣壯地站在太子殿下的身後,就是那稍顯瘦削的身板兒,比陽郡王少了些氣勢。
蘇然看了一眼皇上身後被佔據的自己的位置,表示很無奈。好在餘海已經吩咐人在稍微偏一些的位置上加了張椅子,他纔不至於立在廳中無所適從。
因爲皇上駕臨而被打斷的及笄禮,在皇上揮手吩咐:“你們繼續。”後,又隆重開始了。只是場中的氣氛比方纔多了幾分拘束之感。
身爲贊者的賀宛凝,站在小草的身後,一邊輕輕地梳理着她柔順烏黑的長髮,一邊用略帶酸意的聲音小小聲地道:“皇上皇后都來參加你的成年禮,這可是京中閨秀的頭一份呢!你可出了大風頭了。”
“這個風頭能是好出的?太高調未必是好事!”餘小草也用氣聲在賀宛凝耳邊小聲抱怨着。
“哇!居然有兩個小草姐姐!!”太子殿下被兩個相同的打扮,兩張相似的面孔弄暈了頭,還以爲自己眼睛出問題,發生重影了呢。用力眨了眨,兩個人影都在,小傢伙懵圈了。
站在他身後的小石頭,趕忙彎腰壓低聲音向他解釋:“我大姐和二姐是雙生姐妹,長的相似而已。”
“雙生子?不是說雙生子會互相爭奪對方的氣運,一般只能存活一個嗎?”這是民間的說法,很多人家都是把雙生子的一個送得遠遠的,以求能夠兩個都存活下來。其實,是因爲古代的醫療條件落後,而雙胞胎一般都早產,在孃胎中營養跟不上的兩個小傢伙,一出生身子就弱,所以能夠同時存活的少之又少。
餘小草本尊是雙胞胎中比較弱的一個,也是柳氏這個做孃的心細,才勉強將病歪歪的小女兒養到八歲,可惜那丫頭聽過了病魔的侵襲,卻沒挺過那場無謂的災難,便宜了林曉婉這個異世的靈魂。如果沒有小補天石,承載着穿越靈魂的那個破敗軀體,也未必能夠挺到現在。
朱君凡扭頭斜了蠢兒子一眼,其中不乏警告的意味。人家正在莊重得進行成年禮呢,你小子一驚一乍的,找打是不?朱瀚炆扁扁嘴,強忍下心中的好奇,靜下來觀看女孩子的成年禮。
兩位贊者爲笄者梳好髮絲,把梳子放到席子的南邊。身爲正賓的皇后娘娘站起身來,在柳氏和房夫人的相陪下洗了手,然後各自歸位就坐。
餘小草和小蓮這對姐妹,轉向東面正坐,有司安寧侯世子夫人奉上了羅帕和發笄。皇后娘娘緩緩走到小草和小蓮面前,高聲吟頌着祝詞:“令月吉日,始加元服。棄爾幼志,順爾。壽考惟祺,介爾景福。”然後跪坐於墊子上爲小草姐妹梳頭加笄,後起身回到原位。
賀宛凝爲小草象徵想地正了正笄,小聲道:“皇后娘娘親手替你加笄,你低調也低調不下來!不過沒關係,反正無論有什麼,你家陽郡王都替你擋着呢。你看你家那位,眼珠子不錯位地看着,都快盯你盯成鬥雞眼了!”
