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稷沒料到自己安排楚昭回公司的決定會引起這麼大的反響,楚老爺子雖然強勢,使得楚家對楚氏有絕對的掌控權,但是那些沾親帶故的老董事們真的出面,楚稷卻還是要給他們一些面子的。
原本他還納悶着無緣無故的怎麼幾位叔伯都來了公司,相談一番後才發現,他們都是衝着楚昭來的。
脾氣向來不大好的姜老,哪怕是面對楚稷,說話的語氣也十分衝:“現在新聞媒體還揪着雲苓丫頭不放,你這又把楚昭安排進公司,是怕記者的筆鋒不夠鋒利嗎!”
楚稷到底已經掌權了許多年,被人用這種類似訓斥的語氣說道,臉上的表情當即就有些不好看,“姜叔這是什麼意思?楚昭也不是今天才進公司的,當初我可是領着他見過各位叔伯的。如今他高考已經結束,自然要回公司鍛鍊。”
姜老聞言冷哼一聲,當初是當初,可是此一時彼一時,如今楚氏有一點風吹草動都能被那些記者寫得天花亂墜,這個關頭讓楚昭回公司上班,不是明擺着給人遞話柄嗎!
他自覺比是楚稷的長輩,哪怕見到他臉色不對,心裡也一點不發憷,正準備和他好好說道說道,胳膊上就被人拍了一下。
姜老轉頭看去,就見到於老對自己搖了搖頭,示意他不要多言。
於老向來是一羣老夥伴中最有成算的一個,堪稱智囊的存在,姜老縱使心裡不願意,卻也不好真的和他唱反調。不過他倒是要看看,於老準備怎麼說服楚稷。
“世侄啊,你也知道我們幾個老人家平時輕易是不會到公司裡討嫌的。如今這都是你們年輕人的天下,我們已經玩不動了。”於老說話的水平明顯比姜老高了不止一個檔次,一來就把幾人的地位放低了,他指了指在座的各位老夥伴,除了姜老臉色不虞,陳老周老倒都是一派和藹,“只是你也知道,楚氏在我們幾個老傢伙心裡,地位不同一般。當初你帶楚昭進公司的時候,我們何曾有過半句反對。這也是現在局勢太亂,外頭的記者又整日盯着楚氏不放,你也知道雲苓那丫頭做事有些不妥當,楚昭那小子呢,倒是可造之材,就是身份尷尬了些。”
說了這麼一大段話,於老覺得有些口渴,便端起桌上的茶杯喝了口茶潤潤喉嚨,見楚稷臉上露出幾分沉思,他微微一笑,“我們對楚昭這小子進公司,是絕對沒意見的。只是想和你商量一下,是不是尋一個更好的時機,讓他回公司。”
於老的話沒有一句廢話,既表明了他們絕對沒有要打壓楚昭的意思,話裡話外又表達出幾人對楚氏的關心,饒是楚稷一時間還沒有被說服,態度卻已經軟和了許多,他對着幾位叔伯笑笑,“說來是我的不是,家事處理不當,倒讓各位叔伯擔心了。我倒也不是急着這一日兩日要把楚昭培養起來,只是外頭如今傳得難聽,我自認行得正坐得直,與其遮遮掩掩,倒不如大大方方的讓楚昭和雲苓露面。”
“行的正坐得直那也要外人肯信纔好!你也不看看楚氏這幾日的股票下降了幾個百分點!”姜老是暴脾氣,最不耐煩聽這些冠冕堂皇的話,何況楚稷到底是不是正人君子,楚稷第一任夫人到底是因何去世的,他們也知道一些內情,只是顧忌着楚稷的那一層面皮,沒有把實情抖露出來罷了。
楚稷臉色一僵,“姜叔這是把我怪上了?”
