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氏服了女兒給配製的藥丸,又配合着藥膳,再加上女兒回來了,心情大好,身子漸漸好轉。她便起了去安國寺上香的念頭,順便也帶女兒去郊外秋遊。
藥師考覈將近,她也是怕女兒心情緊張,帶着她散散心。在君氏看來,考不考藥師,考到什麼等級,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女兒開心就好。
這一日,恰逢鎮國公父子休沐,便自告奮勇地護送母親(夫人)和妹妹(女兒)去安國寺。平日裡三個小姑娘,難得有出去散心的機會,君氏心情高興,也都帶上了。
沒有差事的小四、小五、小六和顧茗,自然也都不願意放棄這次機會,全都厚着臉皮跟着。
這麼一來,本來打算帶着四個小姑娘上香的君氏,發現她們這一趟去了三輛馬車,十幾騎人馬,浩浩蕩蕩,規模宏大,不引人注意都不行。
一行車馬走在京城的大街上,幾乎把寬闊的街道佔去一大半。白龍魚服的昭容帝,帶着太子和幾個貼身的侍衛,坐在茶樓裡往下看,一眼就瞧見這個龐大的隊伍。
“咦?父皇,鎮國公父子一大早全員出動,這是準備去哪兒?”太子把頭伸出窗子,心中起了幾分好奇。
昭容帝看向被鎮國公父子層層保護在中間的三輛馬車,笑道:“恐怕不止是鎮國公父子,鎮國公夫人和家裡的小姑娘們,也都在。”
太子殿下略一思忖,微微一笑道:“聽說,鎮國公失散了多年的女兒找回來了,莫不是去安國寺向菩薩還願的?”
“嗯,有這個可能!鎮國公這幾日,嘴角都快咧到後腦勺去了,生怕別人不知道他家有喜事似的。想想也是,一溜兒生了六個兒子,終於來了個女兒,能不寶貝嗎?更何況,這閨女還是在外流落了十三年的!說起來,朕心中對褚家有愧啊!”昭容帝深深地嘆了口氣。
太子心中一驚,忙勸道:“父皇,今日出行帶的侍衛不多,不如改日……”
太子笑着搖搖頭:“兒臣的太子妃,將來是要母儀天下的。那褚家的小姑娘,流落民間十數年,誰知道是什麼性子?難道……父皇想讓兒臣娶個草包太子妃回來?”
昭容帝還是太子的時候,褚步凡曾經奉命教他習過武,他還是比較欣賞褚將軍忠直的性子的。當初,他也曾向父皇求過情,卻被鐵了心的父皇給斥了回來。
當年,褚老將軍軍功卓著,在軍中享有很高的聲望,現任鎮國公褚步凡,也在軍中嶄露頭角,褚家子嗣又頗豐,且教子有方,引起了先帝的忌憚。再加上褚老將軍的政敵,從中挑撥嫁禍,先帝順水推舟奪了褚家的軍權,抄了家,將褚家上下流放西北苦寒之地。
昭容帝心中明白,褚家所謂的通敵叛國,不過是欲加之罪,身爲可惜。在褚家流放的十年中,北地一直是先帝的心病。朝中的所有武將加起來,都不如褚老將軍一個。狄戎屢屢犯邊,北地十室九空,朝中文官武將焦頭爛額!
“無妨,不是還有暗衛嗎?”昭容帝擺擺手,回頭衝太子笑笑道,“難道你不好奇,鎮國公失而復得的掌上明珠是何等模樣?據朕瞭解,褚家這位小姑娘,今年應該是十三歲,只比皇兒你小四歲哦!如果皇兒看對眼了,給你做太子妃也不錯哦!”
太子見父皇目露愧疚,忙道:“褚家是被奸人陷害。父皇登基後,嚴懲了奸臣,又對褚家多有加恩,信任有加。對褚家,父皇已經仁至義盡了!”
武將失去拿武器的能力,就好像鳥兒被剪去了翅膀,昭容帝帶有彌補和安撫性質,榮封他爲鎮國公,並把西山大營交給他,讓他爲國訓練更多的武將人才。褚家的二子和三子,也委以重任,授了官職!
“走!陪父皇去安國寺上柱香,求神佛保佑我東靈風調雨順、國泰民安!”昭容帝站起身來,朝着茶館外走去。
太子一臉無奈:“父皇,您提拔褚家,不就是爲了打壓皇祖母的母家嗎?您要是給兒子聘了這麼個太子妃,未來豈不是留下外戚專權的隱患?外戚掌管兵權,可不是興國之兆!”
昭容帝欣慰地一笑,道:“皇兒能看透其中的道理,朕甚是欣慰!褚老將軍告老的摺子,壓在我的案頭上。褚慕樺雖說文韜武略,俱不輸他爺爺,但畢竟還稚嫩。不足爲懼!你要是真看上褚家小姑娘,也未必不可!”
先帝駕崩,昭容帝登基那年,狄戎和前朝餘孽勾結,攻佔了北地十個城池,還有向中原推進的勢頭。昭容帝頂住各方面壓力,把褚家從流放之地召回,給他們平了反。褚老將軍臨危受命,被封爲鎮北大將軍,其嫡長孫褚慕樺爲先鋒大將,帶着十萬大軍增援北地。
“身爲君王,對臣下要恩威並重,切莫讓忠心的臣子寒了心。爲君之道,乃是平衡之道。朕之所以恩封褚家,寵信鎮國公,皇兒不妨好好想想!”對於聰慧不失穩重的太子,昭容帝一直都帶在身邊教導,身爲儲君,當深諳爲君之道。
褚家三代,都跟狄戎打交道,熟知狄戎的弱點,一路碾壓式的奪回了失去的城池,鎮守郡琅關,讓狄戎不敢侵犯一步!可惜褚步凡在流放之地,跟悍匪搏鬥時右手受了傷,連筆都提不起來,更不要說是刀了。
昭容帝哈哈笑道:“皇兒心如明鏡,朕甚是欣慰。走,看熱鬧去!”
瞧着父皇興致勃勃的模樣,太子搖頭嘆了口氣——攤上這麼個愛湊熱鬧的父皇,他也很無奈。
就這樣,八個御前侍衛,護送着這對東靈國最尊貴的父子,一路跟在褚家車馬隊後面,往安國寺而去。
褚家因着有女眷,速度上稍微慢了些。沒多久,昭容帝父子倆,就趕上了他們。
“喲!這不是鎮國公嘛,好巧,竟然在這裡遇上了!”昭容帝催動着胯下的馬兒,穿過馬隊來到鎮國公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