餘小草瞪了她一眼,目光忍不住朝着那個高大挺拔的身影望去。對上那雙熾熱中飽含深情的眸子,她的俏臉忍不住一熱,緩緩地低下頭去。那一低頭的溫柔,彷彿水蓮花般的嬌羞,看在朱儁陽的眼中又是一種別樣的風情。
小草姐妹緩緩地起身,周圍的賓客紛紛向姐妹倆表示祝賀。不過其中真心的有幾個,含酸的又有多少,就不得而知了。姐妹倆回到更衣室,賀宛凝從嫂子手中取過衣服,跟去房內幫小姐妹更換與頭上髮髻想配套的素衣襦裙。
換好衣服的姐妹倆再次走出來,向賓客們展示衣裙發笄後,面相父母,鄭重其事地行了跪拜禮,感念父母的養育之恩。小草拜過了親爹孃後,又向一旁等着的乾爹乾孃行了同樣盛大的禮節。
房夫人把乖女兒扶起來,眼中含着欣喜的淚花。本來,夫君沒有跟她商量,就擅自收了個農家女做義女,房夫人雖然沒有反對,也並沒有看好的意思。在她心中,鄉野間的小丫頭,或許天真有之、淳樸有之,身上卻帶着小家子氣。
可當她見到小草第一面的時候,一眼就對這個古靈精怪卻又進退有度的小姑娘產生了好感,甚至超過了陪伴她多年的嫡親侄女。或許這就是冥冥中所謂的緣分吧。乾女兒雖然出身農家,卻一再給她驚喜。尤其是她的藥膳,改善了她們夫婦倆的體質,讓她擁有了夢寐以求的血脈至親。
小姑娘來京城發展後,事業生意越來越紅火。她這個做乾孃的也跟着沾了不少光。且不說入冬後新鮮的蔬菜瓜果從來沒斷過,就說“花想容”那些珍貴的花茶,昂貴的護膚品,她都吃用不完,拿做當人情送人都飽受歡迎。今年四十五歲的她,往那些同齡的閨中姐妹身邊一站,簡直比她們年輕了十幾歲,讓那些姐妹們好生羨慕。
今日,那個嬌憨可愛,卻又孝順非常的小姑娘終於長大了,成爲一個娉娉婷婷的嬌美少女,她這個做乾孃的心中無比欣慰感慨,眼睛忍不住溼潤了。
餘小草擡手替乾孃擦去眼角的晶瑩,輕輕擁抱了這個待她比親生女兒還好的乾孃一下,衝她綻開一抹最嬌豔的笑容。
回到原本的位置上繼續向東正坐,皇后娘娘用嵌寶的金盆再次洗手。安寧侯世子夫人奉上了一支晶亮耀眼的髮釵,仔細一看上面主寶石是一顆碩大的粉鑽,釵上點綴着星光閃閃的碎鑽,好像無數星河聚集在一塊兒似的,那麼亮眼,那麼奪目。
哪個女人不愛美?哪個女子對漂亮首飾有抵抗力?場中一片譁然!不用說,這支髮釵肯定是陽郡王贈送的,鑽石飾品除了陽郡王的珍寶閣,別處根本無處買去!在場的那些未婚少女們,紛紛把異樣的目光,投向了冷峻的陽郡王。卻發現,人家的目光從來就沒離開過場中那個嬌俏的身影。
貴婦和閨秀們心中的酸澀更甚,一個山窩窩飛出來的小雀鳥,何德何能,小小的成年禮,讓皇上親自駕臨祝福,請來皇后娘娘做正賓,還有贊者和有司也都身份不凡。昔日眼高於頂的雙姝、性格古怪的明蘭郡主,都成爲她的莫逆之交。而她們中的大多數人,上趕着想去巴結,還找不到門路呢。真是人比人氣死人!
更可氣的是,最有前途的朝中新貴陽郡王,竟然也被那丫頭迷了心竅,眼中再看不到其他女子的美好!!難道這小姑娘果真如傳言所說,是山中的精怪,海中的龍女,用她的魔法矇蔽了身邊的人,讓他(她)們心甘情願對她掏心掏肺?
不管場中閨秀們心中如何複雜,及笄禮依舊井然有序地進行着。皇后娘娘高聲吟頌着:“吉月令辰,乃申爾服。敬爾威儀,淑慎爾德。眉壽萬年,永受胡福。”
賀宛凝幫小草摘去頭上的發笄,皇后娘娘拿起那根讓所有女人都心動不已的髮釵,簪入那烏黑的雲鬢之中。小草姐妹在賓客們複雜的視線中,向她們施施然一禮,又重新回到更衣室,換了曲裾深衣。此次及笄禮所有衣物,都是仿照漢服的樣式,由與她情同姐妹的姜大家親手繡制的。當在場的閨秀們得知這些的時候,心中的酸味更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