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調查已經無法進行,容柯也就沒有必要讓韓行特地在自己這邊待着了,今天拿到手的這份資料,他不用想要知道韓行費了大工夫,當即從包裡拿出支票本給韓行簽了一筆錢。
韓行接過一看,挑了挑眉頭,“這太多了。不需要這麼多。”
這支票上的錢都夠支付季陽兩次了。
容柯擺了擺手,站起身來,笑道:“其中還有一部分是你的。別和我說什麼你的工資是鍾臣南給你開,工資是一碼事,你過來幫我這麼多天,這是應該的。”
韓行笑笑,既然容柯把話說到這份上了,他再推辭反倒顯得有些不識擡舉,當即也就把支票收了起來,打算給季陽多打一筆錢讓那孩子多樂呵幾天。
從容柯家離開後,韓行本想直接去世紀文化公司,幾天沒待在那監控室裡,他還怪想念的。不過轉念一想,監控室裡並不缺人手,何況鍾臣南當時交代他幫容柯做事的時候並沒有說具體的時間期限,那他偷個半天懶也不礙事。
韓行雖然身材威猛,長相粗獷,看着就是特別大男子主義的人。很難想象這樣一個男人跟在女人身邊拎包陪着逛街會是一幅什麼樣的場景。但事實上,韓行卻是一個十分逛街的人,不僅如此,還是一個隱形的購物狂。
他的家裡也並不會像那些單身男人一樣,東西亂擺,衣服亂放,廚房只是作爲擺設,冰箱裡除了啤酒就是泡麪。他的家裡總是收拾得一塵不染,起牀之後必疊被子,而是還是豆腐塊,這些都是在軍隊裡的時候留下來的習慣,雖然帶着一些強迫性,卻也沒有哪裡不好。
去居家用品店定了一張比較軟的牀連帶着靠上去十分舒服的抱枕,讓店員一會兒就送到他家裡。也不知道是不是年紀大了,韓行總覺得軟乎乎的東西更舒服,索性就把家裡的牀給換了。店員還從沒見過買東西如此痛快的買家,而且買的還不是小件用品,而是一張牀,當即滿口答應下來,連連表示一會兒馬上就按着他留下的地址送過去。
訂好了牀後,韓行又去超市進行了一次大采購,力求把冰箱填得滿滿當當後,又拿了好幾盒巧克力。結賬的時候,旁邊隊伍裡的妹子頻頻往韓行的購物車裡瞄,似乎是第一次見到這麼愛吃零食的男人。
那炙熱的眼神韓行自然有所感覺,但他只是目不斜視地看着前方,等到排到自己的時候,動作飛快地把購物車裡的東西拿上去,然後拎着滿滿兩大袋的食物心滿意足地回家了。
到家沒多久,家居商城的人就效率極高地把牀送了過來,韓行指揮他們把牀搬到家裡另一間閒置的房間裡後,等人一走,就撲到牀上打了兩個滾,當時那個店員就跟着他身邊,他也不好意思在大庭廣衆之下做出這樣的行爲,現在既然是在自己家裡,那就沒有什麼顧慮了。
將近四月,天氣真正暖和了起來。再加上韓行的身體素質好,也不需要被子,竟然就這樣躺在新牀上睡了個小覺。
後來醒來,還是因爲接到了季陽的電話,韓行的意識回籠得很快,但聽電話那頭的季陽說完話
後,整個人卻有些發矇,他捶了捶自己的腦袋,有些不敢相信地說道:“你剛剛說了什麼,再說一遍。”
電話那頭沉默了一會兒,季陽扭扭捏捏地開口了:“我想到你家住一段時間。我已經在N市了。”
韓行揉了揉額角,覺得腦袋有些發漲,他拿出手機瞥了一眼手機屏幕上顯示的時間,還不到中午十二點,一下子覺得腦袋更大了,他深呼了一口氣,儘量讓自己的語氣顯得溫柔一點,“你遇上什麼事情了?還有,你怎麼來N市的,你他媽是坐的直升機過來的吧。”
結果說道最後,還是破功了,若是季陽現在就在韓行的面前,他鐵定會揪着季陽的衣領大聲咆哮。
不怪韓行大驚小怪,而是季陽人在國外,早上快六點的時候才把資料發給他,也就是說那時候季陽人還在家裡,現在不到中午十二點,他竟然就到了N市,這中間要是沒有什麼貓膩,韓行死也不信,最重要的是季陽雖然在爲人處世方面有些欠缺,卻從來不會做出這樣出人意料的事情,是有反常必有妖,這纔是韓行最擔心的一點。
似乎是被韓行嚇到了,季陽的聲音更小了,聽上去有些倔強:“反正我人已經在N市了,你不來接我我也在這裡。”
“你現在在哪裡?行了,你直接定位然後把位置發給我,乖乖待在那裡別亂跑,我馬上過去接你。”
平日裡出門韓行都不樂意開車,他家離公司也不算很遠,索性每天就乘坐地鐵去上班了。若不是這幾天要去容柯那邊,他的車現在還在車庫裡落灰呢。季陽的運氣還真不是一般的好,韓行搖了搖頭,記下季陽發過來的位置,抓起茶几上的車鑰匙就出門了。
說實話,韓行真挺好奇季陽這孩子是怎麼來的,而且現在居然是在中央商場,就算季陽是坐直升飛機過來的,那地界也沒停飛機的條件啊。真是想不通啊,韓行的手指有一下沒一下地敲擊着方向盤,恨不得現在就拉着季陽問個清楚。
偏偏現在是出行的高峰期,路上堵得要命,眼見着時間一分一秒的過來,車子卻仍舊堵在高架橋上寸步難行。韓行突然就有些後悔開車出來了,他之所以想都沒想過坐地鐵去接季陽,是因爲季陽不喜歡這種大衆的交通工具,許是非常出門的緣故,而一旦出門必定是有私家車接送,季陽在地鐵這樣的環境裡時會感到十分不自在。
可是這車堵得,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動。韓行的眉頭皺得都快能把蚊子夾死了,而他的肚子竟然還在這個時候不合時宜地叫喚了起來,還越叫喚越兇。
他摸了摸口袋,除了手機什麼也沒有,就連平日來隨時攜帶的糖也因爲出門太急忘了抓上一把。
等會見了季陽,一定要狠狠教育這孩子一番。韓行暗暗想着,撥通了季陽的電話。
電話一接通,就傳來季陽驚喜的聲音:“你到了嗎?你看到我了嗎?”
