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面的賓客,看到的是一個乖巧可愛的小姑娘,尤其一雙會說話的大眼睛,簡直能萌化人的心。觀禮的女性,都紛紛露出姨母笑。
榮親王妃給小姑娘梳理烏黑柔順的長髮——這頭青絲,應該沒有誰能比得上吧,髮質也太好了,還帶着絲絲香味。如果沒猜錯的話,應該是“晨夜”新出的洗髮水,還有半個月才能上市呢。榮親王妃已經在晨夜專賣店預購了一套呢。咳咳,走神了!
梳好頭的顧夜,面東而坐。有司趙廷蘭端上了羅帕和發笄。大長公主口中唱喏着,給小姑娘梳頭加笄。然後是贊者順柔郡主,扶了扶她頭上的發笄,衝觀禮區的安雅郡主挑釁地看了一眼。
把安雅郡主給氣的,牙咬得咯吱響。她旁邊的客人奇怪地看了她一眼,還以爲她在偷吃什麼東西呢。
順柔郡主得意地一笑,從趙廷蘭手中取過衣裳,跟在顧夜的身後進了東間。幾個丫鬟,伺候着姑娘換上素衣襦裙。顧夜重新出來,向父母跪拜,感念他們的養育之恩。
君氏眼角含淚,她不是個稱職的母親,這個跪拜她有愧啊!她的寶兒在外面受了十三年的苦,可以說是她一手造成的。當初如果沒有把女兒送走,或許女兒不會受那麼多的罪。她最寶貝的女兒,終於長大成人了。而自己才陪伴了她兩年多……
鎮國公彷彿猜到了她的心思,藉着袖子的掩護,輕輕捏了捏夫人的手——不是她的錯,她也是爲女兒好。誰能想到蘭香那忠心的丫頭,竟如此短命……
接着顧夜又面向東方跪坐好,那小模樣乖得不得了!趙廷蘭奉上一個珍珠髮釵。珍珠是淡淡的粉紅色,每一顆都小拇指頭大小,渾圓、勻稱,頗爲不凡。
粉色的珍珠本就不多,更何況是相同大小的六顆珠子?光這一根髮釵,就價值不菲。鎮國公可真疼愛這個女兒啊!
簪上這髮釵,及笄禮的二加完成了。顧夜又重新回到東間換衣服。這次換的是曲裾深衣,返回對正賓大長公主叩拜,代表對師長的尊敬。
“你沒機會了!我姑母和表哥商議過了,婚期就定在明年的四月。到時候,請你來盛京喝喜酒!”炎國太子宋承勖哼了哼。
容和長公主聽了,看向自家兒子——這倆孩子的緣分,難道是天意?凌絕塵目光閃了閃,看向場中央那小姑娘的眼神更溫柔。他的字是穆青,穆青者“慕卿”也!現在也可以理解爲“慕青”,她就是他的小卿卿!命中註定啊!
太耀眼了,年輕的男女,眼睛都離不開今日笄禮的主角。女的是看衣服,男的是看人,並在心中扼腕,這朵名花已經有主了!
向賓客們行了揖禮,又對正賓、有司、贊者……屈膝行禮,及笄禮終於完成了。顧夜狠狠地鬆了一口氣:媽呀,太累人了!從早上一直折騰到中午,不停地換衣服,不停地跪拜行禮。感覺身體被掏空……
本以爲顧夜小小的個子,撐不起這樣的禮服,可她們錯了!正在朝着皇城方向三拜的鎮國公嫡女,穿上這套衣服,簡直跟天女下凡一般,貴氣逼人,又不失靈氣,比花仙子還要豔麗!
東靈太子驚呆了。怎麼可以有這麼無恥,加無賴的傢伙?君子不奪人所愛,你這黎國的太子,說出這樣的話,也太辱沒身份了吧?
在鎮國公洋洋得意中,顧夜完成了三加,換了身廣袖長裙禮服。重新出來,觀禮的閨秀們,都嫉妒得要瘋了。天哪!鳳凰緞、水光錦、天蠶綾絲……天下間最珍貴的衣料,都集中在這套禮服上,顏色又搭配得天衣無縫,衣襬的花蕊,都是用小小的寶石縫製的。
她有父母疼愛,哥哥們寵着,又能賺錢,幹嘛把自己的幸福和命運,交給一個陌生人的手中?
宮離殤邪魅一笑:“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如此美好的女子,用點小手段,也是值得的。褚姑娘婚期一日未定,本太子還是有機會的,不是嗎?”
鎮國公從幾乎找遍了整個東靈,才找到一枚看得上眼的釵冠,花了他一萬多兩銀子。那是紅寶石海棠釵冠,他覺得挺適合女兒,也足夠貴重。沒想到跟寧王送來的釵冠一比,瞬間被秒成了渣渣。
鎮國公的暴脾氣,忍了又忍纔沒在女兒的及笄禮上發作。婚期誰定的?明年四月?他怎麼不知道?還有不到一年的時間?想得美!惹惱了老子,老子的閨女不嫁了!
