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誰也沒有想到楚靜寧竟然在曉晨君的眼底皮下被人帶走了,鍾臣南過來的時候那滿身冰冷的氣息簡直令人不敢直視。
圖書館的副館長一開始還態度強硬堅決不同意讓曉晨君查看監控錄像,等到見到跟在鍾臣南身後的館長時,那通身的氣勢一下子就蔫了下去,他隱晦地看了一眼面無表情的鐘臣南,嘴脣動了動,默默移動腳步走到了館長身後。
館長側過頭對他使了個眼色,壓低聲音說道:“機靈點,別開口亂說話。”
說完他轉回頭,低眉斂目地站在那兒,彷彿沒有看到鍾臣南一夥人表情凝重地在那兒查看監控錄像。
說實話,接到鍾臣南電話的時候,他也被嚇得不輕,這些年因爲世紀文化公司和恆立圖書館一直有着長期的良好合作關係,他和世紀文化公司的宋特助也算有些交情,但和世紀文化公司的老闆鍾臣南卻始終沒有接觸過。
從錄像裡可以看出,那對小情侶行走的姿勢十分怪異,女人幾乎是被男人完全摟在懷裡往外走的,一般情侶就算感情膩歪也頂多是半摟在一起走路罷了,全摟的話,女人的腳很難使勁……不對,曉晨君猛地站起身來,因爲動作過猛,椅子“砰”的一聲倒在地上。
“阿寧失去意識了。”
“嫂子失去意識了。”
兩個人異口同聲道,曉晨君抿了抿脣,看着鍾臣南,突然深深地彎下了腰,“抱歉,是我的疏忽才讓嫂子被人帶走的。”
鍾臣南鬆開手裡的鼠標,站起身來,扶起曉晨君,“誰也沒想到會發生這種事,當務之急是要找到阿寧。”
話音剛落,身後就響起越霖咋咋呼呼的聲音:“老大,你過來看一看,這個男人的身形我怎麼越看越眼熟。”
鍾臣南連忙坐回電腦前,越霖表情嚴肅地指着畫面中的男人,比劃道:“老大你仔細看看,我總覺得好像在哪裡見過這個人。”
到底是在哪裡見過呢?越霖皺着眉頭拼命回想着和屏幕中的男人身形差不多的人,可是不管他怎麼想也想不起來,腦中有一個念頭模模糊糊的,就是抓不住。他懊惱地抓了抓頭髮,將希望全部放在專心致志地盯着屏幕的鐘臣南身上。
過了許久,鍾臣南眼底深處劃過一抹異色,他緩緩站起身來,冷冷地從口出吐出一個人的名字:“秦遠。”
若不是越霖的提醒,鍾臣南絕對想不到秦遠竟然敢在衆目睽睽之下親自上陣帶走了楚靜寧,而他也想起來越霖爲什麼會對秦遠有印象。
當時秦楚兩家小聚後他就讓宋祁去調查了秦遠這個人,雖然查出來的資料歷歷可數,秦遠和不同女人風花雪月的照片倒是拍了不少,秦遠此人看似浪蕩不羈卻心思詭異,而秦家父子之間似乎也有着不爲外人知曉的隱秘,他爲了保險起見,特地把秦遠的資料給越霖和葉雲飛看了一遍。
然而千算萬算還是棋差一招,誰也想不到秦遠會突然發難,沒有一絲預兆地帶走了楚靜寧,甚至不是僱用專業的人員辦這件事,似乎根本就不怕被人認出來。
事實上,秦遠還真沒考慮過那麼
多,他不過是心血來潮想要嚇唬楚靜寧一下,儘管後來被楚靜寧拿話一激事情的走向有些偏離一開始的設想,但他本來就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既然都把楚靜寧打暈了,哪裡有不把人帶走的道理。
當然,他也沒大張旗鼓地把楚靜寧帶回秦家,而是橫穿了整個N市將人帶到他在城東的一處住所。
“你說,鍾臣南多久會趕到這裡來呢?”秦遠坐在牀邊,饒有興致地看着牀上昏迷的楚靜寧,等待着她醒來。
他知道憑鍾臣南的手段要查出是他帶走了楚靜寧是遲早的事情,他已經給管家留了口信,就是不知道鍾臣南什麼時候能帶人尋到這裡。
嚶嚀了一聲,楚靜寧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脖子被擊打的地方痠疼不已,她一隻手揉着脖子另一隻手撐着牀坐起來,眼神警惕地掃過房間裡的每一處地方,沒有見到秦遠的身影,她微微鬆了一口氣,躡手躡腳地從牀上下來,儘量不發出一絲聲響。
然而腳剛落地,門口就傳來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響,她猛然轉過頭,看到秦遠手裡端着一個托盤進來,見到她醒了,他輕笑了一聲,走過來,“睡得還好嗎?”
楚靜寧心裡一梗,明明就是他把自己打暈的,竟然敢厚顏無恥地問她睡得好嗎。她往後退了一步,拉開兩人越來越近的距離,微啞的聲音帶着寒風一般的凌厲:“秦遠,你到底想要幹嗎?”
她的小臉白白的,微仰着下巴,背脊挺得筆直,眼神警惕地看着他,就像一隻固守陣地的小獸,一旦他再靠近她就會毫不留情地舉起爪子狠狠抓破他的皮膚。
秦遠停下腳步,將手裡的托盤往她面前鬆了鬆,笑得一臉真誠:“請你過來喝一碗我親手煮的粥,你覺得我這個回答怎麼樣?”