韓行默了默,有氣無力地說道:“路上堵車了,我還在高架橋上呢,你先找個地方吃飯吧,別餓着自己。”
季陽啊了一聲,聲音
低了下去:“堵車了啊,那我等你來了再一起去吃飯吧。”
韓行聽着他可憐兮兮的語調,莫名生出一種自己養了個孩子的錯覺,他笑了笑,打趣道:“你要等着就等着吧,先說好啊,肚子餓了別怨我,我可不保證這車堵到什麼時候。”
話音剛落,前頭的車就啓動了,韓行趕緊也跟了上去,電話那頭的季陽卻不知道他的堵車已經告一段落了,聽了他的話後,糾結了一會兒,才痛下決心地點點頭:“嗯,我不怨你,等你來了再吃飯。”
掛了電話後,韓行心情頗好地吹起了口哨,季陽那小傢伙有良心啊,不枉費他從舒服的牀上爬起來接他。
想到那張舒服的牀,韓行後知後覺地想起來,如果季陽住到了他家裡,那麼那張牀似乎就不再屬於他了……總不能讓一個有潔癖的人去睡他的牀吧,韓行哀嘆了一口氣,忽然覺得自己的生活要因爲季陽的到來發生各種不可預料的變化。
因爲韓行的囑咐,季陽真的就待在原地一步也不敢亂跑。是以韓行到達的時候,就見到季陽戴着那副蠢蠢的圓框眼鏡,穿着一件紅色的衛衣,襯得小傢伙一張臉格外的白淨。
他靜靜地看了一會兒,才降下車窗喊道:“季陽,過來。”
季陽聽到聲音轉過頭一看,眼鏡瞬間就亮了,蹬蹬蹬跑過來,打開車門就坐到了副駕駛座上,才坐下,就自覺地繫上了安全帶。
韓行看着他一連串的動作,眯了眯眼睛,忽然擡起手在季陽的腦袋上揉了一把,問道:“想吃什麼?”
“小雞燉蘑菇!”季陽想也不想地脫口而出,聽那語氣,恐怕是想了小雞燉蘑菇有一段時間了。
韓行愣了一下,下意識地問了一句:“家裡沒人給你做嗎?”
結果就這麼一句話,就把季陽問哭了,不是那種扯着嗓子的嚎啕大哭,就是眼巴巴地望着你,眼淚一點一點往外冒的那種哭法,偏偏這種哭法更讓人不知所措。
韓行手忙腳亂地扯着紙巾給季陽擦眼淚,急道:“咋了,好好的怎麼哭了,家裡誰欺負你啦?”
季陽抽了抽鼻子,不說話,就是眼淚掉的更兇了。
這地方不能停車,韓行有心先問個清楚,卻也只能先把車開走,既然季陽想吃小雞燉蘑菇,他就帶他去吃小雞燉蘑菇,還特地要了一個包間。
季陽眼紅紅地跟在韓行身邊,鼻子還一抽一抽的,惹得服務員用一種詭異的眼神看着韓行。
韓行心裡愈發無奈,面上卻不動聲色,拉着季陽就進了包間。把門一關,他臉上的淡定就蕩然無存了,皺着眉頭看着季陽,擔憂地說道:“你到底出什麼事了?”
季陽一直垂着腦袋,抽抽噎噎了半天,總算擡起頭正眼看了韓行一眼,聲音裡帶着哭腔:“我媽媽離家出走了,我爸爸要給我娶個後媽。”
離家出走?韓行摸了摸鼻子,試探地問道:“你父母離婚啦?”
季陽點點頭,又搖搖頭,最後嘴一扁,眼淚又掉了下來,“我不知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