“兒雖不敏,敢不祗承!”察覺到老爹情緒的波動,顧夜擡頭擔憂地看了他一眼。看到他微紅的眼眶,她的眼睛也有些溼潤了。
鎮國公身邊不遠處觀禮位置的首席,坐着三位太子。他聽到黎國太子志在必得的聲音:“本太子後悔了!褚家姑娘,不過跟寧王定親了而已,且定親的程序還沒走完全。定了親又如何,我們黎國沒那麼多迂腐的臭規矩。只要沒成親沒洞房,本太子還是有機會把人搶過來的!”
在聆聽父母教誨的環節,鎮國公比君氏還要激動。想到他好不容易找回的女兒,瞬間長成了大人,又即將離他而去。他差點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
鎮國公氣得七竅生煙。因爲這傢伙的摻和,女兒提前定下了親事。這傢伙還不死心,難道逼他早早把女兒嫁出去不成?什麼黎國太子,他就是女兒曾提過的“攪屎棍”!
幸好,她身邊的丫鬟,隱秘地提醒了她。否則,她肯定在笄禮上出醜。看自己的未婚夫看呆了,而且是在如此重要的場合,估計也只有她了吧?
果然,今天一拿出來,就把來賓都給鎮住了。鎮國公不由心生得意,他閨女就這麼一場及笄禮,當然要給她最好的。以後那些權貴之家的閨秀及笄,能超過他閨女的,肯定找不到幾個!
且不說翡翠的珍貴程度,就說這鑽石吧,是西方舶來品,一顆很小的白鑽都值幾千兩銀子,這枚釵冠上,無論什麼顏色的鑽石,都是純度最好的,清透閃亮,顆顆都有綠豆大小,湊在一起極爲難得。
炎國太子冷哼一聲道:“這話,你要是敢在我寧王表哥面前說,我佩服你是條漢子。沒關係,不用怕!二十年後,又是一條好漢!”
在座都是權貴出身,什麼好東西沒見過,可這枚釵冠,還是讓他們驚訝羨慕了。
鎮國公很滿意衆人的反應,心中對寧王的感官更好了。這枚釵冠是寧王借了容和長公主的手,頭兩天送過來的。雖然不想承認,但寧王準備的釵冠,的確比他們的好多了。
顧夜也忍不住朝着塵哥哥的方向看了一眼,兩人的視線交會,竟捨不得再移開。塵哥哥的眸光中盛滿了讓人沉醉的瀲灩波光,讓人一不小心就會沉溺其中。
接着是“三加”,這時候有司趙廷蘭奉上的是一個鑽石釵冠,粉鑽藍鑽紅鑽組成的花朵,翡翠點綴的葉片,栩栩如生,璀璨照人。觀禮人羣中,都是識貨的,不少人都輕輕地抽了一口氣。
她能理解老爹的心情。笄禮後,女兒就是大人了,離家遠嫁的日子也不遠了!如果那個人不是塵哥哥,她肯定選擇獨身不嫁。
正在冒火的時候,那邊笄禮已經進行到取字的環節。因爲顧夜的名字是褚葉兒,大長公主爲她起了個“青青”的小字。葉兒長青,爲繁茂旺盛之意。
他捧在手心的寶貝閨女啊!你怎麼長這麼快?要是再晚兩年及笄多好?羣狼環伺啊,爹該怎麼保護你纔好?鎮國公心裡有個小人,咬着手帕哭唧唧。君氏偷偷狠捏他一把,才撐着把訓誡的話說完。
鎮國公對觀禮的親朋好友道:“多謝諸位來參加小女的成人禮。老夫在慶豐樓備下薄酒,請各位賞臉!”
他的好兄弟外加戰友威武將軍,豪爽地笑道:“慶豐樓的飯菜,咱們平時想吃還不一定能吃上呢!還是褚兄大手筆,能在慶豐樓爲你騰出來辦酒席。你老實交代,慶豐樓不會是你家開的吧?”
鎮國公忍不住看向寧王的方向,三天前,他才知道慶豐樓原來是寧王的產業。難怪閨女每次去慶豐樓,都不用提前預定位置呢。閨女也真是的,還瞞着他說她是慶豐樓東家的救命恩人——其實也沒有錯,她的確救過寧王。救命之恩,豈是這點小恩小惠就能抵消的?
不過,這次那小子騰出今日的慶豐樓,只接待這次及笄禮的客人,也算他有心。要知道,慶豐樓的客人非富即貴,且是早早就預定好的。也就是說,爲了能空出今日的桌位,慶豐樓至少要提前一個月,甚至更久。看來,寧王那小子,一直都把葉兒的事都放在心裡呢!
鎮國公收回視線,對幾個等他回答的好友道:“怎麼可能?我自己去慶豐樓用餐,還要提前預定呢。你們要想預定整個慶豐樓也不難啊,提前半年肯定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