說着,他端着托盤又走近了一步,與此同時,楚靜寧緊緊地抿着脣往後退了一步,低聲呵斥道:“別靠近我,你說的話沒一句能信的。”
秦遠輕笑了一聲,正想開口說些什麼,手機鈴聲卻不合時宜地響起來,他看了一眼渾身緊繃的楚靜寧,三兩步走過去,不由分手地把托盤硬塞到她手中,然後從衣服口袋中拿出手機接通了電話。
“喂,你到了?速度真快啊,那麼樓下就交給你了……”
秦遠的腳步聲越來越遠,直到徹底聽不見了,楚靜寧才擡起腳步不疾不徐地走到牀邊,她的表情看似平靜,然而端着托盤的手指卻在微微發抖。
秦遠這個男人就是個徹頭徹尾的瘋子,她根本就猜不透他的行爲舉止有何深意,莫名其妙地把她拐到這個地方,莫名其妙地塞給她一碗親手煮的粥。
楚靜寧的視線落在那碗粥上,遲疑了片刻,拿起托盤上的勺子舀起一勺粥舉到眼前,米粒很爛,蔬菜粒切的大小不均,聞起來似乎還有些焦味。她訝異地瞪大了眼,這不是真的是秦遠那個瘋子親手煮的吧。
“怎麼樣?聞起來是不是很香?有沒有被我感動到。”
突然響起的男聲嚇了楚靜寧一跳,她手忙腳亂地把勺子扔回碗裡,秦遠看着托盤裡灑出來的粥,眼底深處閃過一抹異色,他
的笑容緩緩收起,像是突然變了一個人似的,臉色再也看不出飛揚跋扈的痕跡,那雙邪肆的眼睛此刻深沉得像一潭死水,他走到楚靜寧面前,揚起手。
楚靜寧閉上眼睛,放在牀上的手緊緊握成了拳頭,然而預想之中的耳光沒有到來,周遭靜寂得可怕,她甚至能聽見自己不平靜的呼吸聲。
過了一會兒,她試探着睜開眼,秦遠挺拔的身軀仍然立在她面前,手裡端着那碗粥,神情看上去十分古怪,像是悲傷到了極點,然而那嘴角微微勾起的弧度卻透着說不盡的嘲諷。
楚靜寧屏住呼吸,看着他動作緩慢地舀起一勺粥,送到自己嘴裡,喉嚨動了幾下嚥了下去,像是完成了一個重大的儀式,他如釋重負地點點頭,“味道不錯,你要不要試試。”
“不……”楚靜寧剛說出一個字,樓下就傳來一陣巨響,不知爲何心跳突然急促了起來,她故作鎮定地站起身,步伐凌亂地走到門邊一把拉開了門。
“不好意思,小姐你不能出去。”門口立着兩個壯漢,看到出來的人不是秦遠,腳步一動,就擋在了楚靜寧面前,將門口堵得嚴嚴實實的。
“真是可惜了呢。”秦遠搖了搖頭,揚起手把手裡的那碗粥砸在了地上,破碎的瓷片,撒的到處都是的粥,無聲訴說着一場硝煙的開始。
“秦遠,你放我出去!”楚靜寧憤憤不平地看着他,內心的怒火無以復加,自覺告訴她,鍾臣南就在樓下,然而她卻只能無能爲力地被困在這個房間裡,什麼也做不了。
“好戲剛開場,我怎麼可能放你下去。”秦遠似笑非笑地看着楚靜寧,擡起後拍了拍其中一個壯漢的肩膀,語氣冷厲起來:“給我把人看住了。”
壯漢心裡一寒,畢恭畢敬地垂下頭,看都不敢看秦遠一眼,“您放心。”
楚靜寧的感覺很準,鍾臣南確實在樓下,裝潢奢華的偌大客廳,被兩方人馬佔據着,一撥人靠近門口,一撥人靠近樓梯,涇渭分明,而在兩撥人中間的空地上,一個男人蜷縮着身體躺在那兒,五官因爲疼痛顯得有些扭曲。
越霖就站在他邊上,右腳有一下沒一下地踢在他身上,像是踢皮球那般玩得不亦樂乎,隨着他的動作,地上的男人發出持續不斷的慘叫聲,靠近樓梯的那一撥人臉色也越來越難看。
一個站得比較靠前的男人站出來,對着越霖怒吼道:“你他媽給我住腳,有本事跟我打一場。”
越霖腳下的動作一頓,擡起頭淡淡地瞥了那人一眼,用氣死人不償命的語氣說道:“別心急,等我踢死了這個,再踢死你,一個個來。”
說着,他狠狠地一腳踹在了男人的腹部,男人的身子抖了幾下,徹底不動彈了。
“東陽!”站在最前頭的男人怒喝了一聲,凶神惡煞地看着東陽,“東城這塊地我好歹佔了三分地盤,你這樣帶一個外人過來打我的臉,是不是太過了?”
“過嗎?”東陽一臉無辜地問道,擡起手拍了拍鍾臣南的肩,“我弟妹被你帶走了,別說打你臉,就是要你命了,我也覺得一點都不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