“沒錯,我還就是怪上你了。”姜老想也沒想的脫口而出。
於老嘆了一口氣,看着楚稷驟然陰沉下來的臉色,心裡暗罵了一句姜老這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傢伙。
“既然如此的話,恐怕我與姜叔也沒有什麼好說的了。還請格外叔伯先回去吧,公司裡的事務,我自有主張。”楚稷站起身來,也不顧於老欲言又止的看着自己,甩手就離開了會議室。
直到回到自己的辦公室,楚稷心頭仍舊積着一股火,他坐在窗前,看着底下渺小如螞蟻的行人,擡起手揉了揉自己的眉心。
他不是沒有看到媒體是如何揣測楚家的人員關係的,也不是沒有看到楚氏下跌的股票,他只是在等一個時機,鍾臣南在記者會上曾經說過,那些詆譭過楚靜寧的媒體他都會追究法律責任到底,而根據他這兩天查到的消息,鍾臣南已經開始動手了。
而他要等的,就是N市媒體自顧不暇的那一刻,如火炮製,讓他們嘗一嘗再次被法律制裁的滋味。
只是今日幾位董事的到來,到底還是讓楚稷心裡的打算有些動搖,他長嘆了一口氣,撥電話讓楚昭過來一趟,決定問一問他的想法。
“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你想必比我還要清楚,因爲你姐姐和鍾臣南的戀情,引發了一系列的風波。如今連楚氏也被牽扯進去了,今日幾位老董事過來尋我,希望我暫時讓你離開公司,等風波平息後再讓你進公司鍛鍊,你對此有什麼看法。”楚稷認真地盯着楚昭的眼睛,不錯過他可能流露出的一絲情緒。
然而他觀察了許久,楚昭卻除了在一開始露出幾分訝異後,之後眼神就平靜得彷彿靜寂的水潭,他竟然無法猜測他內心的想法。
思考了許久,楚昭似乎做下了什麼決定,他看着楚稷,說道:“父親,公司裡最近也有一些風言風語傳出來了,我覺得我最好還是先離開公司,或者說,是先離開N市比較好。”
“離開N市?”楚稷皺起眉頭,他雖然有想過讓楚昭暫時離開公司,但是卻從來沒想過要讓他離開N市。
楚昭點點頭,表情很自然,像是隻是一時興起有了這個打算,“我現在的身份不過就是個剛剛高考結束的學生,與其讓記者在那邊胡編亂造,倒不如我大大方方的離開進行一場畢業旅行。等我回來,一切風波也該塵埃落定了。”
楚稷聞言也認真的思考起楚昭的提議,聽着確實很有道理,只是他還是有些猶豫,“那你真的打算出去旅行一場嗎
?”
楚昭一聽這話就知道事情成了一半,面上卻愈發沉穩,“班裡的同學早就在籌備畢業旅行了,到時候加入他們的隊伍就行了。”
楚稷聽到這話,心裡閃過一抹異樣,不過他沒有細想,沉吟了片刻,就拍桌同意了楚昭的決定,“我會給你卡里打一筆錢,你出去放鬆一下也好。不過等你回來,就不能那麼輕鬆混日子了。你年紀不小了,該學的東西不能落下了。”
“我明白,回來後會好好跟您學習的。”
離開了楚稷的辦公室,楚昭臉上的笑容比起往日都要燦爛了不少,不過他還記得人多眼雜這句話,不敢表現得太多明顯,等到躲到了無人的樓道里,才十分激動的和路銘分享了這個消息。
“明天我們就可以出發去荷蘭了,我一會兒就給姐夫打電話,你的行李也可以開始收拾了。”
去荷蘭?趙真挑了挑眉毛,雙手環在胸前饒有興致的看着楚昭的背影,楚昭絲毫不知道自己身後還有一個人光明正大的在偷聽,和路銘聊了十幾分鍾,才戀戀不捨的掛了電話。
結果一轉身就看到趙真表情詭異的站在自己身後,他驚呼一聲,差點沒把手裡的手機甩了出去。
“人嚇人嚇死人啊。你怎麼就不出聲啊!”楚昭拍着胸口,埋怨的看着趙真,剛纔真的差點嚇死他了。
趙真笑笑,語氣有些危險,“去荷蘭?嗯?”
楚昭呵呵一笑,摸着腦袋開始裝傻:“你什麼都聽到啦?”
趙真冷哼一聲,“你說呢?”
楚昭不說話,眨巴眨巴眼睛,偏過了臉。
趙真現在對他也比較熟悉了,見他明顯一幅自欺欺人不說實話的樣子,不由上前在他臉上揪了一下,楚昭吃痛的哎喲了一聲,她才淡定自若的收回了手,“你昨天才回公司,今天就要被人打包送走了,別跟我說這裡面沒鬼。”
“當然有鬼啊。”楚昭回答得毫不猶豫,趙真一眯眼,就聽到他接着說道,“不就是那幾個老董事看不慣我嗎,我走就是了,不在公司裡礙他們的眼。省得他們覺得股票是因爲我的原因跌了。”
一聽就是沒說實話,偏偏楚昭一臉坦然,趙真看了他兩眼,也知道自己問不出來,便把疑惑吞回了肚子裡,特別瀟灑的轉身就走。
楚昭還琢磨着要是趙真不信,自己改這麼矇混過關,結果腦袋裡的一堆說辭根本就排不上用場,因爲趙真只給他留下一個灑脫的背影。
楚昭默默的摸了摸鼻子,總有一種被趙真嫌棄的感覺。
不過現在什麼事情也比不上通知姐夫這個好消息來的重要,楚昭連忙又給鍾臣南打了電話,聊了一下明天出行的安排。
事實證明有一個體貼周到的姐夫真的比什麼都重要,鍾臣南幾乎包辦了一切,而他和路銘只要一人拖着一個行李箱就可以走了,什麼都不用管。
(本章完)